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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打靶结束以后,三多的选拔指标开始有加分了,但也变得更加苛刻了,要求是全体28只南瓜在余下的任务中必须保证全体完成。否则全体扣五分。也就因为这样28只南瓜异常团结,彼此间的眼神交流都能感觉出温度来,那家伙,简直都在说:你是我兄弟。哥们儿,我承你的情!那些被淘汰的南瓜,无不抱头痛哭,凄然泪下,发誓要把自己在这里一同受训的队友当成是一辈子的兄弟那样去惦记。许三多这个时候只做一件事,站在基地的门口,目送驶离的车辆,接受着每一只淘汰南瓜的敬礼。

王林每每羡慕地看着他:“三多,我真是没想到啊,你下那么狠的手削他们,他们还对你感恩戴德,你瞧他们看你的那眼神,简直偶像崇拜啊。”三多的微笑里带着一如既往的腼腆:“他们都是最好的,回去之后,依然是最好的。”其实许三多的想法很简单,他们都是兵王,兵王就有骄傲和强烈的自我意识,就像成才。如果训练的过程中只是一味地告诉他们,老A要的是最优秀,那么他们势必会走上跩搞踩低竞争的悬梯,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这些兵都是兵团的出身,老部队的传统不能因为他们是兵王兵尖兵独苗而被淡化。这就是他选拔他们的附加值。

他的队长给大家制造绝境,然后挖掘南瓜身上的劣根性,或者说是人身上的劣根性,然后一脚踹开,踹的心安理得。但是三多不会这么做,也不可能这么做。他训练他们的时候就用环境告诉南瓜们,你身边的人,是你可以绝对信任,可以一同奋斗的人。苛刻的标准一次又一次激发南瓜们的斗志,也更加强了他们的凝聚力。现如今剩下的这六个正可谓是精华中的精华。简直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了。

今天,他们将迎来新的考核,半夜0点,还是吴哲的集合哨,这回是吹给所有剩下的南瓜们的,所有南瓜在宿舍楼下集中,默然地看着眼前第二次一同出现的四个教官。许三多的视线终于找到了成才。成才依然站在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自从袁朗出现在射击场上和他对话过之后,他那边所有的南瓜都知道原来这个小士官是“二进宫”,怪不得那么牛呢,原来煮过一回了。但看到那天那个二毛二的军官对成才的质问,大家心里又都起了嘲讽之心,原来是个被淘汰过的,这会儿死不要脸的又来了,看那军官嫌弃的表情。看来这个牛人是没戏了。成才也不去理会身边泛滥的流言,也不和人交流,他只是默默地训练吃饭睡觉,要不就是看着天空发呆,想想广袤无垠的荒漠,想想安静孤独的五班营房,想想那条默默无闻的路。三多,你就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吧,这条路,挺踏实,不难走。

齐桓的大嗓门打断了成才的浮想联翩:“全体都有,立正!”剩下15只南瓜抽搐般地挺了挺胸:“你们听着,下一个训练科目,流浪丛林,待会儿车子会送你们到一个你们没去过,我也没去过的地方,你们只有三天时间返回驻地。现在检查你们的背囊,凡是与行动无关的东西统统给我扔出来!”

于是,南瓜们无奈地看着屠夫把他们的背囊翻了个底朝天,在翻到成才的背囊时,齐桓似乎被入手的份量给惊到了:“怎么这么轻?你小子躲懒吧?”成才淡笑着说:“报告!标准配置”齐桓不信邪地翻了翻,最后咬牙:“到了目的地,找20公斤的砖块给我背上,第二次进来参观,,咱们自然要特别优待。”边上的南瓜有些同情地看着成才被整。但是谁也不敢吭声。许三多的眉毛都拧在一起了,他知道他们不待见成才,也知道这会儿自己开口不合适。只好用担忧的眼神传递着关切。成才朝三多牵了牵嘴角,表示自己没事。

军车载着众南瓜开出了基地大门,左弯又绕,他们来到了一片空地上,停车下来,众人呆了,这什么地方。就地整队,这回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带着头套的蒙面人。他的话很简单:“十分钟出发一个,别想着搭伴互助,一经发现立即淘汰。另外,送你们一个提示,当是看你们可怜,南瓜们,注意脚下。”说罢,一声哨音:“全体都有,准备出发。”

