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终于开始回想他和小帅之间的点点滴滴,在他的记忆里全部都是他们爱得很浓很热,一想起来就让他血往上涌,想要抱他,喜欢看他向日葵追太阳一样一直追着自己,喜欢看他每次开心时眼睛圆圆的觜弯弯的。喜欢他不开心起来毫不做作地扑在自己怀里哭湿整件体恤的小孩摸样,声音大的整个楼道都听见。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那惯孩子家长,而他就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小孩,是喜欢,是宠爱,想把他捧在手里揣在袋里,随身带着跑,片刻不离。
这就是他们的爱情,只要高城勾勾手指,小帅就会笑眯眯地凑上来脆脆地喊一声连长,然后一脸期待地等他的吩咐,有一次高城逗他:“小帅啊,其实你身上还少一样零件!”某骨头立刻很紧张:“我体检很正常啊,没有任何问题的!”高城笑笑,我是说你少生一条尾巴。”小骨头大怒,结果就是某人肩上有一个永远去不掉的牙印儿。
小帅就是高城的,这是真理。全营奉行的真理,别人叫小帅倒杯茶前提也是不能让副营长知道,更别说捏肩敲背这种严重违规的活儿了。小帅就在他的领地里,只属于他一个人。他觉得这样能够一辈子在一起,就是幸福了。他为他推掉所有的相亲,甚至有假也在部队里陪着他。老妈抱怨有两年没见着儿子了,他也没在意。因为那时他的世界里只有他。
然而一切都因为那场演习而宣告破灭,现场出现实弹狙击手,狠狠扫了演习导演部的脸,高层震怒,本来这件事情查归查跟高城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嫌疑对象家有个恰巧回国的海归女,人家为她大摆相亲宴,消息又恰巧没身为军长夫人的高妈妈得到了,这次连高建国都同意抓儿子回来相亲,并且跟高妈妈承诺,这次一定会有突破。
高城得知自己要执行这个任务的时候,心里只是疙瘩了一下就放下了,在他看来,这就是个任务,而且还是他的上司,父亲高建国亲自下达的任务,他要相亲成功,他要借婚宴名单的由头挖出上面真正要找的那个人。是的,这只是一个任务。而且,这个任务极容易成功,因为他有一个万能的,不知道真相的妈妈。
当然,他是一个诚实的人,所以他跟小帅说了他要去相亲,军人的职责让他对他隐瞒了“相亲”背后的真相,他觉得只要最后他回来了,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小帅会明白的。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任务,只能叫小宁照顾他的心头肉。
任务很顺利,在妈妈热情参与加上他的配合,很快,相亲成功,进入感情培养阶段。由于打铁要乘热,他一直都没有返回军营。他也惦记小帅,教导员说营里一切都好,他也没可能单独打电话单独打电话给小帅。有小宁在,他会好的吧。高城如是想着。
他的“婚事”提上了议事日程,任务完成百分之八十,剩下的就交给高建国和对方去提“条件”了。他可以回去找他的小帅了。那孩子,几个月没见,会不会抱着他哭着不放手呢,他偷笑地想着。
然而高城回去到营里,迎接他的却是全营的人见他就跟他说恭喜,全世界都知道他要结婚了吗?为什么连王叔都打电话来说恭喜,还说老七连的人凑了份子给他准备了贺礼。让他心里惶惶然,小帅,会怎么想,这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当他找到小帅住的寝室,迎接他的却是一张床板。高城懵了,他特地挑今天回来因为今天是小帅生日,他要给他意外惊喜。却没想到小帅给他的是惊吓和无尽的悔恨。他,他竟然退伍了!
