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狐狸本尊,这是他第二次来702,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今天是除夕,基地的大伙早已把筹划许久的庆祝模式全部搞起来了,而他却独自离开,到了这里。王团看着突然冒来的某狐狸,手指上的烟差点扔到他脸上:“你这是在跟我展示铁路的家教?”狐狸大大咧咧地坐在凳子里:“他老人家让我给您拜年。”“拜他个混球!”王团骂了一句,站起身来跟站在门口茫然无知的通讯员说:“去把许三多给我叫来!”随手披上衣服:“1个小时,你怎么来的怎么消失!”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他觉得自己的自制力正在瓦解,到“袁朗”两个字,再也忍不住,转身的同时伸手一捞,把三多的身体扣在怀里:“三多,你好吗?”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气息,三多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个怀抱里升温,吸吸鼻子:“我很好。”“可是我很不好呢……”袁朗的声音带着灼热的气息钻进三多的耳里:“四个多月啊,三多,居然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我们,真的是天南海北的距离么?”三多的脸埋在袁朗的衣服上,一月的北京滴水成冰,而昆明却是四季如春的,他居然就穿着单衣跑出来。一分钟的拥抱,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袁朗的吻轻轻柔柔落在三多的额上,三多这才惊觉,推开他:“队长……”
袁朗哪会这样放过他,几步过去,关门落锁。然后回转:“你们团长,只给我1个小时,三多,过来……”三儿站在那里没有动:“队长,成才他们都还好吧。”袁朗走上去,还是那只手,一把拽住三多:“我不是你队长了,刚才不还叫我名字的吗?”三多想甩开他的手,但是某人的力道奇大,他只好放弃:“队长……”袁朗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三多,知道我为什么放你走吗?就是为了今天在这里,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而不是“队长”!”
三多慌了:“不,不是的,你永远都是我的队长,我……”袁朗生气了:“许三多!”微眯的双眼,低沉的语调:“我需要的不是上司和下属重逢的拥抱!”三多满脑子都是小帅的遗书:“队长……你别这样,我们不能……不能的。”
团长室的空调不能拯救三多,袁朗身边骤然降低的温度让他抖了三抖,只是半秒钟,袁朗的手就扣上了三多的脖子,当然,不是想掐死他而是低头找上他的唇,不像上次在病房里迷迷糊糊被亲,这次他完全清醒,袁朗的唇只碰了一下,三多的头就别开。袁朗的手一用力,一个跟温柔毫不沾边的亲吻诞生。
三多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眼睛瞪大,他根本没想到袁朗会用强,感觉到唇上的痛感,他争扎得更用力了,终于袁朗放开他:“我不会再放任你逃开。”三多涨红着脸看袁朗:“队长!我们……我们不能这样……”袁朗舔舔嘴唇:“我亲都亲了抱也抱了,还有什么不能?许三多,别自欺欺人,你想我了,我能感觉到,来,别皱眉了,我的时间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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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多没有动,对面的袁朗让他感觉熟悉又陌生。他知道队长很生气。队长在除夕夜离开基地千里迢迢跑到702来看他,这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事。鼻子里酸酸的:队长,你不怪我离开老A吗?这样的话,你是明白我为什么要离开的。可是,既然明白,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抬手摸摸唇瓣,三多忽然笑了,我想,我知道你要什么了……小帅,如果你能早一步明白有些东西,即便你给全了,也是留不住的,他只是你的一个美丽梦想而已。
袁朗看着三多嘴边绽放的笑容,心里有一毫豪的激动,但是很快就压下去了,三多从来没有这样笑过,他的笑从来都是没心没肺“高露洁”牌的。而且,三多带着这种笑容一步步朝自己走进,袁朗不由直了直身体:“三多?”对面人儿稍稍抬头,对上他的眼,目光澄澈透明:“队长,谢谢你……来看我。”还没等袁朗回神,三多主动揽住了袁朗的腰,脸重新贴上了熟悉的让他眷恋的热源,心里却是一片清冷,就这样吧,把你要的都给你,然后目送你离开。