南瓜们开始了他们的历险,齐桓三多他们后脚就来到了野战指挥部,其实,所谓的流浪丛林,流浪的地方,就是三中队的度假胜地:三七五峰的某一处山谷。这会儿指挥部里,三多他们盯着电脑屏幕看着。当他们看到成才进去后果然先去找了石头砖块放在自己的背囊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往前走。齐桓他们都撇嘴:“这家伙,这就转性了?”戴着面罩的人这会儿摘掉了面罩,恨恨地说了句:“选拔还远没有结束。”三多惊喜地道:“队长?”是的,正是袁朗。三多忙不迭地问:“队长,你怎么出院了?身体……身体……”袁朗没好气地道:“我不出院成么?大队长一天一个电话,打得我都快烦死了,齐桓,成才这是怎么回事?”被点名的齐桓汗毛直竖:“队长,那个,您都看见了,这小子,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袁朗鼻子里面喷气:“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边的三多皱眉:“队长,成才他……”“行了,打住,先看了再说。”袁朗说着就点起一支烟,可下一秒,烟就到了许三多手里:“队长,你的病刚好,还是别抽烟好!”袁朗愣神:“许三多,长胆儿了。管起你队长我来了?”三多脸红:“不是的队长,我只是……队长,抽烟不好。”袁朗满意地看着三多在自己面前说话结巴的样子,很好,他还是那个许三多。悻悻然举起手边的杯子,猛灌了一口,急得三多连忙过来看:“队长,那茶是刚倒上的,烫”说罢皱着一张小脸看着满脸通红吐着舌头的队长。边上吴哲齐桓王林他们,集体忍笑憋出内伤。

正文 第8章

视线转回到15只南瓜身上,由于是陆续进去的,15个人就好像十五粒绿豆撒进去一样,瞬间淹没。他们要面对的是成片的灌木,是藤蔓缭绕。分不清种类的植物以及湿热的气候。当然,他们是深夜进去的,所以,根本就是云里雾里,难辨方向。成才背着20公斤石头,原地转了一个圈,没有用手电,他很清楚,这里肯定不是什么连老A都没来过的地方,光凭那句小心脚下,就证明:妄动者死。所以成才的第一反应是扎紧领口裤脚袖口,然后就近找了一棵矮树,清除了周围的杂草植物,就这么靠着树枕着包,闭目养神起来。

在指挥部看着的袁朗,双眼危险地眯起,只有他知道,这座不大的山谷,设了多少机关暗哨,此时乱闯的南瓜,是最容易着了道的,然而成才却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镇定得让人牙疼。像是要印证他的话、两个小时后,有三只南瓜“壮烈牺牲”。三多这会儿眉头皱的死紧,三只南瓜中,有一只是王队和他手下的,袁朗好笑地看着他:“三多,你的南瓜?”许三多吐了口气:“是”袁朗叹气:“他很不错,知道地下有古怪,立刻往上跳。反应很快,可惜……”吴哲接话:“可惜上面有网,队长,这太损了。”袁狐狸嘴角一勾:“我们是什么?我们是老A啊。”

一夜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剩下的人根本不知道已经有三个人被淘汰了,南瓜们迎来了第一个野外的白天,成才上路了,他拿着一段刚削好的树枝,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双手手掌都用布条缠了个严实,就这么着,树枝和匕首同时开路,身体尽量避免靠到树干上,偶尔踩过潜伏哨的头顶,他都会轻轻跳开,然后露出歉意的微笑。对着电脑,大家的关注点都放在了他身上,只是众人的表情各异。

将近正午的时候,成才终于听到了说话的声音,这是两个人,走过去一瞧,却是两只南瓜,其中一个被藤蔓和老A布置的套索给缠住了脚,另一个正拿刀子给他开解,只是弄来弄去都弄不掉,两人已经是满头大汗。成才走过去,拿着刀的南瓜瞬间转身,拿刀指着他:“谁!”成才笑道:“我也是来参加选拔的,我来帮你们。”那南瓜狐疑地看了看他:“你是另外一组的?”“嗯,我是30号”坐在地上的南瓜瞬间弹起来:“你就是那个神枪手?”成才走过来蹲下,拔出匕首,开始工作。先前拿刀指着他的那南瓜问:“你为什么帮我们?不怕被淘汰?”成才顿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你手上的伤处理一下,这里潮湿闷热,容易感染。”那南瓜愣了一下接过药,就盯着成才的手:“你早就知道……”坐在地上的南瓜拼命给他使眼色,终于,绳子全部斩断,成才站起来:“尽量远离树,虽说他们提醒过小心脚下,但指不定上面会不会掉东西下来。”

