廉松风衣不解带,不眠不休的,守在云修儒病床边整整三日,方见他苏醒过来。一面叫人去禀告慧锦帝,一面轻抚着他苍白的脸,柔声道:“你心里觉得怎么样了?”云修儒定定地望着他,略显憔悴的脸,吃力的叫了声“泊然。”廉松风眼泪夺眶而出,回应道:“是,我在这儿。”云修儒的手动了动,廉松风忙将它握住,半跪在床前,紧紧的贴在脸上。云修儒努力的笑了一笑道:“你一直守着我吗?”廉松风点头道:“守着你,我心里头才踏实。”云修儒手指轻轻的动了动道:“你……怕我死吗?”廉松风急急捂住他的嘴,几乎是哀求的道:“别,别说那个字。”云修儒道:“我不会死的,有你……有你在,我才舍不得死了。我还得等着,等着……云娃回来。”廉松风含笑道:“你快点好起来,日后我事事都依着你,咱们好好的过。我陪你一起等云娃回来,再与她招个上门女婿。过个一二年,咱们也有自己的孙儿抱了。”云修儒才要笑,忽然之间变了脸,眼睛望着床旁小几上的痰盒儿。廉松风忙忙的拿了,接在他嘴边。云修儒这才将那口血吐出来。
慧锦帝再忍不住了,打门外冲进来,盯着痰盒儿里的血道:“怎么还未止住啊?”又亲自端了水,与他漱口。李放同了赵太医,张太医进来,与慧锦帝施了礼。慧锦帝怒道:“他如何还在吐血?你们几个干什么吃的?”三人慌忙跪下。那两个已吓得战战兢兢,口不能言,唯李放从容答道:“陛下请息怒。陛下这一脚,便是有功夫之人也受不了,何况是云公公。他如今醒来已是万幸,要想痊愈,还很要些时日呢。至于这吐血,臣诊了脉再看。”慧锦帝看着他道:“你倒是个不怕死的。还不去。”廉松风向李放点点头,将慧锦帝劝到外面坐下。
约一盏茶的功夫儿,李放同另外两位太医走出来。慧锦帝道:“如何?”李放躬身道:“回陛下,云公公虽性命无忧,然内伤极重。便是治好了,以后也会落下病根儿。如今先把这几副药吃了,过两日因该不会再吐血了。”慧锦帝指着他的脸道:“朕不许他留什么病根儿,要是治不好,朕就斩了你们!”那两个太医跌跪在地直叫饶命。柳春来走出来,将慧锦帝请了进去。
云修儒蹙着眉,喘吁吁的道:“陛下何必难为他们,他们已是尽力了。奴婢的身子自己知道,底子是差了些。多样几日也就好了。”慧锦帝握着他的手,自责道:“都是朕不好,让你受这般苦痛。”云修儒含笑道:“下次不可,奴婢委实的受不住呢。”慧锦帝用力的点点头。云修儒又道:“陛下近来的脾气,怎的越发的暴躁了?一来对身体无益,二来……”说到这儿,竟接不上气来,狠喘了几下方道:“二来,内侍宫女虽然卑微,也是陛下的臣民,怎么好说打便打了?他们俱是离弃了父母,到这深宫大内,这一生也出不去了。求陛下可怜……可怜一二……”慧锦帝见他喘得厉害了,又不敢给他揉胸口,只得道:“你歇会吧,朕都以记住了。日后再发脾气,朕只砸东西不打人了。”云修儒听得一阵好笑,强忍着道:“陛下要是伤了龙体,叫奴婢怎么好了?”
