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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正自无计可施,夏百年在长子的搀扶下走进来,身后跟着次子夏桑植。他赶至榻前一看,只见那人双眼紧闭,高智远正用手巾,与他擦拭着嘴上的血迹。夏百年见廉松风,目光有些呆滞的立在榻旁,上前一把扯住道:“你不许嫌弃他。倘若让我知道你对他不好,我决不会袖手旁观的!”夏桑林悄悄的拉了拉父亲的衣袖,提醒他注意分寸。廉松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像是喃喃自语的道:“我生死都随着他罢了。”赞善一听此话当即大怒,推开夏百年,抬手便是一记耳光打过去,骂道:“你不说好好儿的寻个法子医他,却偏要做那妇人的姿态,要死要活的,好出息呢!”高智远慌忙赶至师兄身前,将他护住道:“师父息怒。师兄好容易遇到一个心仪之人,正打算与之携手百年,不料,他如今……求师父体谅一二吧。”说罢,跪了下去。

魏允之素来与赞善脾气相投,虽然两人相差近二十岁,却是不分老少,言语间更是不分轻重。酒醉之时,便“哥哥兄弟”的一通儿乱叫。荤的素的全招呼上来。这会子见他打了廉松风,冷笑道:“他没出息,你便是个有出息的?他两个即是你的徒弟,又算是儿子。你且看好了,这危在旦夕之人,是你那大儿子的心头肉,眼中宝,可算得你儿媳妇儿吧?你不说帮着出谋划策,倒在这里打徒弟耍威风。”赞善对他方才的举动颇有微词,笑了两声,把那大师的风范,一股脑儿的踢到九霄云外。上前几步,叉着腰,用手指着魏允之道:“你也知道他是我的儿媳妇儿啊。那好,就请王爷把你那爪子,从我儿媳膀子上拿开。”众人一听,将目光齐刷刷的看过来。魏允之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正握着云修儒的手臂。天地良心,这绝对是无意识的,很自然……魏允之一面将爪子极不情愿的收回来,一面暗骂道:“个老秃驴,让老子下不了台。”一面将脖子一梗,立起身道:“我与修儒也算得上是兄弟,他如今成了这个样子,我……我担心,怎么,不许呀?出家之人,老喜欢往那歪的地方去想,什……”赞善不等他说完,立时抢着道:“你做得,我如何说不得?这里大家便是人证,还想抵赖不成?”魏允之岂是吃亏的主儿,正要反唇相讥,被李放同骆缇劝住了。

骆缇连哄带劝的,将魏允之扶到一边坐下。李放亦拉了赞善到另一边坐下。骆缇朝那边指了指,众人回头看时,见廉松风正半跪在榻前,两眼痴痴的,望着昏迷不醒的爱人,脸上一丝神采也没了。李放道:“倘若云公公明日还不醒转,便真的难办了。人若抱了必死之心,大罗金仙来了也是枉然。”略想一想又道:“我这里倒有个法子,只是没什么把握。”赞善一把抓了他的手腕儿,急切切的催着他快说。李放皱着眉,指了指手,赞善忙松开。李放往后退了两步道:“即刻起,不要让廉掌印再见他。若是公公醒了问起,只说是廉掌印负了伤,又见他病势沉重,越发的不好了。云公公经此遭遇,与他打击不小。他心里觉得愧对廉掌印,没有颜面再见他,女儿又不在身边,心里一下子没了牵挂,所以才……只要他还对廉掌印有一丝不舍之情,那就好办了。”魏允之道:“若是他不醒,便如何是好了?”才说到这儿,只听云修儒模模糊糊的叫了几声“云娃”。除了不知内情的人外,魏允之几个听得脸上已微微动容。赞善低垂着眼帘,将满腹的心事尽数掩藏其中。

骆缇皱眉想了片刻道:“王爷,奴婢到有个主意。在这天启城内,找一七八岁的女孩子,许她家父母些银钱。将其带到此处,每隔一刻便让她在修儒耳边叫‘爹爹’,就不信他不醒。”顾观仪道:“军营重地,岂能随意让外人走动?”骆缇听得心头火起,哼了一声道:“想必大元帅有更好的法子,奴婢愿洗耳恭听。”魏允之见顾观仪脸色不善,忙出来打圆场道:“救人为重,救人为重。”骆缇道:“若是云公公有个什么闪失,陛下跟前,谁也脱不了干系。”宦海宁同夏百年也来相劝,顾观仪心中岂有不明白的,只得答应。骆缇即刻叫了高智远一路出去。魏允之将廉松风,柳春来,汲庆祥唤至跟前,细细的说了,要他们依计而行。