两南瓜傻愣愣地看着成才的背影一个嘀咕:“他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怪人。”另一个嘀咕:“他和我们许教官某些方面有点像。好了,咱们分开走,免得到时被逮到。”另一个说:“我其实想跟着他走的,看他的样子说不定知道路线。”这一幕被指挥部里的众人看得真切,袁朗恨恨地说:“他以为这样就号准我的脉了?还差得远,三多,你训的那两个不错,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嘛!”三多看着袁朗的眼睛:“大队长的要求是一个不留,我想如果因为互相帮助而被淘汰,他们也不会难过。”袁朗顿时语塞。吴哲这会儿已经有点困了,在电脑屏幕前打着瞌睡,齐桓坐在他身边,也看着成才的表现,皱着眉:“如果不是知道把这里当训练场是第一次,我真怀疑他是事先知道方向的。”许三多笑了:“我们五班,方圆百里全是荒漠,成才天天在那里练习方向感,他认真起来,我都只能跟他打个平手。”袁朗的声音有些闷:“我们五班?”三多笑得牙不见眼:“是啊,我们五班,我在那里呆了半年呢!成才现在是五班的班长。”“哦,是吗?你是三班班长。”袁朗若有所思地说。三多脸色暗了下来:“我是代理班长,我们班长退伍了。”话说到这里,那边齐桓紧盯着电脑悄声说:“快看。”

两人把实现调回屏幕上,只见有个瓜正吊在山谷的峭壁边,说是峭壁其实也不高,只是峭壁地下,是一条蜿蜒的看不出深浅的河流。那小南瓜的双手十指已是鲜血淋漓仿佛随时都会从上面掉下去一样。三多的眉又皱起来,王林见状说:“那下面,只是一条小溪,摔下去也死不了。”袁朗看着三多:“这又是你削的?”三多点头。这是吴哲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都是一样死心眼儿。”齐桓一手拍在他头上:“就你多嘴,睡觉!”“齐妈……”吴哲无意识地嗫嚅。这下齐桓的脸黑了,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没心没肺的,这回,全场所有的人都笑起来,当然是无声的。

笑完,继续看着屏幕,终于,小南瓜忍不住呼救了,但他的呼救很奇怪,不是叫救命,而是叫:“哎哟,猫头鹰,你飞哪儿呢,把老子带上去呀,哎哟。”指挥部里的人面面相觑,袁朗看着三多:“不错啊,三多,你的南瓜们都有暗号啦,这个猫头鹰,是什么?”许三多挠头:“我也不清楚。”回头看王林,王林嗤笑:“我们那里头有伞兵吧。”三多眼睛一亮“18号”!果然,再叫到第四声之后,远远地跑来一个人,看他在悬崖边上跑的那个步伐,袁朗赞了一句:“不错啊,有点水上飘的味道嘛。”

谁知那个“水上飘”站在悬崖边,看看挂在那儿的同伴,再看看崖底那条河:“哥们儿,跳下去吧,死不了,你挂那儿倒有可能成人干。”挂那儿的南瓜顿时破口大骂:“你这只死鸟,就会说风凉话,我告你,你要不把我拉上去,我架上火把你烤了吃掉!”崖上崖下竟然你一句我一句斗起嘴来。王林怒了:“这两个家伙,该淘汰了!”袁朗却饶有兴致地看着:“再看看!”过了一会儿,挂在那儿的人终于服软:“哎,好了好了,我以后再不说你是死鸟了,你是国宝你是大侠,大侠你救小的呗?”上面的人优哉游哉地挂下一根绳子,一头固定在山崖上,一头垂到下面的人手边:“自己爬上来,你不是号称三岁就会爬墙了么?自己上来,我要赶路了。”说完不顾身后的咒骂,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镜头转到成才那儿,此时成才已经到了三七五主峰,正找路下山,那边晃晃悠悠过来一人,身上的训练服已经残破不堪,脸上手上脚上全是红的。就这么一步三晃地朝成才走来,成才皱了皱眉迎上去:“怎么弄得那么伤,摔过了?”那人一见成才双膝一软竟然就倒下来了,被成才眼疾手快地扶住。袁朗笑了:“王林,回去给这家伙讨个赏,演技不错!”许三多一下子毛了:“队长!为什么要这样?这是欺骗!”那声音大的,把边上吴哲的瞌睡虫全赶跑了:“三儿?”王林被他吼得一抖:“许三多?”袁朗的脸板起来了:“你没忘记大队长的命令吧?我这是在执行命令,再说,你不是说,因为这样被淘汰了,不会难过么?”三多愣了:“可,可是,这不公平!”袁朗怜悯地看着他:“三多,你进老A的时间也不短了,这儿什么时候有过“公平”了?这儿只有命令!许三多!”三多被队长糯软却残酷的语言刺激得红了眼眶:是啊,这里是老A,这里没有公平,没有道理。队长说的,没有理想没有希望,只有命令,而他们要绝对服从命令!这边三多正想哭,那边成才却是另一番风景。

