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处决……”展昭沉吟道,“其实并不难办,据说双煞行凶总戴着面具,刑场就戮的是不是他们本人,一般百姓根本说不清。”
“表哥,当年负责追捕和处决双煞的,不正是雍王吗?”这下殷鸿也想起来了,“师父他老人家也是因为生擒了双煞,才会结识雍王,收了大师兄为徒。”
正是如此,雍王当时掌管刑部,全权负责此案,若要做些手脚却是再便利不过。萍水老爷子生性善良,能捉活的绝不捉死的,才会甘冒危险也要生擒双煞。他又天性单纯,抓完人便交给官府处置,根本不会想到偷梁换柱这种事。世人皆道恶徒伏诛大快人心的时候,他虽亲手促成此事,却本性使然不愿观看行刑,早早带着新徒弟赵奕走了。这一切,说不定都在雍王的算计中。
若双煞真的是雍王保下的人,他们当年的累累罪行,有多少与雍王有关?
“这个猜测确实挺合理,但也没什么证据啊。或许没有那么复杂,就是我义父偶然偷的呢?”盼儿欲哭无泪地提议道,在义父师承大魔头和义父偷东西之间,果断选择偷东西。
“也有可能,都只是猜测而已。”展昭象征性地安慰道,内心早就在思索这么找证据落实了。流风岛有双煞这层背景的话,遭到灭门就有因可寻了,左不过是为了报仇雪恨或销毁罪证。
“于枭若是玉面哑魔之子,实在大有报仇的嫌疑,然而作案时间对不上”白玉堂擦拭着秋水刀缓缓道,展昭莫名感觉他的银刀已饥渴难耐,“雍王若曾是双煞的主子,则大有灭口的嫌疑,只是事隔多年何事会让他突然容不下东方吉?”
三人边谈边等,直等到深夜包拯和公孙策方归,进门后包拯一把扯下头上官帽随手丢给公孙策,拍手笑道:“有趣,有趣。我就知道这开封府尹的乌纱帽不好戴。”
“丢乌纱有什么,丢了脑袋才好玩呢。”公孙策捧着他的官帽,清秀的眉宇间微露怒色。
“怎么了,为何去了这么久?”展昭忙问道,“雍王可是为难大人了?”
“这么久,是因为本府今夜有幸面见了两位稀奇贵客,开封府蓬荜生辉得快把我晃瞎了。”包拯又开始甩着袖子踱步,“两位都不曾为难我,反倒上赶着要帮我立功呢。”
“雍王是特意来告知一桩秘辛”公孙策解释道,“他说流云岛是当年的大魔头双煞夫妇归隐之地。双煞看似江湖恶徒,其实是二王爷宸王的人,替他铲除了不少异己,尤其是一面杀害当年大王爷楚王的支持者和亲信助手,一面杀害楚王的反对者和无辜百姓再嫁祸到楚王头上。楚王有今天,大半都是宸王和双煞的功劳。”
“他既掌握了真相,为何现在才说呢?”白玉堂满脸都写着不信。
“雍王偌大年纪的王爷,苦情得几乎声泪俱下啊。”包拯道,“他说当年宸王为避嫌疑将追捕双煞的差事推给他,却在他眼皮底下偷天换日。他后来查明了真相也不敢说,否则不是坐实了自己失职之罪?况且当年身为皇子时,兄弟们曾自不量力与圣上争夺储位。圣上即位后,他们这些兄弟自保已是万分艰难,楚王不就被罢爵幽禁、生不如死吗?他不惜推辞职务还将堂堂世子送入江湖门派才得以见容于圣上,哪里还敢指认宸王罪状,徒惹圣上疑心。”
提及世子,展昭心中一凛,看殷鸿也是满面难过之色。他们和赵奕一同长大,情感深厚,断然不相信赵奕会参与这些苟且,可如今他已娶得贵女担任实职,还能够从中脱身吗?
“当年不敢,如今怎么又敢了呢?”白玉堂问道。
“明面上,自然是指控宸王为了销毁罪证杀害流风岛百八十口,他实在不忍真相继续埋没。暗地里的话......”公孙策冷笑道。
“可有意思了,我刚送走雍王,就迎来了宸王,亏得他们两兄弟没撞在一起来,不然那才叫热闹。包拯插言道,“你们猜宸王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大约,他是来告知一桩秘辛?”展昭脑中一转念,猜测道,“流风岛是双煞归隐之地,双煞看似江湖恶徒,实则是雍王的人,为他排除异己,陷害楚王?”
