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宛宛眼睛能睁得开了,舜元这时脸上忧色才慢慢淡了,脸轻轻蹭着宛宛额头道:“你是被什么吓着了?”
宛宛虽不能动弹,但已然全程都听了过来,此时虽然口不能言,他只是微微摇着头,却没想好如何解释。舜元看着宛宛,又见得宛宛身边的宫女也在慢慢苏醒,便不打算再在众人面前追问,只是缓缓扶着宛宛站起来,让宛宛的重量压在自己的肩头,意欲带他回中殿。
大批的宫人随从都随着舜元逐渐离去,那片原本喧嚣的花园,只有皇后带来的十几个宫人还在原地,默默的掌着灯。一个宫女此时道:“娘娘,陛下走了,咱们也回去吧。”
那宫女手上掌着红灯笼,这红光印着皇后的脸,反而将她沾满了泪痕的脸照的艳异,只听得皇后声音极低的问:“你们觉着陛下宠爱那位吗?”
身边宫女们知道皇后素来规矩,一向只称住在那楼里没有妃嫔文牒的主子为“那位”。听得这话,便都不敢答,只是不停的劝慰道:“娘娘不要伤心,陛下今天是动了怒,迁怒您呢,娘娘这本来时无妄之灾,千万别往心里去。”
郑皇后并没有在意那些宫女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还是那极低的声音道:“你们都以为这是盛宠……本宫看来,陛下正是在捧杀那位呢……”
宫女们不敢置椽,都齐齐的低下了头。
如此声势浩大,收稍冷寂的一夜,便就这样过去了……
关于那场御花园中的风波,史书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记载,毕竟连一个身份地位都没有官方证明的佞幸确实不应该在历史上留下什么样的痕迹。然而追索这历史上的星星点点,还是可以看到这事件的持续性影响依旧在不停的发酵。
根据大周的史官后续从宫里流出的《后妃份例鉴》上可以看到,皇后在这御花园风波后被罚俸三个月,而皇帝在当年的端午佳节,并未有按照旧例赏赐给当时的郑姓皇后任何物件。从这一情况看,也可大致佐证野史中所说的帝后失和的传闻。
事实上,这一传闻从沧云十四年的春天就已经开始了。
宫中先是流传着这宫中皇帝与皇后早已经夫妻离心,传到夏初时分,这谣言摇身一变又生出许多祸患来,变成了由于舜元过度宠幸新起楼中所豢养的佞臣,听信谗言,进而刻意处罚皇后,切切实实的在后宫演了一场“宠妾灭妻”。
当年前朝的许多奏折和帖子也可以作为这一事件的佐证,其中以监察史的直言上谏为开始,以皇后母族郑氏发难为中段,以皇帝在中秋时分重新恢复皇后份例,并且临幸皇后作为事件的结束。然而跳出历史之外,当时的事情又该是如何呢?
时值中秋,宛宛依旧是整个皇宫中最为得宠的妃嫔,尽管他没有应有的身份,只是被养在楼中,在那初夏御花园中所发生之事后,这楼里又生了新的规矩,如若宛宛和春雨两人独自出去,那必然是要到舜元那里报备的。宛宛本就无意去花园赏花跟嫔妃们聊天,只是叹气,这偷鸡摸鸟的生涯算是半结束了,其他倒也无所谓。春雨倒是对这一要求颇为不满,只道是:“这不也是软禁吗?这皇宫是他的,咱们出不了宫就算了,如今连楼都下不去了。”
宛宛并不在意春雨的态度,舜元怕他在楼上锁着无聊,便常常把公事干脆带回楼上来做,他跟他挤在一张椅子、一条桌子上,宛宛是懒得看他那些公文的,只是一会儿摸摸舜元的脸,一会儿又玩一玩舜元的头发,只是这玩着玩着,舜元便走了神,搂着宛宛开始小声说一些不知道什么的话来,宛宛脸红,手指贴着脸,却吃吃的笑。丁太监往往见此情景,便用眼色摒退了在周边伺候的宫人,关上了宫殿的门,果不其然,过上一会儿,便听得房内有情`欲纠缠的声音,春雨开始到还不算注意,误闯过两回,每次都见得,原本批阅帖子的乌木长案上的东西全部被扫在地上,宛宛被剥得精光仰躺在这长案上,舜元则衣衫不整,和宛宛吻的难分难舍。
甚至舜元为了逗宛宛开心,还在这不大的院子里办了一场猎鸡大会。让人从膳房那边赶了一群人养着的鸡过来,这类鸡本来就飞不高,数量又颇多,舜元搂着宛宛道:“瞧我给你露一手。”便举了弓,朝着鸡群放了几箭,只是那几箭都射的偏了。春雨在一边看的直咂嘴,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躲到了楼上去,只有宛宛还充作睁眼瞎的给舜元捧着场。舜元射完这几箭便问:“爱妃,朕的射艺如何?”