成才先是想给那人做个检查,手还没碰到他,他就叫痛叫得欢,扶他起来走,他没两步就挂在成才身上。成才转头认真地从头到脚看了看他,看得那家伙浑身发毛:“那什么,你不用管我,你走吧,教官说不准互……”话没说完,就看见成才卸下了自己的背囊:“你的装备呢?”那人拿手一指,果然前面树上挂着一只背囊,成才拎在手里笑笑:“你也被罚了?”那人不说话。就看成才背起那人的背囊,把自己的背囊拿枪跳起来扛着,然后伸出手:“走吧,天都要黑了,留在这儿会有危险。”那人傻了:“你这样,根本没办法完成任务,你,你会被淘汰的……”成才笑了,看着天边即将下沉的夕阳:“帮和不帮,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不会被留下来。走吧。”那人默默走过来:“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拼命表现?”成才伸手扶着他,让他靠自己更近些:“我啊,根本没拼命,我来,只是为了走完上次没走完的路,来见见我的朋友,其他的都不重要。”“你的朋友?是谁?”“他是我曾经唯一的朋友,我的老乡,我们同一节车厢参军,进了同一个连队,这个人你也认识,你的战友,他叫许三多。”成才慢悠悠地说着。这边三多已经潸然泪下,那边原本装伤员的人却站得笔直:“你知道我是装的?”成才拍拍他的肩膀:“走吧,这会儿不止一双眼睛看着我们呢。”那人望着摄像头方向苦了脸。指挥部里鸦雀无声,大家的视线全部盯着袁朗,袁朗的手紧握着杯子,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身负两个超标准重量背囊的背影。喇叭里的声音还在传出:“听说你是你们辖区的兵王?你们军长亲自签名推荐?”“不知道,我只是个后勤兵。”“你那枪法怎么练的,比我们队长还牛……”“用心瞄准。”“你叫成才对吧,我叫叶洋,其实你这人不错……”“多谢夸奖”

感觉到众人的视线,再看哭得抽噎的许三多,狐狸怒了,杯子重重地一顿:“叶洋?我怎么不知道展鹏手底下有队员叫叶洋?齐桓,等他们到了基地,把这个人给我处理了。”齐桓了然地点头:“是!”三多却惊到了:“队长,你,你要处理他?就因为成才……”袁朗看着他,放柔语气:“三多,你也累了,今晚让齐桓吴哲他们留守,你跟我回基地。”三多看看显示器:“我想留下来……”王林这时候说话了:“三多啊,你那朋友这个速度,今晚注定是要在山谷里留宿的,他那么谨慎,晚上绝不会有行动,你担心什么?”“可是……”“别可是了,你的个人感情已经影响了你的判断力,接下去的选拔,你不用参加了,现在,我命令你,跟我回基地!”

吴哲和齐桓傻傻地看着袁朗:队长对三儿向来和颜悦色,哪怕是A他的时候,今天的队长有些反常啊,居然用命令的语气,吴哲走过来拍拍三多的肩:“三儿,你放心吧,你的那些南瓜,我会看好的,至于我手里的这个30号,你就不用操心了。”说罢眼神往袁朗方向飘了飘。可惜,三多沉浸在悲伤中完全没接收到锄头的暗示:“吴哲,成才他……”吴哲的心情就像当初的成才,真想扒开三儿的脑子把他自己脑子放进去:“三儿。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袁朗终于再也按耐不住火气:”许三多,走了!“说罢自顾自走出指挥部。

