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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财亡

敢情倒是个没经验的雏儿。

秋笙再一次深感自己捡到了宝，坏笑着拢过楚翛的肩膀把人拽过来：“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带你来这鬼地方了。去找找管洋问两句话就走，行么？”

楚翛脸上的潮红还未退干净，刚受了惊吓的脑子就要开始考虑正事，顿时好一阵发昏，皱眉道：“你找这人有什么要紧事非要到青楼里谈？”

醉花楼乃是京城中知名度最高的一家酒楼，楼下专供诸位达官显贵聚众吃酒豪赌，楼上则是数个小隔间，以便令王子皇孙与烟花女子吟风弄月，也许是挖空心思想造出点儿风雅神秘之感，因此内里结构极为复杂，秋笙也算是有一段时日没来了，一时半会竟找不到地方。正寻思着是否要放下脸皮再去找一回老鸨，却在一扇绣门下听了这么一句。

“陛下最近查的紧了，你们松松，别做的太招人耳目。”

楚翛这头肯定也是听着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贴住门停下来，打手势道：“这屋里的人不对劲。”

这个墙角自然是要听的，只是不能堵在人家门口听。秋笙略微扫了一眼现下布局，拉着楚翛顺着最近的一扇窗户窜上了房顶，精准地找到了那房间的位置，小心翼翼揭开了青瓦。

楚翛哼笑一声，似乎是从气管里呛出来的声音，听起来格外阴阳怪气：“很熟悉地形嘛秋爷。”

秋笙被他这一嗓子“秋爷”叫的耳根一麻，险些手下滑了一块青瓦到房里去，心有余悸地安放好了脚下瓦片，转身看看那个罪魁祸首，干脆一劳永逸地用手捂住了楚翛的嘴，佯装着恶狠狠的恶霸样威胁道：“再瞎说，我把你送到那堆姑娘面前去！”

两人这才各自安分守己地蹲起墙角来。

一眼望下去，只见那房间几乎是空无一物，最招眼的便是一张大床，床边是一套桌椅，再多便没有了。但仅仅是那一张床，就占了半个房间过去，有个打扮鲜妍娇媚的女子坐在一头，那件披在身上的纱衣看似随意搭着，却极其巧妙地堪堪遮住了重点部位，隐约透出些白肌雪肤来，说不出的妖媚动人。

另一头是个脱得只剩中衣的男子，这个角度下去看不清脸，眼瞅着就要毛手毛脚地去解那女子的衣服。

秋笙也顾不上捂不捂楚翛那张祸害人的嘴了，趁着还没脱干净赶忙双手盖住他的眼睛，力道之大，让楚翛误以为此人是想把自己的眼珠子一并挖走。

他本就是想偏头回避一下的，也乐得让秋笙这么捂着，可是眼睛挡住了耳朵却还没，听着这楼下的声音不是沿着刚才的对话往下走，反倒像是专心致志嫖起妓来了，不觉皱眉问道：“秋爷，你确定找对了地方？”

眼睁睁看着那两人开始从事某些不可描述的肢体运动，万岁爷哪里干过看人家现场演绎这么掉面儿的破事，一面自己也别开了眼一面低声答道：“错不了，这男子的声音就是刚刚那人。你别急…再等等。”

他话音刚落，手就被抓紧了。

楚翛的脸真是不知道怎么红才好了，连眼眶都眼瞅着泛起血色，轻声道：“一会儿真…也听么？

秋笙本是个风流成性的大花萝卜，对这事也早过了听个响儿就要脸红心跳的时候，再说眼下的情况说是公事公办倒也没什么，从前看连城办案，人家大老爷正行着周公之礼照样被查房杀头，这点旖旎简直就是毛毛雨，落在他头上都不带起个水花的。

可此时眼前多了这么个臊得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的人，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心上人，人面桃花的小模样配上楼底的免费配音的撩人效果不可谓不绝佳，秋笙顿时觉得一腔热血都要从鼻子里滚下来了。

这辈子没这么畏葸不前过。

他狠狠捏住鼻梁骨防止真的喷血，尽量淡定地回答道：“若是此人真有猫腻，很可能会在那啥…的时候说事，来青楼交接就是这么个好处，既能把人睡了，事后还能说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假戏真做的。不过我瞅这个情况…他俩可能是…阿翛，你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楚翛勉强答应一声，将秋笙的手腕放开，低下头不说话了。

楚翛一度丢在空中的神魂总算回来，意识到这两人厮混过后该是要继续谈正经事了，正要另外揭开一块瓦片看进去，手臂刚一动却被握紧了。

他颇为疑惑地看向秋笙，只见对方手指一翻，就将他束发的缎带结了去，紧接着眼前便黑了下来。

正常情况下楚翛是不可能让秋笙偷袭得手的，奈何这时候脑子里早就成了一团浆糊，直到长发没了束缚流水般铺了一肩，才后知后觉制住了他的手：“你蒙我眼睛干什么？”

“这刚完事，衣服穿没穿都不知道，你还要看？”

楚翛的指尖收了力气，任由他将缎带微微扎紧。

秋笙揣度着分寸在他脑后打了个小结，一面探头往里头瞄了一眼，顿时十分庆幸自己的英明举动。

房里头那一对男女歇了半天才攒回了说话的力气，却始终懒得穿衣服，跟两个原始人一般赤身裸体地满屋子晃悠，那女的无意间恰好将整个裸背毫不避讳地直冲着房顶的小洞，故作娇俏地翘起兰花指点点那男子满是肌肉块的胳膊，嗲着声音道：“小哥儿，现在说吧。”

男子沉着声音笑笑，探出大手在女子肩膀锁骨处流连一阵，这才坐直了腰板正经起来：“你去告诉那边的人，陛下自从和谈回来后便加大了搜查力度，宫里的为了避嫌几乎都没动作了，昆仑山那边的线人运来的□□暂时是运不出去了，告诉他们最近收敛些，一旦露出了马脚，整条线被拽出来都说不定。”

楚翛一激灵，昆仑山有他们的线人？原先以为这两队内鬼是交错开的，难不成竟然是一帮人？

“我先替那位谢过哥儿了，只是世人不是皆道那皇帝小儿是个只会吃饭睡觉的傻子么？”女子显然是不知道此时正印证了“头上三尺有神明”这话，仍然不怕死地得罪“神明”，“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既然那傻子收紧看管已经用尽了他这十多年来丁点儿大的那些智慧，等熬过这阵子，此人便不足为虑了。”

“先别这么说，你不知道他亲率西北军上阵杀敌么？首领本是打算多托西北军一会儿给萨满族长赢取时间，让他多攻下几座城池，岂料陛下一来，西北军竟有如神助，连克斯将军都以身殉国了。”男子的声音低沉下去，“首领为此还…是傻子也罢，却是个出鞘惊天的傻子，不可小瞧。”

女子冷哼一声，不屑道：“惊天？这家伙也是倒霉，他不知道他老爹都干了些什么？大越气数已尽，凭他如何手段，还能逆了天道不成？”

秋笙闭上眼，那女人白花花的后背刺得他两眼泛疼。

“丹豆，我先走了，回去晚了要被怀疑的。”

他猛地一睁眼，可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那女子哪里还有别人？

秋笙几乎是顺着窗户扑下去的，岂料那男子走的也不是寻常路，走廊尽头的另一扇门窗，赫然大敞。

那人有这种速度，不是现在能追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