原来大家的恭喜都是没有温度的,都是讽刺,他满心都是小帅,居然没听出来。他和小帅的事情,全营,王叔和七连的旧部,都是知道的。那么小帅退伍的真相……。高城冲回办公室,一个电话打到小帅父亲的手机上,得到的却是中年人疏离冷淡的回复:“小帅他现在很健康,心情也恢复了,我们自己的孩子我们会管教好,让首长费心,真是不好意思!” 想跟小帅说话,想跟他说让他相信他。但是对方很坚决地拒绝了。
高城因此不顾大雨到操场上去跑圈,结果回来发烧40度,连续三天,夜里他有听到阿甘在低语:“作孽啊,一个两个都这样,咱们七连的人怎么都只有一根筋呢……”
高城连续发烧的事情惊动了高建国,一个电话来把高城骂得鲜血淋漓:“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荒唐!一个兵退伍而已,多大点儿事儿,你要闹得满城风雨,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和责任!”一句话把高城拉回现实,他还有任务在身。
婚礼,高城全心戒备如临大敌,为了不露出破绽,高城身上没有武器,没有防弹衣,身边除了客串伴郎的A中队三中队长袁朗之外没有任何凭借。当然,某狐狸也是没有防弹衣的。婚礼毫无波澜地经行到交换戒指环节,高城拿起的却是男戒,套的也是自己的无名指,行动开始。乱七八糟的枪战,几乎所有枪械都打起了点射,袁朗把高城扔到了主席台的桌布下面,却没料到被新娘子找到,新娘阴寒着脸说:“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已经有妻子的!”高城笑:“我没有妻子。”……小帅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女人……他这么想着,嘴角一勾:“但我有爱人,我爱他。”
精致的脸庞瞬间灰败:“我今年25岁,23年中18年都在读书,看来我是读书读傻了,居然会相信一场政治的闹剧会给我带来幸福。”高城看向她:“这件事,我只能说抱歉。”他把女人推到桌下,然后从桌上摆着的巨型蛋糕塔里摸出一把手枪加入战团。此时,展现在他面前的是高建国的身上已经沾满了血迹。他顾不得许多,趁空向父亲靠近,却发现父亲身边有一个人在,他们两始终是一步距离,不碰到对方也不远离,那人的白衬衣上血迹斑斑,和父亲一样,但他依然在那里,不断有新的血迹溅到他和父亲身上,他们连表情都没有变化,没有交流,甚至眼神都没有交汇。那个人,是铁路。高城的眼神暗了暗,这是战友间的默契吗,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的父亲,是因为有他在吗?
高城和袁朗背靠背站着,袁朗喘着气:“我现在明白了,要是我背后是三多,我会更踏实,而不是更紧张。”高城笑:“我也想我背后换个人呢,都什么时候了还显摆,不好意思了,今天没得挑!”袁朗忽然来了句:“你刚才想的,肯定不是女人!”就在这是,高城觉得背后的热量消失了,扭头一看吓了他一大跳,一步蹿出掩体抱起袁朗,不辨方向,见了墙角就钻。众人为他俩掩护,但是高城的脸还是被弹片给划伤了。肩上也挂了彩。
任务结束了,伤员们入院养伤,伺候高城起居的是阿甘。阿甘听连长简单讲了事情经过之后,觉得这事儿太匪夷所思了,既然安排好了偷偷抓人的,人家怎么会正好也带了枪呢?这简直太神奇了啊。高城已经无心去想任务中的事情了,枪林弹雨里,他想的人是马小帅。他一定要找到他。
阿甘被逼无奈道出了小帅自杀的事实,高城直接拔了针头就下床,医生护士都拦不住,营长见他这样,只能说:“小帅现在连三多和小宁都没提想见,更别说是你了。你要想以后有机会合好,现在就别穷折腾,等好了,悄悄去见,别刺激了他。”
一个月后,高城按捺不住,悄悄溜出医院去到了北师附小,但是小帅是政教处的,不带班上课,他去了一天没见着他。回来被院长一顿骂。
伤愈后,他直接报名求见,得到的答复是马老师说了,没时间见你。他等他下班,却总被他他的同时告知马老师已经走了。