王林上来推推三多:”回去,好好睡一觉,这两天累坏了。”低头凑在他耳边:“三多,你没看见你们队长脸都黑了,这会儿他是真生气了,还不快去,等着挨削啊?”三多这才惊醒,回头一看,袁朗已经没影,不舍地看了一眼显示器,转身出了指挥部。身后吴哲等三人长出一口气,吴哲再次软趴趴地卧倒:“菜刀,你说三儿回去,队长会不会给他加餐啊?哎,三儿是真心迟钝啊。”齐桓看着显示器:“我怎么知道,与其担心人家,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看你软得跟面条似的,刚才有得睡不睡,瞎起哄。”王林在一边摸鼻子默念:我是不存在啊不存在。

许三多到外面的时候,袁朗正坐在军车上抽烟,三多默默地站在车边,还不停回头张望,袁朗这会儿恨不能把这小人儿打包装箱带回去,恨恨地咬牙踩油门,冷得掉冰渣的两个字:“上车!”三多红着眼看着那个拿背对着他的队长,这个人一下子变得好陌生。回到基地,三多刚想回自己寝室,走在前面的袁朗说了一句:“到我办公室来。”三多只好默默跟随,心里一千一百个委屈。

进了办公室,炎狼顺手抚过纤尘不染的桌面笑了:“没想到齐桓都被你小子传染了,弄得这么干净。”三多咬咬嘴唇不说话。袁朗自顾自说着:“三多,知道队长为什么突然出院么?”三多继续默,只是死死盯着队长,似乎想重新认识他一样。袁朗好脾气地站到他面前看着他的一双小兔眼:“我啊,就是不放心吴哲和齐桓,如果我早知道成才在名单上,早一步就划掉了,也不用他辛苦走这一趟。”三多有些愤怒:“队长,你,你这是心有成见!”袁朗的眼睛这会儿终于划过一丝怒色:“许三多,这是你对我说话的语气么?”三多被队长的眼神吓了一跳:“队长我,我只是……为什么队长要赶走成才,齐桓他们也是,我不明白,不明白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劲选他们,最后却是一个也不留,齐桓故意刁难他,我,我只能在一边看着。队长,成才和以前不一样了,那天打靶,他的准度,我都赶不上,他的表现是最出色的……”“许三多!”袁朗一步跨出,揪着三多的衣领:“我说了,这和表现无关,成才这个人,我已经判定过了,这个人,不会留下来,你要是再提他,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滚出去”三个字烫痛了许三多的神经,他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划过脸颊。两个人就这样对着看,最后还是袁朗松了手:“出去吧。”

许三多站直身体,张了张嘴,最后选择敬礼,然后出门。房门关上的一刹那,愤怒的袁朗抓起桌上的文件夹往门上扔,巨大的声响留住了许三多的脚步:队长很生气,我到底在干什么呀,命令是大队长下的,可是成才他……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如果他不能通过,那么很有可能要在五班呆到退伍了,他的狙击手的梦想,就要破灭了……想着想着,许三多擦干眼泪在走廊里来回转悠:我要再争取一下。

