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组员一脸八卦地问宁子归说:“你的男朋友真的是傅丞吗?”宁子归想到这个,就有些不好意思,微弱地点了点头。那女组员哀叹一声:“我为什么要读这个专业?学院里看上的帅哥都是gay!”薯仔举手说:“我不是、我不是!”女组员对这五大三粗的薯仔投以鄙视眼神。
宁子归却是对“和傅丞交往”这个现实不大肯定。
尽管他酒壮怂人胆地跟傅丞问了“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而傅丞也大发慈悲地说了“可以”。但他们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变得更亲近。宁子归不敢跟傅丞说情话,连傅丞的手也不敢牵一下,傅丞更不会主动做这些。
那次表白之后,他们的关系不但没变得更亲近,在宁子归看来,反而还有些尴尬了。
他表白第二天就约了傅丞吃饭。傅丞也依约前来,态度和平常差不多。宁子归却比以往更小心翼翼了,一顿饭也是吃得食不知味。傅丞心里其实也觉得古怪,宁子归约他出来吃饭,就真的吃饭,全程埋头苦吃,一句话都不说,就吭哧吭哧猛吃,腮帮塞得鼓鼓的,嘴里还嚼吧嚼吧,跟只天竺鼠似的。
二人在完全的沉默中吃完了这一顿气氛微妙的饭,然后干瞪眼。迟钝如傅丞也觉得哪里不太对,因此习惯性的直接发问:“所以你想要做什么?”宁子归和傅丞当朋友当了半年,听这句话都听惯了,便也不觉得唐突,只是愣了半天,说:“我想吃甜品。”傅丞就问:”吃什么?“宁子归一时脑抽,说:”Gibraltar的提拉米苏。“说完他就后悔了。
Gibraltar是会员制的餐厅。宁子归只吃过一次,还是托傅丞的福。那是几个月前傅丞生日,也邀请了他来。宁子归吃了那儿的提拉米苏之后念念不忘。之后他还想吃,却被薯仔取笑,薯仔告诉他那是会员制餐厅,普通人连门槛都摸不着。宁子归盯了薯仔半天:”那你是会员吗?“薯仔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嗯,我……我在waiting list上呢。“这个提拉米苏就变得越发的遥不可及了——像傅丞一样。
薯仔知道他心心念念那个甜品,又笑他:”丞哥都弄到手了,提拉米苏还会远么?“大概是今天被薯仔那么调笑一番,宁子归才会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这个要求吧。
但即使是这样,也似乎有些过分。宁子归后来还去过这餐厅打工,得知即使是会员,也得提前预约才能吃上,不是说直接跑去,说吃就吃的。
宁子归张了张嘴,正想收回自己的话,傅丞却说:”可以。“宁子归一怔:”呃?“
傅丞打了个电话,然后带了宁子归开车去。宁子归在车上不安地说:”不需要提前预约吗?“傅丞说:”我刚刚打电话就是去预约了。“宁子归心里腹诽:”果然是VVIP。临时打个电话也算是提前预约。”
第5章
傅丞带着宁子归到了Gibraltar,包了个包厢。傅丞问他:“还要吃什么吗?”宁子归赶紧摇头:“刚刚吃饱了。”傅丞也不吃什么。侍者有些犹豫地说:“所以就要一个提拉米苏吗?”傅丞点头。侍者又问:“那……要不要把您上次寄存的酒也顺便上了?”傅丞说:“我开车,不喝酒。“侍者便看向宁子归,还没开口,傅丞又说:”他也不喝。”宁子归说:“我没有不喝酒啊。”傅丞却说:“你是不喜欢喝酒。”
这点倒是说得不错。宁子归确实不喜欢喝酒,他倒没想到被傅丞看出来了。宁子归口味和小孩子一样,只喜欢甜的,拒绝一切含苦味的食品,包括酒精。宁子归有些尴尬,看了看那个侍应,又说:“可是我只吃提拉米苏有些口干。”傅丞点了点头,说:“那要一杯可乐吧。”大概是记得宁子归说过”百事可乐是邪道“,傅丞又强调:”要可口可乐。“
侍应愣了。
宁子归知道侍应为什么愣住了。
可乐,并不在Gibraltar的菜单上。
然而侍应什么都没说,默默地退下。半天,水晶玻璃杯装着冒着气泡的可口可乐,端上了秀丽的暗黑色烤漆玻璃面餐桌。餐后宁子归瞟了一下小票,这杯可乐卖了150元。
明明不是花的自己的钱,可宁子归的心无可救药的痛了。
他们走出了餐厅门口,宁子归瞟了一眼对门的7-11,觉得那可乐应该是侍应直接从这儿买的。7-11买一罐可乐才多少钱啊!宁子归心里一直掠过这些数字,简直是念念不忘,懊悔着还不如捏着鼻子喝一口贵腐酒。
傅丞根本不知道宁子归心里为150块钱的可乐而纠结,但能够看得出宁子归在烦恼,于是又问了一句:“你想要做什么吗?”宁子归吹着冷风,说:“我想要……散散步。”傅丞又是那一句:“可以。“
于是他俩就开始散步了。真正意义上的散步,也没怎么说话,自然也没亲热,就是默默的埋头走路。
饶是如此,宁子归也能满心欢喜,默默不语,和傅丞一路走了回学校。两个大男人就在晚风里一言不发地走了两个小时。如果当时有微信的话,他俩能荣登步数第一名。
傅丞也没抱怨什么,宁子归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到了学校宿舍楼下,傅丞又问:”你想要做什么吗?“宁子归笑笑:”不用做什么了。今天我很开心。“傅丞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就跟他道别了。等傅丞走了之后,宁子归才似忽然想起,傅丞是开车带他去吃饭的,怎么走路陪他回来了!
