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谈感觉到冷,身子蜷缩起来,渐渐清醒,缓缓睁开眼,半睁着眼睛看着跪在床头的襄夏,想说话,张了张嘴,又疲惫地闭上眼睛。
“王爷……”襄夏焦急膝行到楚谈身边,摸了摸他的脸,烫得吓人。
“发热了,属下该死。”襄夏像以往一样抱起楚谈,把他整个人放进自己怀里哄慰,嘴唇贴着他的额头安慰,“属下该死,我去叫府医过来。”
“你……走。”楚谈抗拒地推开襄夏的手,浑身还软着,推拒的手也软绵绵的用不上力气,“你离本王远一点……让间关过来……”
襄夏心头一凛,缓缓放下楚谈,低头跪在他脚下,额头快要触及地面,惶恐告罪:“属下醉酒失职,罪该万死,听凭王爷发落……当务之急还是保重王爷千金贵体,还请允许属下带您疗伤……”
楚谈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无力地窝在枕边,纤细的手腕朝着襄夏伸出去。
襄夏如蒙大恩般恭敬扶过楚谈的手,把小主子重新横抱进怀里,胸腔里的心跳剧烈得压都压不住,颤抖着伸手把楚谈的衣裳勾过来,细心裹在他身上。
心想,主人现在还没下令赐死自己,实在是太过仁慈了。
楚谈窝在襄夏温暖的怀里,心乱如麻。昔日形影相随的依靠成了与自己一夜合欢的情人,不愧是影卫,襄夏装得毫不知情的无辜样子,还想让他赐死他。
楚谈气得浑身疼,又委屈得不得了,紧紧抓着襄夏的衣襟,眼角发红。
“别哭王爷,属下有罪。”襄夏低声下气哀求,心里更心疼,从前发誓却不伤主人分毫,不知道昨晚让小孩受了多少疼,这该让一直信任黏着自己的小孩多害怕。
“你……”楚谈声音沙哑,疲惫地靠着襄夏的肩膀,眉头紧紧蹙着,冷淡问他,“赐死就完了吗。”
“属下任凭王爷发落,只要王爷舒心,怎么发落属下都认。”襄夏只能惶恐地夹着尾巴讨好,自己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才能弥补对主人犯下的过失。
“……”楚谈抬起眼睑,淡淡看着襄夏,忽然抬高声音叫了一声,“间关。”
襄夏脸色煞白,低声提醒楚谈:“王爷,衣裳!”
楚谈静静窝在他怀里不动,雪白纤细的两条腿露在衣裳外。
这一圈都是影卫住处,间关昨日出府办事,今早刚好回来,他正住襄夏隔壁。
大清早的,间关听见王爷在襄夏房里叫他,惊讶归惊讶,麻利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收拾了两下仪容,飞快从窗口跳了进来,跪在楚谈面前待命。
余光却瞥见襄夏正抱着穿着狼狈的王爷,王爷莹润笔直的小腿还垂在外边。
他不敢抬头多看,只当没看见,在心里告诫自己,王爷一向与影卫长亲密无间,意料之中意料之中。
楚谈漠然道:“襄夏以下犯上,屡教不改,拖去刑房施刑。”
襄夏战战兢兢听着,这本是他应得的,王爷并未赐毒酒,已经算是顾念从前主仆之谊了。
没想到,楚谈轻声又道二字,襄夏与间关皆是脊背发冷,毛骨悚然。
他说:“炮烙。”
襄夏顿时僵住,瞪大眼睛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小孩,看似单纯弱小不动声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变得冷漠狠毒了。
炮烙之刑,是把罪人绑在烧红的铜柱上活活烧成焦炭的极刑。
楚谈仍旧不动声色,轻轻扒着襄夏的衣领,淡然看着他。襄夏咽了口唾沫,手心渗出冷汗,断断续续道:“王爷……看在属下为王府效命多年……”
“间关,愣着做什么,本王说话你听不见吗。”
间关浑身发冷,战战兢兢看了一眼襄夏:“是……”
果真伴君如伴虎,自间关入府就只见襄夏独得王爷宠信,赏赐地位无人比肩,至今落个凄惨死法,大概算雨露已尽吧。
襄夏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个关节都僵硬着,楚谈因为发热而滚烫的脸颊贴在自己胸前,烫得他发怵,可他的剑带就在手边,而他半眼都没朝那边看。
襄夏唯独没想过反抗,违逆他的主人。
“害怕了?”楚谈轻轻抓着襄夏的衣领,轻声问他,“求我。”
“求王爷……”襄夏像条犯了错的大狗,夹着尾巴低垂着眼睑不敢与楚谈对视。
“求我让你入赘王府。”楚谈冷冷盯着他。
“……”
襄夏怔了怔,苦笑摇头:“王爷是与哪位贵人说定了,要属下求娶他家庶出小姐么?这无妨,只要您一句话,属下万死不辞……实在不必恫吓逼迫。”
“嗯。还算忠心。”楚谈轻哼道。
“不知是哪位贵人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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