这下轮到袁朗傻住,这是三多第一次主动拥抱他,老天爷,他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伸手把怀里的身体扣紧再扣紧,仿佛要把他揉进身体里。三多感觉自己就快窒息了,忍不住扭了扭身体,实际上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接下来要怎样,他完全不知道。可是队长抱的这么紧,想要闷死他么?袁朗放开三多,看着他憋红的脸,忍不住在他的脸颊边亲了亲,揽着他坐到椅子里,把他抱到自己膝上,手依然紧扣着他的腰。
三多有一瞬间的迷茫,这个姿势已经非常亲密了,就算自己小时候爸爸和哥哥们都不曾这样抱过自己,队长他……目光下移,猛然看见队长的右手上缠着纱布,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拉过那只手:“队长你……受伤了?”“陪练的时候不小心擦到的,不碍事。”三多才不信,队长是什么身手,就算训练中再多的意外,也轮不到队长头上。刚想开口质疑,但一想到自己已经不是老A一员了,心里有点闷闷的,不讲话,狐狸见他这样,心里美得冒泡,不由语调轻快地调侃:”三多啊,你们团的院墙可让我吃了不少苦头啊。”三多翻开袁朗的手掌,人一下子跳起来:“渗血了!”然而起身的瞬间,被某人死死摁住:“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可是,伤口……”某人还在扭,殊不知他现在这个姿势,扭起来的话就苦了身下给他当肉垫的狐狸。手上一用力掐起三多腰眼上的软肉:“叫你别动,这里是你们团长的办公室……”
三多的眼神暗了暗,看来是他想差了,队长你到底想要什么?一爬拍开狐狸放在他腰上的手从他身上下来:“队长,时间差不多了呢,你该走了。”说完背转身,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到门边,手搭上把手:“队长,以后都不要来了,这样不合规矩。”说完,开门走出团长室。一系列动作快如流星划过,袁朗震惊地看着三多突然的转变,脑子还转不过弯来,人已经在眼前消失了。可是前一秒还在自己怀抱里温存的人,担心自己伤口的人,怎么瞬间就变脸了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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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三多知道,他这样跑出去,一跑就是一年半,之间会错过那么多的事,他绝对会回去死赖着他的队长不放,可惜他不知道。袁朗没有追出来,年初一早上,三多跑一万米的时候,袁朗已经踏坐上了回云南的火车,这一别就是21月。
等待开学的这个夏天,三多回了一趟老家,二哥的婚礼,二哥现在挣了大钱,在村里办起了罐头加工厂,连村长都屁颠屁颠给他当门房去了,二嫂是城里的千金小姐,长得很漂亮,三多觉得这女人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了,婚礼当天的晚上,村长拉着三多问成才的事儿,三多告诉他,成才现在是步兵的巅峰,是最顶尖的兵,把他爹乐得晕乎乎的,结果百顺不乐意了,又骂三多龟儿子,当初死活不肯回家,混到现在还是个小兵,连班长都没混上。(老爹觉得班长是个官)三多静静地挨骂,静静地端着装了老白干的酒碗看星星,一仰头,一碗酒全洒在脸上,流进脖子里衣服里,然后开始笑,笑得牙不见眼,大家都不知道他在乐什么,以为他醉了,其实当晚男人们都醉了,包括许三多,他看见新嫂嫂的时候,眼前闪现的一会儿是连长和他据说美若天仙的新娘,一会儿是队长端着酒杯笑得如沐春风。他想,他大约是醉了。他想去看小帅,但是小宁说除了营长以外,没人知道小帅在哪个城市,他听说连长回来的那天晚上正好是小帅生日,正好下大雨,而回来的结果是连长高烧40度连续三天。醒来以后就再没提过马小帅三个字,整个师侦营也没人再提。
夏天很快结束,八月底,他去石家庄报到了,很快在学院里就刮起了一阵“三多风”。这个腼腆木讷的孩子,除了老兵的军事作风之外,一点也没有老兵的硬朗气质,软和得像坝上飘着的云一样,上课前,他是神人,每天清晨固定的一万米,500个俯卧撑让学生兵们佩服的五体投地,开始的时候,有孩子不服气,跟着他跑,到后来大家都开始围观他,再后来,大家都开始跟着他学。
