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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倒是萧白的长项,刀哥,你还真心疼他啦?在外面过一晚上而已,还叫我一直守着……”

“滚!我这不是怕万一有狼来把他们叼走么,要是真削坏了没法跟王爷和殿下交代啊!”

草原的春天很短暂,随着天气的日渐炎热,草包们的训练科目更加繁杂艰巨。石小四这几天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以为打胜仗只要功夫好就行了,没想到要懂这么多东西!”策划线路,用兵计策,战阵,各地民俗宗教忌讳等等都难不到高凌,不光陆、尚,就连其他小组的很多人,有些地方也是靠高凌帮忙才能过关。但是体能上,高凌仍然极其吃力,刚刚对某个训练强度稍有适应,第二天立刻又加了码,让他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已经有好几个人宣布就算回京去领罪也要退出这种惨酷的训练,不再跟队受罪。人一多,岳崧也懒得再管,于是这批已知不合格的人中唯有陆光宗还在坚持着。

高凌每天都绷紧了弦,就怕一不小心便掉了队。四人小组中健全的班制剩下得不多了。这天晚上,尚清躺在炕上感慨:“幸亏和萧兄陆兄在一个组,要不然第一个淘汰的肯定是我。”对于自己毫无所长甚是难为情。

高凌躺在床上,任小四用药酒揉身上的瘀伤,龇牙咧嘴地笑:“平常心平常心,尚兄再苦再累从来不抱怨就是最大的长处,何必羡慕他人,我们都还羡慕你心宽呢。”

陆光宗边背兵法边说了一句:“所以体胖呗。”四人都笑。

石小四也来凑热闹:“就是就是,和尚兄一起练功夫最好了,摔在他身上一点不痛。”“哈哈哈哈……”青春肆意的笑声传得老远,窗外巡夜的将军们听得真切,轻轻赞叹了一句对萧白韧性的佩服,岳崧冷冷哼了一声:“个娘们唧唧的,找荐我干死他我!”

副将好笑:“刀哥,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啊?”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累一天了,睡觉去!”甩手走了。

副将暗笑,向身后还不知情的兄弟们宣传萧白“娘们唧唧”的言行:今天下午的集体训练科目是每人扛根四十斤(古时一斤等于现在一斤六两)重的圆木,在规定的时间内上山下山,对体力是极大的考验。烈日当空,两趟山路下来,所有人都几乎瘫倒,人人汗湿重甲,岳副帅一挥手:“臭死人了,全体洗澡去!”

当几十只脱得光溜溜的人肉饺子下到护城河里扑腾时,独立岸上的萧白便又一次成了岳副帅的眼中钉。

“你为什么不下去洗?”

“报告,我不想下河。”

“这里是你想就能做的地方吗?”

“我可以回住处自己打井水洗澡。”

“萧白,你是不会水性还是女人,身体见不得人啊?”岳崧围着他转了一圈,眼神说不出的凶恶。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赤身露体,卑职是读书人,不愿意斯文扫地。”

“哈,读书人?西疆军中凡有官职的,哪一个没读过书?斯文?哼,你早就斯文扫地了!”岳崧一指身后手下们,“这里是军营,讲的就是服从,少拿酸不拉叽的理由来说事!你下不下去?”

水里众人的喧闹嘈杂盖过了岳崧低哼后的那句话,高凌并未听清他在说什么,瞪着他梗梗脖子:“我就不下去!”

话音刚落,岳副帅眼一瞪:“由不得你!”抬脚就踢上了萧白的屁股!只听卟嗵一声,唯一一只裹着衣服的人肉大饺子也入了水。

护城河的水又深又凉,高凌猝不及防之下,沉得很深,还呛了两口水,等他挣扎着浮上来,石小四和尚清已竭力分开人群游过来。高凌抱着小四一阵猛咳,后颈被圆木磨破的地方刺痛难忍,呛了水的鼻子又酸又涨,涕泪齐下。

没等他平静下来,岳崧的大嗓门又一次发挥威力:“水里的听着,现在进行水中格斗,你面前的任何人都是假想敌,允许不择手段,只要打败对方就行,最先上岸的五个人晚餐后加罚跑一趟山路!”言下之意就是各自为战。

很快,水里便乱成了一锅粥,谁也不想再跑山路。可惜总有那水性差的和体力不支的,或者人缘不好的被围攻的早早败了阵,看看要沉底,便会被岸上的教官们捞上来,死鱼般地晾在岸边看同伴们继续水中肉博。

高凌穿着衣服,与赤条条的同伴们比吃亏了许多,只得蹬掉脚上靴子,才算稍微轻松一些。好在除了同一组三人外,一些平时在某些科目上得到过高凌相助的人也自觉地围了过来,他们出手相对留情些,不至于真的下重手,甚至还有几个护着高凌的。

天已昏黑,岳崧看看水里只剩下十来个人还在勉力维持,下令到:“结束,全体上岸!”

一具具疲乏之极的身体鱼贯爬上岸来,刚刚坐倒的石小四忽然惊叫一声:“我表弟不见了!萧白!萧白!”

京城太子府,书房。

高蕴坐在桌案后,高大的身材几乎被成堆的奏折和文书淹没。十几个书令史和文书詹事在下首陪同办公,几个宦官进进出出地忙着把各部和各省官员的奏折搬进来请太子殿下批阅。五月中旬的天气还是十分舒适的,高蕴却只着了单衣,还烦燥地扯开了襟口。

马小晖匆匆进来,附到高蕴耳边:“太子爷,嘉峪关史总兵的密信。”

高蕴扔下笔,一把抢过来撕开火漆封口,正要抽出信件,扫了眼屋里的人又住了手,拿着信往外走,马小晖亦步亦趋地跟了出去。

太子府花园静悄悄地,高蕴快步走到的牡丹丛边,这里四下没有可藏人的地方,环视四周,除了马小晖,就只有粉蝶儿翩翩飞舞了,这才取出施晋桢的信细看。马小晖紧张地盯着高蕴的脸,密信不长,太子殿下一目十行地读完,面上神情却不知道是喜是忧,只长叹一声:“我果然没有看错,那个人真的是周阿根,唉。”皱着眉吩咐小晖:“烧了。”

“是。”马小晖用随身携带的火折点燃密折,看它化成片片飞灰才问道:“太子爷,史总兵私放周阿根,不会有事吧?”

“那要看袁峥怎么做了。小晖,老王妃还是天天去城外烧香吗?”

“是,风雨无阻,老人家虔诚着呢。”

“知道了,你明天开始不用天天去陪着。安疆王府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

“是。皇上派去保护的人好像也少了些。大概也都懈怠了。”

“不该你操心的就少管。”高蕴说完,叹了口气自顾回书房。马小晖眨巴着眼思忖:“那我逢五去好了,老王妃还是很可亲的,像我妈妈一样慈祥。”

又过了十来天,高蕴正在院中和马小晖练剑,有太监来传旨:“太子爷,皇上急召您入宫见驾,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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