于是,三多鼓起勇气敲响了袁朗办公室的门。袁朗砸过文件夹后,捡起来一看正是成才的资料,齐桓是把成才当成头号问题来处理了。袁朗发现里面夹着一沓靶纸。抽出来,袁朗的指尖滑过上面唯一的弹痕,眼神高深莫测。这时,外面的敲门声和报告声一同响起,袁朗的嘴角勾起:这个三多,终于知道惹恼我了么?还没来得及说进来,门已经开了,三多的头探进来:“队长……”袁朗好笑地看着那颗小脑袋:“我让你进来了么?”这话本是调侃,可许三多当真了,扁扁嘴,重新把门关上,再敲门。无奈袁朗只好懒懒地说:“进来”。许三多这才走进来:“队长,你不生气了吧。”袁朗将靶纸往桌上一放,人往椅子里一靠:“三多啊,现在才想起关心我生不生气,不嫌迟么?”许三多涨红了脸:“我没有关心你……”袁朗顿时有种被人当詾踹了一脚的感觉,胸闷。声音也泄了底气:“那你进来想说什么?”“我想说成才……队长,你去和大队长说说……”袁朗昏闷:“许三多,你应该知道这里的规矩,你以为我不会给你处分么?”“我背处分没关系,可是成才……”“许三多!”袁朗几步窜过来,揪起三多的衣领把他摁到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眼睛:“许三多,从第一次进来到现在,你一句话不离成才,吴哲已经提醒过你,那是他手下的南瓜,代号30!”“30,30号他的成绩你也看到了,我相信齐桓一定给你看过那些靶纸……”许三多被困在墙壁与袁朗之间兀自不知死活地为成才辩解着。对,他现在的状况就是不知死活。袁朗忽然觉得这样的三多像一只被困住的小羊。心情徒然转好,低头贴近三多的脸:“不错,我刚刚看过。”“那你一定知道这枪法需要多稳定的手感和心性……”三多望进袁朗突然靠近的双眸。那眼神里的祈求几乎让袁朗放弃立场。但可惜,他是袁朗。双手扶着三多的肩稍稍用力,小人儿就这么被钉在了墙上:“那又怎么样?他的枪法,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识过了,更何况,咱们这儿,不缺狙击手。”说这话的时候袁朗猫腰,视线和三多平齐:“三多,这个人,你对他了解多少?”三多丝毫没发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微妙,咧着白牙说:“我们是一个村的,一起长大,一起进的部队,连长本来要他去师侦营的,但他说还是想进老A,我就跟他说,我在老A等他。”“哦,高副营长要他,他不去,专门跑这里来就是为了见你?”袁朗的声音平淡,眼神却充满了杀气,成才要是现在在跟前,他的眼神就能杀死他。三多点头又摇头:“我们说好要并肩作战。”袁朗长叹一声,气息直接喷在三多脸上:”这个人第一次选拔的时候,扔下你和那个561自己跑了,集训的时候集训的时候看着27送死见死不救,,化工厂演习他做了逃兵,这样的人凭什么留下来?”三多愕然:“可是他现在不一样了,你也看到了。”“我什么也看不到,他知道有摄像头,他知道我们在看他,你能确定他没有在演戏?不错,他的手是稳了,心也稳了,但你怎么不说他变得更冷静而隐忍了?带这样的队友上战场,就好比农夫怀里藏着眼镜蛇!”袁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糯软,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许三多觉得芒刺在背,他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可是,队长,五班的战士们都以他为荣,甚至我们连长,我们团长提到他也是赞不绝口,936现在是大家都津津乐道地方,他们绕远路也要过去整顿歇宿。”“那有怎么样,我不信任他”袁朗锲而不舍地贴近他,望进他的眼里,那里面透出的光彩让他着迷。但是下一刻,小人儿爆发了,他推开了袁朗:“可是我相信他!连长团长和战友们都相信他!队长,你为什么不能相信他呢?”

这话问到袁朗的心尖儿上去了,问得他原形毕露,他暴怒地抓着三多的双肩把他摁回墙上,声音也不再冷静:“因为我冒不起这个险!他面临生死抉择时选了逃避,而我们的任务,你经历过,你明白的,稍有差池……我怎么能放心把他这样的人放在你身边……许三多,你,你们是我最珍贵的财富,我每次出任务,都要求0伤亡,可是,可是上次,我没有做到,当你说你要复员,你体会过我的心情么?”三多的眼圈红了:“对不起,队长,是我错了,我不该犯浑,不该让你担心,队里出了那么多事,我还让你担心,对不起!”袁朗笑了,靠着墙,把边上的小身体揽进怀里:“三多啊,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成才的事,我说了不算,大队长早有定论,明白么?”三多贴着自家队长的胸膛点点头:“我明白了,队长,我不再提成……哦,30号的事了。”他没看到的是,狐狸长出一口气:终于搞定了,让成花花见鬼去吧。

就在狐狸搂着三儿志得意满的时候,桌上的电话踏着点儿响起,狐狸只好放开三儿,三儿转身想走,狐狸叫住他:“帮我倒杯水……”乘这个功夫,袁朗过去拎起了电话:“喂?”电话那头,铁路正怒得头上冒青烟:“袁朗你个小兔崽子,你是不是葡萄糖水浸坏脑子了啊?”狐狸愣住:“大队长?”铁路张牙舞爪地怒:“是你让你的人在那小子面前装死?让他扛着两个人的装备,再拖着一个死人,你能不能再无耻一点?我告诉你,他早就发现有摄像头了,比你想的更早,如果因为这个项目他被淘汰了,我的连长非剁了我不可,老A以后也别出去招兵了,自己在家抱窝下蛋吧,你这个混小子,我跟许三多他们下死命令是怕他们手软。我告诉你,你马上去把那个装死的给我处理了,要是那小子出点什么岔子,我唯你是问!”

