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边盘算着,见了白雪岚,如何解释今日起晚了,要是他试探自己,又该怎么应对。一边打开房门。
这房门一打开,确实猛然愣住了。
孙副官就站在门前,一只手举在半空,仿佛正要敲门似的。他见门板还不曾碰着,冷宁芳就忽然把门打开了,也有些惊讶,对着冷宁芳,不由一笑。
这个笑容,和昨夜之前的笑容比起来,就很是不同了,透着一些说不出的亲密。
冷宁芳想起两三个钟头之前,两人还待在一处,怪不好意思的,低了一低头,很快,又把头抬起来,用和往常一样的口吻,微笑着说,“孙副官,早啊。是不是十三弟不见我,招呼你来瞧一瞧?真对不住,是我贪睡,起晚了一个钟头。现在我也收拾好了,就可以启程。”
孙副官笑道,“这个不急。我只是过来瞧瞧冷小姐有没有什么吩咐,并没有催促的意思。”
冷宁芳说,“如何不急?十三弟那人,是最不耐烦等人的。”
孙副官说,“总长原本定了九点钟出发,不过宣副官身体有些不适,总长说也不急在一时,况且这饭店的山东菜做得不错,很值得再吃一顿。所以改了决定,要吃过午饭再走。”
冷宁芳想起昨天在楼梯上撞见宣白二人,也明白了几分,又一想,自己因为起晚了一点,就这样慌慌张张,也是做贼心虚了,不由笑道,“十三弟也太……”
只说了这么几个字,不由从宣白二人身上,想到自己和眼前的男人身上,心忖,自己有什么立场笑话十三弟呢?两腮不自禁地红艳起来。
恰好饭店走廊上,有一位客人经过,朝两人瞧了一眼。这种随意地瞧一眼,其实是寻常的事,并不表示他对两人流露出兴趣,可冷宁芳却仿佛被陌生人看破了心事般,赶紧把头深深地低下去了。
等那客人在走廊尽头消失了,她才又抬起眼帘,看了孙副官一眼,“瞧,我真是顶糊涂的。只让你在门口干站着,也忘了请你进来。孙副官,横竖无事,若你不嫌弃,请进来坐一坐,我们谈谈天也是好的。”
孙副官在走廊左右两端看了看,“进来就不必了。我听总长说这里的餐厅,也是能做西菜的。我想请冷小姐吃一个西式早餐,不知赏不赏脸?”
冷宁芳看他一本正经的发问,心忖,这是要光明正大的展开追求的意思吗?
顿时一阵感动。
从来都说,男子一旦得到女子的身体,那就是老母鸡到了手,绝不会再费一点心思去追求讨好了。
何况自己已经是个寡妇,可算一朵过了日期的黄花,哪知这辈子还能享受到这种只有娇艳的时髦女郎,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孙副官见她怔怔的,并不答复,只以为她不愿意,摸摸鼻子,低声问,“我唐突了吗?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仗着昨夜我们……唉,我怎么把话越说越糟了?”
露出很懊恼自责的样子。
冷宁芳见他如此,怕他真错会了,也忘了将矜持的姿态把持住,忙道,“不,你肯邀我,我是说不出的高兴。你看,我高兴得话都说不出了。”
孙副官精神振奋起来,“那我们去罢。”
对她伸出一只胳膊来。
冷宁芳经年受的教育,都是中国式的礼仪,但她十来岁时,也曾被同学撺掇着,偷看过一些外国爱情小说。所以她知道,西方的男女常会挽着胳膊在公众场合里出现,这不但不失礼,反而可说是一种优雅的表现。
因此她只略一犹豫,就咬咬牙,把自己的玉臂也缓缓伸过去,勾住了孙副官的胳膊。
她和孙副官往走廊尽头的楼梯走去,心里总有些不安,担心过往的人,会给他们异样的眼神。然而一路走到餐厅门口,路过的人,并不如何注意他们。就算有听差站在路边注视他们,也是按照饭店规定的礼节,对他们鞠躬问早安。
仿佛他们手挽着手,那是最自然不过的事。
冷宁芳心里不禁暗叹,自己这些年困在姜家堡的四面高墙里,宛如坐了几年大狱,如今释放出来,才知道世界是大不相同了。
两人在餐厅找了一张靠窗的小桌子坐下,点了两份西式早餐。
孙副官对这第一次的正式约会,有着认真的态度,格外显示出西方人的绅士风度,不但在拉椅子,点菜单上,照顾得很体贴,还为了让女士感到愉快,把暗中准备的一些风趣言语拿出来。
男人对着自己想讨好的爱人,总是难以关上话匣子的,恨不得把满肚子的话都奉献出来才好。风趣言语挥洒了八九分,又聊起自己在海关总署办差时遇到的一些趣闻。
既然聊起海关总署,又顺其自然,把宣怀风办戒毒院时一些大快人心的事,也说了几件。
冷宁芳听得入神,微笑道,“这样一位青年,怪不得投了十三弟的脾胃。”
顿了一顿,犹豫地说,“眼前只有你在,我才多一句嘴。十三弟那么一个聪明人,这次有些胡闹了。老家这样的情形,他怎么把宣副官带回去?我以为,就算要回老家,也不该把宣副官带着。十三弟是太不能忍耐了,来日方长,难道还舍不得几日暂时的分离吗?”
孙副官沉吟道,“且不说总长能不能忍耐一段日子的分离,就算他可以忍耐罢。可是,他回了老家,却把宣副官放在哪里好呢?”
冷宁芳说,“自然是留在首都。”
孙副官苦笑道,“首都也不是什么善地,总长掌着海关总署,眼红的人很多。至于宣副官主持的那个戒毒院,更是加倍的招惹仇人。总长在首都的时候,尚且有人要对宣副官下手。总长离开首都,他敢把宣副官一个人留下吗?所以你看着总长把宣副官带在身边,像是好不忌惮,由着性子胡闹,其实他是骑在老虎背上,有许多的不得已,只说不出口罢了。”
冷宁芳陪着叹了一口气,“许多事也就如此,外头人看着风光,谁知道个中苦楚。譬如我,从小跟着母亲住在白家,那些听差老妈子,见我吃得好穿得暖,被人冷小姐冷小姐的称呼着,大概以为我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姐了。谁知道我实在更宁愿做一个寻常听差家的女儿,只要不受那些冷眼难堪,闲言碎语,哪怕挨饿挨冷,心里也舒坦。”
见她如何,孙副官忙又拿话来安慰,慢慢的,让她脸上重现了笑容。
两人坐在玻璃窗旁,冬日的阳光照进来,暖洋洋的惬意,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顿早餐,就这样消磨了不知多少时间,竟等于将午餐也一并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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