宁子归赶紧给傅丞发了条短信:”你车怎么办?“傅丞回得倒是很快:”就放那儿停着,明早再去取。“宁子归算了一下那儿一晚的停车费,又心疼得无以复加了。
之后的约会,宁子归都不敢约在市区,就是四处散散步,去去动物园,吃饭也就在饭堂,能不花钱就不花钱。有时不想走远,宁子归就约在图书馆,两人坐对面,一人拿一本书看一个下午。有次被薯仔看见了,回去薯仔还笑他:”你们是小学生谈恋爱吗!“
宁子归脸都红了。但被薯仔这么一说,又不得不同意,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真的过分纯情了。深层次的接触就算了,居然手也不牵一下,嘴也没亲一个。
宁子归记得傅丞在早晨的阳光里的样子,身上洒满了水银似的光华,眼里都是光风霁月——这样的美好,宁子归都不敢朝他伸一个手指头。
他又不敢问傅丞,问傅丞眼里的自己是怎样的。
想必是一个矮小而可怜的形象。
傅丞看他,经常是低着头的。每逢走到人多的地方,宁子归和傅丞因为隔着一定距离,所以很容易被冲散。傅丞有时又会走得太快,腿长步子大,一时将宁子归甩在背后。但是时不时的,傅丞会站住,停下来,回头,在人群里搜寻宁子归的身影,等着宁子归从人群里钻出来。这个时候,宁子归稍显狼狈,傅丞就低着头看他,偶尔会伸出手来,揉一揉宁子归凌乱的发顶,薄责似的说:“我刚刚都看不见你了。”宁子归怪责自己太过平凡,容易淹没在人海里,不像傅丞,是个标杆,去那儿都高出半个头。
宁子归有次险些就吻上傅丞了——险些。他踉跄了一步,扑进了傅丞的怀里,傅丞扶着他,低头想问他怎么样,恰好在那时,宁子归就抬起头,当时他们离得很近,近得像是二人的睫毛都要缠在一块了。宁子归陷入怔忡,没回过神,反而是傅丞先反应过来,像是躲瘟疫一样的猛地闪开,迅速地别过脸。宁子归的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但就更不敢对男神“贸然进犯”了。
所以女同学问起傅丞是不是他男友,宁子归才满脸的不确定。若说是,他和傅丞之间未免过分生疏。若说不是,可傅丞又真的是答应了当他男友,并且每次宁子归单独约他,他都会答应,从未有过拒绝或者爽约。
只是那次险些吻到傅丞的经历,让宁子归非常不开心。傅丞的反应就像是嫌弃他一样。说不定傅丞只是一时好奇,答应了和宁子归交往,被宁子归这么一搅和,会不会就后悔了?
宁子归心里有个疙瘩,之后刚好又碰上了小组比赛。宁子归为了备赛的事情忙得昏天黑地,也没有时间约傅丞出来了。他不约傅丞,傅丞就不会约他。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宁子归想着:“要不然我晾着他,看看他会不会找我。”结果是不会的。但是薯仔却说他太沉不住气。原因是宁子归憋着不找傅丞憋了不够一天,大半夜的在床上打滚,凌晨三点始终是睡不着,又忍不住给傅丞发短信,解释自己要参赛,所以最近很忙,可能会减少与他的联系。傅丞又是像平日一样,回复得飞快且简短:“可以。”
于是从备赛到得奖,宁子归都没再约见过傅丞。只是晚上临睡前,宁子归都会因为极度挂念他而不能控制自己。身为他室友的薯仔则冷冷地说:“你是不是又沉不住气了?”宁子归僵着脖子说:“怎么会?我都忙不过来了。”宁子归一脸冷漠地关灯,然后躲进被窝里给傅丞发短信:“今天真累。终于可以睡了。丞哥,晚安。”傅丞那边又是回得很快:“晚安。”光盯着“晚安”两个字,宁子归就忍不住笑出来。对面床的薯仔察觉到宁子归的动静,恨铁不成钢地叹气。
今天好不容易终于得奖了。一行人坐着薯仔的车前去组长家的酒吧。宁子归想着要不醉不归,将近日来比赛的压力、感情的烦恼一扫而光。因此一向不爱喝酒的他,今天对于喝酒这件事毫不抗拒,反而挺喜欢那种酒入喉咙、头脑昏沉的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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