“正是呢,分毫不错。”包拯投来赞赏的目光,眼白在黑夜里明显得吓人。“宸王若不来,我还不太相信雍王一面之词,他来这一趟,我倒觉得他二人嫌疑相当。”
“皇家就是破事儿多。”白玉堂嘀咕了一句。
☆、上赶着卖了自己
这个展开,着实令人头大,果然牵扯到皇室就很麻烦。刚刚推测出雍王的嫌疑,又忽然扯出一个宸王带出一个楚王。宸王是当今圣上的二皇兄,听闻先皇在时他子凭母贵十分受宠,多年以前也曾如日中天,如今似乎和雍王一样安安生生领份差事度日,而楚王乃是当今圣上的大皇兄,当年明明英武有为却失去了先皇信任,身为长子但未能继承大统。新皇即位后,虑及楚王在朝中势力仍然很盛,对他也算荣宠有加,但没几年忽然坐实了他许多罪状,罢爵幽禁至今。
如今他们怀疑雍王不轨,乃是有鸠山寨之事先入为主,其实宸王的嫌疑不见得比他小。
“不管真相如何,他们这是逼着大人站队呢。”公孙策细长的丹凤目透着冷光,“他们若没有周全准备,必不会如此断言。我们顺着哪条线查下去大概都能查到所谓的证据,他们要看的,只是大人选择哪条线而已。”
“我包希仁行事唯尊公义二字,难不成谁让我站队我便站队?”包拯一派大义凛然。
“大人也得活着才能捍卫公义吧?圣上需要孤臣,才会由得你口无遮拦,天大的事也愿意保你,可圣上如今这状况,还能保你几年?”公孙策忽然凤眼一眯向他发难,“我若是王爷,从此再也不让你站队了,直接让你消失。”
“我知道他们打的算盘。难道真要我为他们日后逼宫篡位大开方便之门?”包拯也含怒道。
“希仁,噤声!”公孙策也发急了,“你身为开封府尹有治理民生狱讼和巡查京畿之权,他们争取你不成只怕容不下你,你也需想办法自保才是。”
“呃,谁能解释一下,真会有逼宫篡位这么刺激的事吗?”殷鸿忍不住举手发言。展昭也觉得纳闷,这些年基本上海晏河清的没听说国本动荡啊。
“怎么说呢,”包拯斟酌着开口,“当年太宗皇帝的几个儿子都是人中龙凤,相比之下圣上倒是稍显平凡儒弱,所以圣上登基以来他们都不是特别服气,这些你们知道吧?”
“不知道啊。”展昭等人齐刷刷地摇了摇头。他们几个十来岁的江湖人,知道这些干嘛。
“反正圣上头些年很艰难,尤其是订立檀渊之盟后,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大多以此为圣上功德,但那些王爷就不买账了,多有讥讽圣上懦弱怕事全无先皇遗风的。直到圣上雷霆手段幽禁了楚王,那些王爷才纷纷老实了。”包拯沉声叙道。
“敢情楚王幽禁至今,是官家杀鸡儆猴的手段?”白玉堂皱眉道,面上藏不住鄙夷的神色。
“也不能这么讲,当年楚王确实罪状累累。”公孙策接言道,“从古至今,争权夺利的污秽事还少吗?若说楚王完全是干净的,我一万个不信,但若说他有些罪状是被构陷的,我倒也相信个□□分。”
“如今这些王爷为何又蠢动起来了?”展昭低声询问,心里猜测大概是官家寿数有亏而子嗣不继。
“圣上向来体弱,如今愈发不行了,甚至奏折多有交给刘皇后批阅的。后宫子嗣艰难,几个皇子都没养活,仅存的六皇子年方十二岁。”包拯果然压低声音道,“说实在的,若不是当年这几个王爷做得太过,先皇也不会彻底伤了心,把皇位传给圣上。而今这些王爷终于熬出了希望,恐怕不甘心日后只做个皇叔呢。”
“古往今来帝王有几个手上不沾血的,能抢来也是本事,我看谁做都没什么相干。”白玉堂不以为然地说道,险危危上挑的桃花眼中闪动着桀骜。“你不是孤臣嘛,怎么关注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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