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喧嚣过后,马车里只剩下兮时一个人。这公主府内的环境和下人对她来说都很陌生,婢子们不清楚她的身份,加上情况紧急,便都没有理会她。兮时下了马车,在原地站着静静看了一会儿,就举步朝安置长乐的地方走去。
“站住!”
兮时回头看了一眼,她对苏二不甚了解,可也看得出那是个沉稳冷静的男人。然而他的神色阴沉的可怕,双目中满是血丝。莫名的,她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几分深刻的厌恶和恨意。
兮时心底暗暗升起了些对他的警惕,面上仍然一派平静:“有事?”
“此次刺杀可与你有所关系?”兮时看到他的手用力握住了剑柄。他问话时的每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十足隐忍的姿态。似乎只要兮时敢点一下头,那利刃就会立刻飞起将她的头颅斩下。
这样大的敌意,是从哪儿来的?只是因为怀疑这场刺杀她才是幕后主使?
兮时不动声色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她摸了摸食指戴着的白玉扳指上几乎看不出的突起,冷淡道:“并无关系。我此时已经是殿下的人,前尘往事皆已成过往云烟。”
苏二闻言一愣,沉默片刻,他握住剑柄的手终于微微松开,僵硬道:“若真让我查出来些什么,我必要你好看!”
话音落下,苏二挺直脊背离开了公主府。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之后,兮时这才面色平静的转身。这府里的人都不信任她,她很明白。毕竟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她也没指望过长乐会拿她当心腹。只是此次事情凑巧,长乐若是醒来,不可能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明明已经将她送给她了,明明知道这样会引起她新主子对她的猜疑,可她还是这样做了。那人的情绪已经控制不住、到了崩溃的边缘,这些日子她都看在眼里。经历了那样的变故,她可以理解她的行动。只是理解归一码事,她实在无法认同她这样的行为。
兮时被拦在门口,不得入内。苏二虽然离开了,却没忘了吩咐侍卫们警醒一点。正逢这多事之秋,再加上兮时的身份尴尬,谁也不敢担这个风险,让她接近长公主。兮时想了想,静静立在殿门处。
“王御医来了!!!”
吵吵嚷嚷的声音由远及近,婢女和侍卫们簇拥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进来大殿。原本守在门口、虎视眈眈盯着兮时的护卫们见此顿时满脸喜色,顾不上兮时,慌忙上前扶着王御医进去。兮时往旁边退了几步,给他们让路。
等到他们一行人过去,兮时轻轻翻了下手腕,白皙如玉的指尖突然跃起了一点火焰。橙黄色的火焰散发着强烈的温度,毫无顾忌的释放出自己的热量,几乎要将人的皮肉烧化。兮时却对此毫无所觉,她轻轻摩挲了下食指上的白玉扳指,那点火焰跳动的更加剧烈,同时也猛然膨胀起来。
她的动作虽然隐蔽,可夜色下那点亮光侍卫们也不会发现不了。可她几步之远外的那几个男子,似乎都未发觉有任何异常。
兮时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那火焰就悄无声息熄灭了下去。
与此同时,大殿内传出一声惊呼:“咦?那箭呢?箭怎么突然消失了?!!”
“快、快按住伤口止血!!!”
“伤口怎么会成这样了??”
“虽然伤口处的皮肉被灼烧的很严重,不过周围的血脉也因此被封死,不会因为失血过多造成危险。奇怪,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怎么会……”
“快别说了,给殿下处理伤口要紧!王御医,麻烦您来看看。”
“殿下中这一箭看似凶险,实则离要害还是有一定距离。伤口不难处理,最为难的是拔箭之后可能出现的大出血。你们近身侍候的人也都知道,殿下身子骨极虚,失血过多就算不危及性命,也会伤及根本。现在倒好,虽然老夫不知是怎么回事……总之,殿下福泽深厚,也算是逃过了一劫。”
里面安静了一瞬,嘈杂声渐渐平歇了下去。随即戈雅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谢谢,谢谢大人!”