上课的时候,他是教材,是笔记,是电脑,同学们崇拜他的记忆,他巨细明遗的笔记,以及他对细节的特殊敏感和执着。大家开始研究他,但他从来不说自己的事儿,大家只是到他是一个二级士官,却没人相信他只是个二级士官,因为他定期会收到各种没有具体寄出地址的信,各种寄信人。在这个短信和微博泛滥的年代,他没有手机,没有QQ,只活在纸和笔的世界里,却能记住最复杂的导弹干扰程序,并且在导弹特性升级的第一时间编写出新的程序。导师说他是奇迹,同学说他是神迹,而院长在给高建国打电话的时候说:“谢谢你把许三多送过来,他是我见过最纯粹的人。”高建国立刻反应过来:“他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不过我也不怕你动他的脑筋,因为在他的身后站着的人,可是海陆空十项全能。”
三多入学一年后的某个周末,他在校门口接到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没有穿军装的齐桓。见到齐桓的瞬间,三多扑过去抱住他:“你怎么来了。”齐桓笑了一下:“有空了,就来看看你,走,到你寝室坐会儿。”
三多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他,齐桓是静静地坐在那儿喝着白开水,没等三多问话,就把他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年初的时候,他们参加了一次秘密行动,回来以后他就递交了复原申请,铁路没批,正好文莱那边的维和部队上一批队员归国了,也不知他动用了什么关系,总之调令就放在铁路的桌上齐桓成了下一批。当时铁路那个生气啊,简直可以用暴怒来形容,全老A只有两个人不动声色,一个是袁朗,一个是吴哲。袁朗跟他说去吧,活着回来。吴哲一句话没有,没送行没话别没其他。三多不知道什么行动,可是他敏锐地感觉出齐桓身上那种静默的力量,仿佛他身边的一切都停止了。三多只能在心里叹气,大家都不容易。
齐桓走后的第二个星期,吴哲来了,三多笑得依然开心,吴哲见到三多的第一句话就是:“他来找过你了?”三多点头,吴哲咬牙蹦出一句:“我就不信我没你不行!”三多默。吴哲接着接着开始聒噪,聒噪的内容无非就是该死的齐妈怎么怎么对不起他,怎么怎么不男人,你说人家队长可以为了救人,背后被人拉开三寸长的大口子,他见到一挺狙击枪就吱哇乱叫,害他差点被埆子弹扫到脸上,之后一点道歉和安慰都没有,拍拍屁股准备走人,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三多惊得挑起来:“队长受伤了?”吴哲手乱摇:“没事儿没事儿,他好着呢,这种伤搁以前那根本不算伤。”
吴哲走了,三多开始心神不宁,晚上做梦都是鲜血飞溅的场景。但他已经可以掩饰得很好了,外表根本看不出什么。直到第三个找上门的熟人给他再次浇了一盆冷水,第三个人,是甘小宁,他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原来结婚的事情是假的,全部都是一场骗局,婚礼当天,发生了一场巨大的混乱,有狙击手,有特警,还有神秘人,连长亲自上阵抓了坏人,然后引发枪战。他和好多警察便衣什么的都受伤了,连高军长身上也都是血。小宁虽然没现场目击,但是后来高城在医院里一躺一个月的时候,就是他在身边照顾着。这段事情听得小宁心惊肉跳,高城却说得满腹惆怅,出院后,高城开始了满世界寻找马小帅的旅程,却一直未果。
三多本能地把吴哲和小宁说的两件事放在一起想了,会不会是同一件事呢?
正文 第13章
三多幻想过无数种他和袁朗重逢的场景,但是从没想过会是现在的情况。灯火通明的夜,周围的声音震耳欲聋,他和他遥遥相望,全世界就只剩下对面那个人,那双明亮的眼睛,他用口型告诉对方:“我来了!”
这天下午上完第一节课,回寝室换书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忽然晃了一下,脑中一阵眩晕,紧接着,对面床铺枕头底下的收音机突然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电池滚出老远。三多一下子懵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捡起地上的收音机装好电池打开一听,是悠扬的小提琴声,还好没坏。三多没多想什么,把收音机放回原处,拿了第二节课用的书就回教室去了。但是当天晚上,晚自习的时候,传出消息,四川地震了,很严重的地震,大家心急慌忙地聚集在大教室看新闻,画面上是直升机航拍的镜头,地面上一片残垣断壁,播报员正在说某某军区部队已经紧急赶往灾区,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恨不能钻到电视机里面去救人,只有三多站在那里,表情是傻傻的。
他看到了,刚才镜头里掠过直升机的机腹,侧面有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标记,他们在那里!他忍不住产生了一个想法:“我要去!”目光定定地看着值班老师:“我的战友在那里!”老师诧异地看着他:“下午过去的是成都军区的部队……”三多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师,我可以借用下电话么?”