此时,天已近正午,趁着廉松风送自己回帐休息,赞善拉他坐下,要他把与云修儒之事,从头至尾,一字不落的说一边。廉松风不及细想,果然事无巨细的全说了。他哪里知道,师父对云修儒的过往,不比他知道的少。赞善见徒弟对自己,并无半点隐瞒,心中还算满意。只是后来听他说,将云修儒看得比性命还重时,又不悦起来。军士端上酒饭。赞善要他吃了再去,廉松风却推说吃不下。赞善眼珠子一瞪,拍着桌子道:“你怎的这般英雄气短了?泊然泊然,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啊。你从不曾在□上动心,如今为了他,魂不守舍,要死要活的,羞也不羞?”见廉松风低头不语,又将声音放和软道:“我不是反对你结拜。有人在身边照顾你,师父走得再远,也放心得下。跟什么人都好,唯独跟他,便是大大的不妥。”廉松风抬头望着他,失望的道:“连师父都这样看他吗?师父行事一贯洒脱不羁……”赞善拍着他的肩,一阵苦笑道:“‘洒脱不羁’?实话告诉你,自从我收了你们两个孽障做徒弟,便跟那四个字沾不上边儿了。”又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你如今深陷其中,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横竖我又不是你的生生父亲……”廉松风慌得跪下道:“师父这话,让徒儿如何受得起?”赞善叹了口气,拉了他起来坐下道:“他的身份与别人不同。以前之事也许是出于无奈,但外人又如何明白?口舌虽软,却能杀人于无形。那些污言秽语,会不断的传入你耳中。你今天不在意,明天也不在意吗?非要到忍无可忍之时,才与他绝交吗?泊然,师父是为你好,怕你跟着受这不必要的煎熬,你已经受过罪了,我不愿再看你为别人遭罪,你明不明白?”廉松风难得见师傅对自己这般,语重心长的说话,殷殷关怀之情表露无遗,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赞善将他瞪一眼道:“你是在宫里呆久了,还是跟他呆久了,学得这般娘们儿样?我可是从来没把你当丫头调教,还不快快的住了!吃饭。”说罢,将碗摔在他面前。廉松风稍微动作慢了些,赞善便喝道:“你是要我喂你吗?好啊,我如今也学着做一回慈父。”说罢,真个亲自为徒弟盛饭了。廉松风急忙按住,神情窘迫的连道不敢。

强迫灌下三大碗饭后,廉松风被撵了出去。赞善对他言道,连日来辛苦了,要好好儿的睡一觉,不许人打搅。于是,晚饭时,高智远端了饭菜进来一看,帐中早已是空无一人了。

旷野之中,天高月明,赞善使出上乘的轻功急速向前掠去。风中传来他隐约的话语:“算老子欠你个臭小子的。罢了罢了,拼着老脸不要了,与你去走一遭。又要让那个死丫头好一顿骂了。”

连赶了一夜的路,终于在一处拔地而起大山脚下停住了。

此时,玉兔西坠金乌东升,将那冰雪世界照得晶莹剔透,如仙境一般。赞善对此无心观赏。一面哀叹自己命苦,一面瞅见不远处有个大树洞,立时两眼放光,比见了如来爷爷还亲,飞身扑了上去。先伸掌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见里面没有野兽,这才跳上去盘膝坐好。约一个时辰后,他睁开双眼,全无一丝疲惫之态。活动了下手脚,如猿猴一般,轻盈的在陡峭的石壁间攀爬而上。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终于到达了山顶。阳光射在他光洁的秃头上,烁烁生辉,竟比那日头还要晃人眼。他俯视着山脚下,银装素裹间,诺大的一片庄园,心里竟有些七上八下,惴惴不安起来。踌躇了半日,又骂了声娘,这才咬着牙,小心翼翼的朝山底滑去。

穿过了用奇门遁甲之术布的巨石阵,赞善直接坐在了人家的大门口儿。

少时,一个小厮拉开门走出来,看见他坐在那儿,立时便皱起了眉毛,将拿扫帚一顿道:“你这和尚,怎的又来了?还没让我们姑奶奶打怕吗?”赞善懒得理他,起身便往里闯。小斯扫帚一横,将他拦住道:“哎,你几十岁的人了,竟不懂礼数吗?”赞善回头斜了他一眼道:“你打不过我的。”小厮道:“我打不过你没关系,我家姑奶奶打得过你就行了。”赞善将身子靠在大门上,抱着手臂道:“‘姑奶奶姑奶奶’,还不去通报!”小斯不屑的瞟他一眼道:“姑奶奶说了,若再看见你来,立刻打出去。”赞善瞪着眼道:“我有急要紧之事,人命关天,若是耽搁了,你家姑奶奶还不是拿你撒气,到时候,别吃不了兜着走。”那小厮略想了想,哼了一声,放下扫帚进去通报了。

赞善望着大门内的影壁墙,竟生出无限的感慨。这里从前,就如他自己的家

43、第 43 章 ...