廉松风听他二人在里面,絮絮地说着话,上前扶了李放起来,示意他们退下。
一月之后,在云修儒的坚持下,慧锦帝命人将他抬回了锦绣阁。
此时,天启城传来捷报,已收回博莱,永定二城。齐国公夏百年的幼子夏桑植,屡立奇功,将波利的两员主将力斩于马下。慧锦帝一时龙颜大悦,命兵部尚书索疏影带了劳军之物,赶往边关。
岂料好景不长,波利国不知从那里请了两位高人,又将那两座城给夺了回来,还斩杀了几员大将。夏百年不听劝阻,仗着自己武艺高强,力敌他二人,被生擒活捉。夏桑植救父心切,日日讨战于敌军阵前。波利国主帅遣人来说,必要廉松风出面一战,若赢了,方可放人。众人大为不解。然事情迫在眉睫,只得命人快马回京,奏与天子。
当慧锦帝将此事告知廉松风后,他沉吟片刻,掀衣跪下道:“奴婢即刻启程前往。只是,征战杀场生死难料,求陛下善待守真,奴婢虽死无怨矣。”慧锦帝双手扶起他道:“有了守真,便英雄气短了吗?泊然,我拿你当师傅一般,我也不愿看到你……我跟守真在这儿等着你凯旋而归。好好的保重自己,别负了他。你去与他道个别吧?”廉松风垂下眼帘,微微的摇头道:“还是不见的好。”慧锦帝叹口气道:“真是好事多磨呀。眼看着你们佳期已近……”廉松风复跪下道:“请陛下放心,奴婢虽愚钝,国事家事还分得清楚。此一去必奋勇杀敌,已报陛下之恩。”慧锦帝扶起他道:“可惜我不能与你同行,不然,定为你擂鼓助威。”正说着,只见一内侍快步来至跟前跪下道:“云公公到处在找廉掌印了。”慧锦帝道:“可是知道出征之事吗?”内侍应了声是。慧锦帝不由的叹了口气。廉松风道:“你去跟他讲,我少时便到。”内侍起身离去。慧锦帝道:“你明日一早再走不迟。”廉松风道:“军务紧急,奴婢即刻便走。”慧锦帝此时已与他一般高了,双手扶住他的肩道:“泊然,你听好了,不管是败是胜,你都要活着回来。这是旨意,记下了?”廉松风回望着,这个从小看大的孩子,半响方道:“奴婢领旨谢恩。”
云修儒正等得心焦,忽听得有金属摩擦之声,往楼上而来。柳春来急赶过去,只叫了一个“廉”字,便没了下文。云修儒静静的望着门口,直到看见一位顶盔掼甲,犹如神将般的年轻人,朝着自己慢慢地走过来,几乎便看得痴住了。
廉松风在床边坐下,深深的望着他。云修儒伸了手,被他紧紧握住,轻声道:“你好好在家等我回来。”云修儒微微点头道:“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你要小心了。”廉松风缓缓地俯□子,小心的将手撑在两边,红着脸,笨拙的吻在他的唇上。云修儒浑身一震,又是欢喜又是伤心,慢慢的张开嘴,伸出粉红的舌头回应着他。二人缠绵许久,廉松风怕他累着了,放开他的唇。云修儒忍着疼,双手捧了他的脸,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又主动的吻了上去。直到廉松风发现他脸色有些不对了,这才分开,抚着他的青丝道:“你别这样,可叫我怎么走了?”云修儒闭眼歇了会儿道:“是我不好。你放心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顾自己。再说,还有春来了。”
廉松风打怀里拿出一个香囊,把它交到云修儒手上道:“我自幼入宫,只这一身一体是自己的。你把它拿好,权当我还守在你身边。”云修儒打开看时,见竟是一缕青丝。心里一阵难受,眼泪直流下来,又牵动了伤口,不觉哼了一声。廉松风慌道:“是我的不好,方才不该叫你累着。疼得厉害吗?”云修儒强忍着泪道:“已经过去了。”又让他把柳春来叫进来,见那孩子眼睛红红的,对他道:“去把剪刀拿过来。”柳春来愣了愣,忙去取过来。云修儒望着廉松风道:“我同你是一样的,也只有这个是自己的。你拿了去,就当我陪在你身边了。战事一旦结束,便早早的回来,以免我担心。”说罢,让柳春来解开头发,挑里面的剪了一缕下来,用绳扎了,放到荷包里递了过去,廉松风小心的放在怀里。二人又默默相望许久,廉松风这才咬牙狠心离去。云修儒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仿佛心也被他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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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秋末时节,云修儒总算是痊愈了。然而,他的心情却日益沉重。前些时听说,廉松风与那二人交手,竟是不分伯仲。双方苦战数月,没有任何结果,夏百年仍旧被关在敌营之中。如今,又是许久不曾接到前方消息了。
御书房内,慧锦帝同宝麟亲王,太傅史良,兵部尚书索疏影,刑部侍郎单安居正在商议战事,内侍进来说,司礼监秉笔云修儒求见。慧锦帝与魏允之,骆缇对望一眼,叫内侍让他进来。
云修儒向慧锦帝,并在场的诸位都一一见了礼。慧锦帝道:“你身子才好了几日,又出来做什么?”云修儒望了魏允之一眼道:“奴婢听说亲王要去慰劳前方的将士,奴婢也想去。”话音未落,慧锦帝同魏允之异口同声的叫道:“胡闹!”由于激动,声气未免太大了些,把那几个吓一跳,抬头望着他们。慧锦帝皱眉道:“你可知京城离那里有多远吗?一路之上车马劳顿,岂是你能受得了的?倘若是病了可怎么好?你只当还是在宫里吗?”云修儒跪下道:“奴婢如今已学会骑马了,不会拖累旁人的。”慧锦帝一听他说骑马,立时便笑将起来,一面道:“你那也叫会骑马?那里是崎岖不平的山路,岂能与这里相比?此一去,在马上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你当是骑着玩儿了?想下来便下来?”魏允之在一旁道:“知道你担心他。你这一去,岂不要他分心吗?”云修儒见他两个一唱一和的,把话都说死了,咬一咬牙,不发一言的叩头不止。慧锦帝快步走过来扶住道:“难怪别人说你执拗,今日看来,此话不虚啊。”云修儒抬头望着他道:“求陛下恩准奴婢去吧。”慧锦帝道:“你且先回去,稍后再议。骆缇,你将他送回去。”骆缇上前扶了他起来,连哄带骗的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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