三多的电话打给王团长,王瑞庆正在电脑面前看着照片跳脚,接到三多的电话吓出一身冷汗:“三多,你没看错吧?”三多焦急的声音:“没有,绝对没有,我认得我们的直升机。”“可是,当地的天文条件不适合直升机伞降,我得到消息,成都方面已经派了空降兵……”“团长,请你相信我,我肯定他们现在已经在那里了!团长,你跟我们校长说说,我要去!”“你瞎扯什么?我都还在等命令,你好好在学校里呆着!”“团长……”嘟嘟嘟嘟……
王瑞庆顾不上多说,立刻给铁路去电话:“铁路,你的兵怎么会出现在汶川?”铁路一愣:“什么在汶川?”王团没好气地:“你少跟我装!三多说看到你的兵在汶川!你们老A什么时候都不忘抢活干!哼!”王瑞庆电话刚挂,三多的电话又进来了:”团长,求求你,我一定要去!我的战友在那里,那里现在很危险!”王瑞庆叹了口气:“三多,你是军人,要服从命令!”三多真的急了,握着电话六神无主,一个电话打到了老A办公室。铁路正在火头上,狐狸带队执行任务,算好时间晚饭前回转的,居然不归队!连直升机都没回来!那么恶劣的环境中自作主张,身上也没有带必要的装备!袁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冲动了!眉头紧锁,他们都在的话应该是6个人,现在那边的条件,恐怕是自救不暇啊!他们可以一冲动跳下去了,可是要再派人支援他们却是万万不能,没有命令,没有空投条件,没有具体位置,联系信号是全中断的,怎么办?桌上的电话又响了:“大队长,我是许三多!”铁路眼前一亮:“许三多,你现在在石家庄?”“是啊,我在电视里看到……”铁路的脑子飞快地转着:“许三多,你找我什么事?”“我,我,我想参加战斗!”三多忽然底气不足,他已经不是老A了,队长他们可以抢在第一线,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大队长,你能不能帮我请假?”铁路笑了:“三多,你队长应该会想见到你的,行了,我想办法。”
得到准信的三多一夜未眠,整个学院的人都一夜未眠,2008年5月12日深夜华夏大地上,多少人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5点钟,校长把三多单独叫去了会议室,一刻钟后,三多在全校师生默默地祝福中上了等在外面的陆巡。开车的人竟然是一位少将!脾气还不小:“你他妈的是个什么人物,误了大事老子一枪崩了你!”“三多的眼里全是焦急,想也没想:“我是xxxx部队的,我的战友们已经展开救援了。”少将一下傻住了:“你是铁路的兵?你们的人已经展开救援了?”“三多点点头:“是的,我要赶过去和他们一起……”“我靠死他!#%……%”那少将就像点着的火药筒子一样爆开来,一边咒骂着一边踩足油门,车子飞快地在晨曦中行进着:“你小子给我听着,你现在归我管,一切行动听指挥!你们居然又让我们难看!”三多怯怯地看着火冒三丈的首长,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他怎么忘了老A在外面是人人喊打的部队啊!
很快三多和大部队一起上了军用卡车然后转飞机然后再转卡车,然后是急行军。路和断崖已经分不清楚,绳索手脚并用他们赶往目的地,这支部队带队的是一个师长,而他被任命为副总指挥,带着一个20人小队走在最前面。一边抢修一边赶路,队员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前面像机器人一样的三多,这个人还带着红肩章呢!比咱们工程兵还厉害!如果说,来的路上他还在想队长,接到副总指挥的任务的时候他还是在想队长,但是下了卡车看到眼前处处崩坏一片荒芜的时候他已经什么都不想了。抢时间,时间就是生命!嘴里含着的哨子发出尖厉的声响:“行动!”
一天一夜过去了,三多他们的任务已经从抢通道路转为发掘营救。5月14日凌晨三点,三多和战友们一起抱出一个昏迷的小女孩后,终于从现场的退了出来,他的体力已经完全透支了,战友们把他强行拉开,一旁的战地急救人员递上了掺了盐的矿泉水。三多喝了一口,稍微眯了眯眼,又站起来,边上的小战士连忙搀住:“你再歇一会儿吧,不然等下晕倒怎么办?”三多眨了眨眼:“现在还没过72小时!”话音刚落,那边飞奔着过来一个人,一个泥人,临近的时候,一下子扑到在地上:“两点钟方向,三公里……”三多一个激灵跳起来一把抱住那个人,他的脸上油彩混着泥浆水,根本看不出面目,三多抖着声音:“沈岩,沈岩是不是你?”那人一下睁开眼睛:“许教官!快,两点钟方向,有10多人呢,我们,我们,实在没力气了……”说罢沈岩就昏过去了。三多把他交给护士,狠狠灌了一口水之后,鸣哨。跟师长简单说了一下,师长皱了下眉看着手套和手黏在一起渗着血的他,还是点头了。