来来回回几次之后,有一天,高城在学校附近的茶室里喝茶,顺便帮学校“看门”让他遇到了一对年轻人,两人面对面坐,亲亲密密地交谈,俨然一对情侣。后来走过来一男人,恶狠狠地地瞪了一眼其中的女人,尔后大步流星地走了。女人优雅起身:“谢谢你帮我这个忙,大约他以后都不会纠缠我了,这茶我请了!”男人也站起来:“客气什么,咱们是老同学了,小忙而已,那个,一看就不是你的菜。”两人又一次笑开,继续喝茶聊天,气氛似乎比刚才更融洽。谁知片刻之后,男人的妻子怒冲冲赶来:“你,你骗我说公司开会,搞了半天你是在这里和这个狐狸精开茶话会!”男人连忙解释,点头哈腰,他那个女同学也跟着解释说只是假装在这儿喝茶聊天。谁知男人的妻子并不买账:“假装?她怎么不找别人假装就找你啊?你是她签约的艺人啊?咱爹煤气中毒在医院里急救,刚缓过来,你倒好在这儿和狐狸精演你侬我侬,我急的满大街找你的车,看你去到哪里,你行啊,你继续,我不打扰你,继续假装!”说罢拿起桌上的茶壶,对着男人脸上就泼了上去,然后转身就走。
高城在他们后面的一桌坐着,本来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后来是越看越冷汗。他渐渐觉得接受这个任务本身就是个错误,即便是演戏,在小帅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依然是背叛。小帅自杀,在生死间徘徊的时候,他在和另一个女人谈论人生哲学和理想,他是个混蛋!这样想着想着,时间已经是华灯初上,对面学校早已是人去楼空,高城茫然地在街上走着,忽然他眼前一亮,人流中好像有小帅的身影,寻觅中他走进了一家超级市场。远远地他看见小帅和一个女孩并肩在日用品展示区里走动。他用最快的速度穿过人群,叫出了那个默念了一年多的名字:“马小帅。”那个人只是牵起身边女孩的手,迎面越过他,快速越过他走到他背后,人流淹没。高城一阵错愕,那人的眼里一点情绪波动都没,好像根本和“马小帅”三个字没关系一样。难道他认错人了?等他回头再想叫的时候,货架那边的对话让他收住了脚步:“马老师,你刚才抓我干嘛?”“怕你走丢,人多。”“你以为我是一(三)班那帮孩子啊。”“对了,我刚才听见有人叫你。”“你听错了,这个不错,他们准喜欢。”“你进政教处可惜了,整个一个惯孩子家长。”“你是在说你自己吗,张老师?”“啊呀,你讨厌……”高城觉得他没有勇气再在这儿呆下去了:马小帅是真的不想见自己。
高城一步步往外面走,却听到身后女人尖叫:“危险!”高城本能地回头,轰隆一声巨响,马小帅所在的那个货架,此时一片狼藉。“小帅?马小帅你在哪儿,你有没有事?”高城疯了一样往那边冲,一边分开人群,那速度,绝对是用来上战场的!走道已经被箱子和碎玻璃还有汤汤水水占满了,高城不顾一切地翻找起来,一边还继续叫着马小帅的名字。“连长!”清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高城机械地回头:“小帅?”“我没事……”马小帅好好地站在那儿,手里还牵着那个女孩,女孩的裙子被汤水沾污了,人在抖。“连长,真巧啊,在这里遇见你。”马小帅笑得依然很和煦,但这种和煦却让高城尴尬起来:“那,那什么小帅,其实那个……”马小帅却没再理他,侧脸对边上的女孩说:“这里这么乱,幸好没伤着。”女孩心有余悸地:“你刚才太危险了,晚一点儿你就让糖水给泡成罐头了!”“我这不没事儿吗,我送你会宿舍吧,这大黑天儿的。”随后他挽着女孩走了几步:“哎,你这样,我可误会了。”“没事儿,已经误会了,干脆就不解释了吧”“你……你什么时候这么无赖啦。”“就在刚才……”高城还想说什么,两人已经走远。原来连多说一句话也没机会了吗,即便是误会,也不要解释了吗,你不爱我了吗?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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