宛宛抿嘴笑着,不答。舜元便用手去咯吱他,几番弄下来,便听到宛宛红着脸,带着尖叫和欢喜的笑声。
舜元一边搂着他一边问:“说话呀。”
宛宛这才道:“这……实在是……还不如我爪……”话说到一半,便发觉说错了话,停了下来。
舜元明明听见了,却好像只是听岔了,笑着道:“好,你去抓。”
宛宛吸了口气,此时必然只能用这人身去捉,能捉到鸡才是见了鬼。也只能硬着头皮,下场去捉。赶了一会儿,已然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这是才把一只鸡赶得离散了鸡群,宛宛快跑了两步,眼见着就要捉到了,这是鸡却飞了起来,宛宛正着急,只见一只羽箭破空而过,一箭正中鸡头。宛宛停下来,回头去看舜元,舜元放下弓,微笑道:“还是爱妃好本事,爱妃下场捉鸡,朕便就射中了。”
宛宛知道是舜元一箭射中的,听他这么捧着他,反而喜滋滋的脸红着靠了过来,也不提什么捉鸡不捉鸡,眼里心里的恋慕神色倒是一览无余。
站在楼上默默瞧着的春雨看见舜元一箭射中飞鸡,便也是心中一凛,她原以为他倒还真是一个废物皇帝,却没想他原来一直藏着掖着,她是知道他做过多年太子的,能全须全尾活到现在必然不是表面的样子,只是还不知道他原来心思深沉到这一步,连在后宫妃嫔中也不愿露出身手,若是他真有心行事,那么必然能蛰伏数年等着机会……春雨这么一想,远远瞧着宛宛脸上的笑意,便就嗤笑想道:“只是这个小子居然还能用这一招来哄人,看来在后宫中间,倒也不是什么省事儿的,恐怕为他痴心一片的宫妃也不少……说到底还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总之,春雨不论做出如何假设,在她的假设里,舜元都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正待春雨发着呆,为自己的结论得意时,再去看楼下的院子,便发现刚刚的鸡群和人都没有了,刚要下楼,却看见寝殿门口,丁太监正站着守着,一群原本在殿内的宫人也都在门外了。不必仔细听,便能听到那宫室之内皮肉相亲,艳语呢喃的声音,春雨沉沉的叹了口气,心中想着,这老狐狸两千年的修为恐怕是真的要砸在这小子手上了。
丁太监倒是从旁敲打过来,冲春雨招招手,便引她到一处僻静角落,只道是:“春雨姑姑,恐怕也要劝劝宛主子,白日宣淫,这种事情恐怕叫后宫里传开了,对谁都不好。”
只听到春雨不阴不阳的答道:“我哪里劝得了他呢?这天底下劝得了他的,也就是您的陛下了……”
丁太监脸上微微一沉:“春雨姑姑近来可听说这后宫里的传说了……”
春雨在丁太监脸上扫过一眼,便笑了:“丁总管在宫里当差比我久,应该不会把下人们讲的话放在心上的。”
“可不是只有下人们在说,宫妃们也在传呢。”
“我家主子得宠,那些宫妃们无非嫉妒罢了,什么狐狸精、狐妖的,还学的有模有样的,还什么狐狸尾巴。丁公公,奴婢在这里问您一句,您可见过我家主子长出来了什么狐狸尾巴?”
丁太监微微正色道:“老奴哪里信,只是这椒房专宠本来就容易招惹祸端,春雨姑姑如若能够在宛主子那里说上话,还是多劝劝他,好歹得让后宫雨露均沾,不然这悠悠之口,陛下的宠爱也堵不上的,老奴曾经引荐过宛主子,如若你家主子出了事,老奴这边也担待不起,还烦请春雨姑姑多费心。”
“雨露均沾……这,恐怕我也劝不住,春天刚来不久的时候倒还好,只是眼下恐怕是不行了,上次中秋,陛下是在皇后娘娘那里过夜的,我家主子等了大半个晚上,找人去探了消息之后,嘴上说无妨无妨,结果……还不是伤心了一夜。第二天我去整理床铺的时候,摸着那枕头都湿了。你叫他放他那情郎去跟其他宫妃过夜,不是要他的命吗?”
“唉……这……”
“我也知道,迟早有一天,这宠爱是要不在的,只是,等那一天再说吧,最多,最多像咱们这种有宠无名的,不过就是给赶出去,哪里来回哪里去,倒是也好。”
“春雨姑姑只怕是想的容易了。”
春雨忽的闭上了打算接茬的嘴,略微有点诧异的看了一眼丁昭,反问道:“怎么说呀,这是?”
“陛下登基八年了,这膝下无子无女,多少人眼睛都盯着,这狐妖传闻一来是后宫之间,宫妃们在传,二来这前边的大臣们也开始进言了,这几日陛下不在宛主子这里的时候,几乎都在烦心此事,夏天时候南方的那一场大水,司天监那边也说是有妖孽作祟,春雨姑姑,老奴在这里多说一句废话,您且听着,这事儿要是再闹大,陛下未必保得住宛主子。”
春雨闻言,脸上表情也正经起来,只是道:“多谢丁总管提点,奴婢记下了。”
丁太监略略点头:“老奴也是怕这祸事牵连太广,先帝那次宫中闹巫蛊传言,一十几位嫔妃都牵连进去了,死的宫人们就多不胜数,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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