狐狸抚着额:“大队长您听我说,我只是让人去试试他,天亮就走人了,不影响他继续训练的,您别生气,齐桓他们知道分寸的,那什么,大队长,具体的我到您办公室来说吧……”电话挂断,袁朗就看见许三多愣愣地举着茶杯:“队长……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成才他,大队长其实是故意的,所以,你也是故意的?“袁朗现在的表情简直难画难描:”三多,那什么,茶杯放那儿。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趟大队部……”

三多咧开嘴笑了:“队长,成才,会留下来对不对?大队长的意思是成才要留下来对不对?”狐狸怒了:“选拔还没有结束,一切都还没有定论,作为教官,私自打探不属于自己职责范围的南瓜,你违规了!”三多的心情很好,非常好,铁路的嗓门实在是大了一点,三多离袁朗站的实在是近了一点,所以,该听到的话,他一句没漏的全都听到了。看着自家队长恼羞成怒的摸样,他一点也不害怕:“队长,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还要在基地等他们呢。”你不用去了。“狐狸咬牙。“我是王队的副手,队长。”三多向袁朗敬了个礼,然后再他的注视下,笑得像朵花儿一样地出去了。丝毫没注意到某狐狸在他关门之后恨恨地砸了水瓶。但随即,他又露出了笑容:能让大队长着急上火,有意思,很有意思……。”

第三天的下午,三多王林吴哲和齐桓四人分别站在终点线的两边,迎接那些胜利而归的南瓜,第一个到的,是三多手里的那只“水上漂”只不过他是一步步走过来的,脸上的迷彩花了,袖子也掉了,背上的衣服开了个大口子,总算还好的是,他没有挂彩。第二个回来的还是许三多的南瓜,样子和第一个比好不到哪儿去,只是他过了终点线之后,支撑着给三多和王林敬了一个军礼。成才是第5个回来的,他很悠闲地甩着双手过了终点线,一下子仰面躺倒,朝着三多的方向眨了眨眼睛,三多笑了,笑得白牙全部出来亮了相,笑得王林拽他的袖子:“许教官,注意影响!”很快,最后一只南瓜拖着枪一瘸一拐地跨过终点线,暗哨回报:“十五只南瓜,成活八只!”许三多笑不出来了,他看着地上四仰八叉的八个幸存者眉头眉头。60个人,剩下八个,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残忍了?只顾着看成才,却忘了自己手下6个南瓜此时又减去了一个。不过这已经足够让齐桓和吴哲他们刮目相看了,除了刚进去淘汰的那个,以后的过程中居然全部完成任务,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五人小组已经有了自己独特的默契。

接下去的一周,八只南瓜编成一组训练,齐桓和三多负责枪械,体能,以及爆破,丛林战斗技巧等方面的训练。吴哲和王林负责语言电子仪器操作,侦讯和反侦讯,伪装等方面的训练,A大队其他队员也被请来做示范或陪练,给剩下八个人的感觉好像是选拔已经结束了,他们是幸存者。

虽然他们还顶着南瓜之名,但是至少,每项训练科目之后,许教官没有再添加要求了,这让原来他手下的五个兴奋得几乎要落泪,许教官终于化身天使了,他很细心地观察每一个队员的训练情况,及时纠正他们的动作要领,语气轻柔舒缓,不像那个整天黑着脸只会咆哮的屠夫。原来非许三多牌的南瓜迅速倒戈,全部贴上了许氏的标签,其中当然包括一直强得不可思议的30号。这让齐桓私底下非常怨念:“三儿,我也是为他们好,怎么就没人谢我……”

一周后,大队部紧急通知,所有队员包括南瓜集合,铁路站出来发任务,这次的任务是一股装备精良的境外毒贩与我边防部队激烈交火,我方伤亡惨重,A大队这次是全员行动以一个整编营的形式参加战斗,情况紧急,各作战单位,直接对自己的上级负责。

于是,选拔的压轴大菜“SERE“ 体验之旅拉开帷幕。

任务发布之后,各小组回寝室,新人小组的队长是齐桓副队长许三多,齐桓下令全部队员写遗书。这让新人们的忐忑更深了一层,没有人提出异议,因为齐桓说这是老A的规矩。他们的任务每次都只是和死神擦肩。大家的眼神里都是思索。新人这里绝对的低气压。大家默默地整顿装备,成才特地看了看发下来的子弹,眼神划过一丝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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