一般。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要不是自己多管闲事,错保了媒,害得人家好好儿的一个女子,嫁给了衣冠禽兽。以至于香消玉殒。正抱着光头难过,方才的小厮一路小跑儿的过来叫他进去。

暖阁的贵妃榻上,坐着一位二十四五岁的少妇。只见她细眉细眼,头梳百合髻,身着素绒绣花袄,下穿一条银纹绣百蝶度花裙,手里拿着花样子,正与一旁的大丫头说笑。赞善立在那儿好半天,竟没一个人搭理他。屋子里的小丫头们,捂着嘴“叽叽”的笑着。赞善见满屋子竟没有一把椅子,连个秀墩也没有,暗道:“我在先帝面前,尚还有一席之地。到她这里,连个小厮也敢与我脸色看。也罢,横竖是没脸了,索性便不要了吧。”于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丫头们再忍不住了,皆大笑起来。那少妇这才抬头道:“你来做什么?莫非又要与我做媒?我姐姐拜你所赐,早登极乐世界。你打算再害我一回?我看你是和尚做烦了,想做冰人吗?”赞善等她说够了,这才开口道:“我与你父义结金兰,是真把他当亲大哥看待啊。唉,都怪我瞎了眼,害得大侄女……”少妇打断他道:“谁是你的大侄女?”赞善起身道:“你如今便是拿刀剐了我,丽姿也活不转来了。”那少妇眼圈儿微红,侧过头去不说话。身边坐的大丫头轻轻起身,向那几个小丫头使了个眼色,都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赞善上前道:“这笔账,你以后留着慢慢算。我如今有件要紧之事来求你。”说罢,便将事情据实相告。那少妇不动声色的道:“如此说来,那位云公公是你们家的人喽?所以,你便要硬抢吗?”赞善急忙摇头道:“我若是存了那个心,又何必当面找你了?我是想,你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上一次冒怎么大的风险,将他医好。这一次,也只看着孩子的份儿上,再救他一救吧?”那少妇沉吟道:“几次三番的,万一泄露了行踪……”赞善极力保证道:“你放宽心,我不会说的。”少妇最终点头道:“好。当日我拿了他一件衣服,就把它带去吧。”忽然又道:“你要亲自拿给他吗?”赞善道:“自然不能。你放心,我有办法。”那少妇方要叫人,被赞善拦住,犹豫半响才道:“韵姿,你容我见见那两个孩子吧?”韵姿脸色微微一变,冷冷的道:“休要得寸进尺,你在打什么主意了?”赞善慌忙摇手道:“你莫要误会。我只是想见见他们,没别的意思。”韵姿笑道:“痴心妄想,出去!”赞善躬身陪笑道:“好侄女,你只当是可怜叔叔吧。我对不住他们,你让我见见,心里能够好受些。哦,你是怕我多嘴多舌吧?我悄悄的看,不让他们知道。”见韵姿不松口,连着向她作揖道:“你横不能让我跪下吧?”一面说,一面眼珠乱转的,扫了一下四周,待确定无人后,掀了衣摆,直直地跪了下去。韵姿比他快,早闪到了一旁,忍着笑道:“没见过你这样做长辈的,连我也替你害臊。既要看,便随我来吧。”赞善一跃而起,跟在后头,直夸她是观世音菩萨。韵姿回身,斜了他一眼道:“你骂谁了?”赞善很狗腿的道:“阿弥陀佛,贫僧是在夸女施主了。”韵姿哼了一声,自顾往后宅去了。

二人躲在假山后,正望见廊下坐着的两个人。一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真个是,雪做肌肤花为貌的妙人儿。尤其两眉间,米粒儿大小,粉红凸起的肉痣,越发显得艳色无边了。另一个是八九岁的女孩子,被那少年抱在怀里,两人正在和看一本书。一旁炭火融融,四周红梅怒放。少时,有丫头捧了琉璃盏出来,里面盛着羊乳。少年接过,试了试温度,慢慢与小女娃喂下。又拿了手帕,温柔的擦净她嘴上的残留。那女娃忽然小嘴儿一张,轻轻的咬住少年的手指,一双眸子望着他眨呀眨呀。少年嗔道:“宝宝,你这咬人的习惯,几时方能改掉?”丫头笑着将琉璃盏收拾下去。那女娃松开口,嘴里哼哼着,小脸儿在他胸口上蹭了蹭。少年微微有些脸红,轻拍着她的背道:“好生坐着别闹,咱们继续看书。”女娃在他怀里使劲儿的拱了拱,这才坐好。一面看一面道:“大哥哥,海外真的有大明国吗?”少年微微点头。女娃又指着一行字道:“这上面说,他国取表字是用与外人称呼的。哈哈,倒与我们这边相反呢。我们这边的表字,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可叫了。”不知又看见了什么,问道:“好奇怪啊,我们这里男子通婚,在他那边怎的叫……叫什么‘断袖’,‘分桃’,还有还有,‘龙阳’。大哥哥,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少年道:“各国风俗不同,没什么好奇怪的。”女娃合上书,偎在他怀里道:“等我长大了,就带着你,还有……爹爹,我们三个人到大明国去玩儿。”少年听她叫“爹爹”,微微一怔,暗自叹了口气道:“她果然还是不曾忘怀。”

那边厢,赞善同韵姿悄悄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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