王御医温和的道:“我知晓你们手里都有上好的止血药,给你家主子用上吧。你家主子现下虽然没了危险,可那么深的伤口,也得遭受一段时间的罪。可是止疼镇痛的药材很伤身体,我不能给殿下用上太多。”
戈雅含着眼泪应下,王御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哪些夭寿的,下手这么狠。殿下这三天两头遭遇刺杀,身边危机四伏,偏偏又不愿告诉陛下,让陛下为她做主。虽说是因为担心陛下的身体,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他们下的手,殿下越是忍让,那些人下就手越发肆无忌惮。到了最后,受苦的还是殿下自己。”
戈雅低低的道:“殿下也是心慈——毕竟都是手足亲人,那些人无情,她却不能真的无义。陛下和皇后娘娘常常教导主子多与他们亲近,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骨肉至亲。他们总想要看到儿女团结和睦,互相扶持,可陛下却不知道……”
殿内留着的都是长乐的心腹,王御医是皇后特意拨给长乐的人,忠心耿耿,戈雅等人也不怕自己这些话传出去,成了别人攻击自家主子的把柄。
当然,她们防备的到位,却怎么也料不到这些话,已经尽数落入了远在殿外站着的兮时的耳中。王御医沉默了片刻,才道:“刚刚那几个小子只说殿下遇刺,却没有说明是如此危险的情况。老夫后来才在路上听闻殿下这次伤重到这般凶险的程度。来的时候,陛下知晓公主被刺重伤后大怒,嘱咐我治好殿下的伤势之后,一定要尽快赶回去向他汇报情况。陛下还是很关心殿下的,只是他身在高位久了,看不清底下臣子的心思。”
歇了口气,王御医接着道:“自从太子病逝后,陛下身子不好,又迟迟未立新太子。此番情况,三位殿下本就跃跃欲试,底下大臣们心思活络,更是不断怂恿皇子去谋取那个位置,以便赢得从龙之功,保受家族百世不衰。可咱们殿下处在这样一个位置……陛下对她的看重和宠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大庆朝不是没有出现过女子登基为帝的情况,他们不放心,总想置殿下于死地。偏偏殿下担忧上面两位的身体,事事瞒着宫里。此次定王殿下私自率兵回京,陛下知道消息,却也没说什么。然而京中只有三万羽林郎拱卫四方,万一他真有那等心思,咱们殿下可怎么办?”
这一番话不可谓大逆不道,话里话外,不但骂皇帝昏庸无能,看不清长公主此时的危险局势,更是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那些皇族贵胄的表里不一、狼子野心。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在场诸人都保不住脑袋。
第5章 疑点
他说的这些,戈雅如何不知?可她们只是奴才啊,她们身份卑微,主子们自有她们的主张,她们又如何能去干预呢?戈雅嘴唇微微蠕动,可最终还只是神色凄然的道一句:“大人慎言!”
王御医便没有再说什么。头发花白的老人怔忪的望着不知名的方向,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到了哪里。
戈雅朝他福了一福,这才唤来方才守在长乐身旁的婢女,低声问道:“那冰箭——是怎么一回事?”
小丫头不过十来岁的年纪,虽然年纪不大,可却是长乐的奶娘朱嬷嬷带出来的,忠心自是不在话下。可此时她像是被吓到了,满脸惊惧,磕磕巴巴的道:“刚、刚才奴婢和珠儿几个一直守在殿下身旁,发现那冰箭十分怪异,现、现在天儿还、还不冷,咱屋里更是比外面暖和,可那冰居然、居然一点融化的迹象都没有。奴婢们觉得异常,就听了大夫的话用体温去捂,仍、仍怎么捂都捂不化。要不是摸着寒气逼人,咱们怎么也不会以为箭的整个身子都是由冰做成的。”
这些戈雅都知道的,她微微皱眉,厉声道:“那后来是怎么回事?你们擅自用火去熔那冰箭吗?主子千金之躯,怎能任由你们胡来!”
见她发怒,小丫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泪水盈满眼眶,却不敢落下来。委屈的道:“奴婢们虽不知事,却、却也不敢拿主子的安危开玩笑。方才王大人来的时候,您和几位姐姐都出去迎接,奴婢们也往那边看了几眼。就在您迎了王大人进来后,奴婢又看了主子一眼,这才发现主子身上的冰箭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伤口处更是一片焦黑,似乎是用火灼烧过。可奴婢们只是往殿门口看了几眼的功夫,奴婢也百思不得其解,这么一会儿里,不可能有人趁机纵火还不被奴婢们发现啊。”
戈雅与王御医俱是一个激灵,戈雅惊疑不定问道:“不是你们做的?”
听到此言,另外几个丫头也慌忙跪了下去,连声附和道:“戈雅姐姐,真不是奴婢们做的。奴婢们怎么会那么大胆?明明就只是一转头的功夫,就已经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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