天上的雨越下越大,能见度级差,三多举着手电筒走在第一个,脚下根本就没有路,两边的山上随时随地都会有泥石流出现,三多的嗓子已经充血,他只能通过哨音提醒身后的队员们小心,等他们连滚带爬艰难走完三公里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完全震住了:绿色的油布帐篷,一个巨大的红十字。一座小山一样的废墟上一个个移动的黑色身影,旁边的地上躺着两具盖了油布的尸体,整个现场只有一盏军用射灯。一个小小的身影跑来跑去:“妈妈……弟弟……你们载坚持一哈,叔叔一定能把你们救出来的!”三多一边奔过去,一边鸣哨,用的是A大队紧急集合的节奏。废墟上的黑色人影一个个回头,终于他找到了他心心念念要见的人。他看着他,雨水阻隔了视线,嗓子哑的发不出声,但是他知道,他要说的他听到了。他说:“我来了。”
没有再多的话,三多加入了战斗,果然都是熟悉的人啊,吴哲,傅正君,马健,罗春华,大家只是点点头,给一个微笑,好像三多刚才只是出去解个手又回来了一样。千斤顶,大力钳和一些新工具的加入,废墟被一点点清理出来,先是压断左腿的妈妈,接着是被妈妈护在身下毫发无损毫发无损的弟弟,再然后是他们的邻居,伤员一个个被救出来,小孩不再叫喊,而是乖乖地呆在帐篷里,救护人员的边上。吴哲和傅正君已经累瘫在地上,战士扶他们回到帐篷里时总在说:“放心吧,有我们在呢,你多歇会儿。”废墟下出现了一块类似青石板的东西,外面的人只知道底下压着一家人,而他们也是这片废墟有可能的最后的生还者了,可是,千斤顶只能顶起一个角,水泥板的另外一端会压伤人,而电锯对足有一根成人食指厚度的石板根本不起作用,现场也没有大型吊装设备,三多和袁朗试了几次之后犯了难:怎么办?石板底下的敲击声越来越弱,而处在山坳里的这个地方根本没办法承受时不时发生的余震,时间紧迫。三多拽过小战士:“用千斤顶!”“可是……”“我爬进去垫着……”袁朗眯着眼:“你疯了吗?”“三多前所未有的坚毅:“没时间了,三公里外更远的地方,还有很多人等着我们呢!”小战士一脸雨水“师长说……”三多抿了抿嘴,捏起了胸前的哨子。听到哨音,小战士和另外两名战士立刻行动了。袁朗站在边上刚想动步子,三多回头对他笑:“队长,你歇会儿,有我们呢!”然后就要三个人过来围住他,刺耳的声音响起,石板一点点上升,三多俯身趴在那儿,一点点挤进去,忽然他退了出来:“加大角度,掀开吧!”边上的人一脸震惊:“可是……”“三多闭了闭眼:“男人们做了他们该做的事。”远处的队员们全部围拢过来,石板掀开,他们全部脱帽敬礼,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面朝下趴在地上,而他们两个勾肩搭背撑出的空间下一个昏迷的母亲搂着一个襁褓。边上还躺着一个缩成一团的小女孩。
四具尸体并排着,伤员们经过简单救治之后必须马上转移,可是三公里的路,行军都困难,怎么抬担架呢,时针已经走到了14日的下午6点20分,天马上又要黑了。三多和袁朗并排坐在伤员们中间:“队长,消息已经送出去了,七点出发,师长那边会有人过来接应。尸体也要带走。”“袁朗好笑地看着他:“不是有你们在吗?你们说了算。只是他们看上去不是学员啊!”“他们是二炮xxxx基地的兵,他们这次组了一个混编师,就驻扎在三公里外。”三多解释着。边上马健叼着矿泉水瓶子:“三多,XXXX基地不就是杨司令的地盘嘛,他对咱们可是恨得牙痒痒,怎么带上你的?”三多看着袁朗笑:“我在电视上看到咱们的直升机,就打电话给团长,谁知团长不肯帮我请假,我就打电话给大队长,才知道来的是你们,大队长帮我请的假,昨天早上5点的时候,一个少将接的我,要我跟他们行动,后来我们一直在忙,就忘了找你们了。”吴哲惊叹:“回去要给小漂漂记一功,居然能找到三儿!”傅正君凉凉地说:“回去?回去等着被大队长削死吧。”小锄头立刻小狗状:“队长,这不是真的……”
袁朗这时的眼里只有三多:“大队长能把三多送来,就说明他是要秋后算账的,”三多被他看得脸红:“对不起,我应该先来找你的……”袁朗笑了一下,揽过三多的肩,在他脏兮兮的脸上亲了一下:“没关系,我很高兴。”三多一下子石化,边上那么多人啊!红着脸从地上弹起来:“队长……咱们该出发了。”后面跟着的众老A全体间歇性眼盲: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啊没看见,吴哲不自在地偏过头:“烂人,明目张胆!”袁朗满意地拍拍他的肩:“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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