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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热血自脖颈而上,蔓延耳根后,廖晓拂不知所措,“这……这是……苏大人莫怪,殿下回来后……还未进食,饿得狠了,奴才再去准备就是。”

额头又是跳着一疼,苏青山道:“无碍,廖公公伺候殿下也辛苦劳累,若是想睡便睡下就是,这边由我代劳。”

这是要轰小福子退下,有事相商。祁谟刚答应了不再欺瞒,也不想袖手旁观,如食素多年的猛虎般咽着一块干饼,含糊说道:“廖公公又不是外人,青松不必叫人退下。可是要问几日北上或是南下?”

“太子怎么猜到?”苏青松敛了笑意,心里却放下了顾忌。国难当头,太子再如何宠幸廖公公他都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绝不可碍了殿下正事。若反之,杀无赦。

“孤现下手握禁军一万,胤城留下的兵马不足两万,若有狼子野心,反身咬上父皇一口,与你重阳候里应外合,手中银两又不缺,的确可以逼宫叫父皇让位了。”祁谟说完就听哗啦一声,小福子那边的木碟木勺掉了一地。廖晓拂的脸色惨白,手中还有一块刚取出来的饼子未吃,怎能猜到太子做事太过,竟连逼宫这种事都当着他说。

“啧,说了先让廖公公退下,就知道这事听不得!”苏青涩厉声道:“此事可轻可重,可大可小,若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就算了,如今岂不是叫廖公公多一份忧心!”

“无碍,总归孤没想过回头。”祁谟浮眯着倦眼,好似刚经历涅槃还在渴睡的凤凰,对小福子挥手做了个无碍的手势:“逼宫这事不顺应天意,再叫自己人打自己人恐怕生灵涂炭。再有,北辽边境的战火连绵数月,已是等不得了。孤若不先将北境平了,当真不敢坐那个位子。”

“正是,臣也有此意。”苏青松点头道,坐姿笔直,犹如雪中青松一棵,他瞧廖公公弯腰拾那些木器,虽说是宠宦并无半分骄纵,可有些自小的习惯是改不掉了,拣物时小指翘着犹如白雪兰花,当得起兰花指之名。原先他担心祁谟多年怨气未散,一旦手中有了兵权,哪怕只是一万之数,便急急南下报十七载之恨。重阳候府上私自养兵已过五千,防得是有朝一日宫中天变。太子若真是急于眼下,瞒住踪迹,先命重阳候断了宫里宫外的信子,再亲自带兵杀回去,逼宫夺位也就是数日之内的事。

可胤城一乱,边境势必大乱,北辽西番犹如虎口獠牙,同时咬下便能将大昭边境往回推进。

好在太子并非大皇子那般贪婪渴望权位之人,苏青松犹如吃下一颗定心丸。相比权位,祁谟更看重的是大昭土地的安危和那些受北辽侵袭扫荡的边境百姓。国君就应当如此,不着于眼前,心系天下,胸中河山万里。

若真能将此战平定,届时皇上必定立下一道废太子位的圣旨,兴许当下就封了藩地将太子困在北境。北辽可不比奉州,哪怕手握几万大军也休想往回攻打,更别提破城了。元帝那百八里加急的蝠翼军可不是吃白饭的,早早就报回去,可集万军之数层层击杀。

“殿下可否想过,若平定了战事,如何名正言顺班师回朝?就不怕皇上……过河拆桥?”苏青松问道,也是在问自己。

“自然是怕,可再怕也不能叫北辽再往南近一城池了。如今孤身受皇命,自当以北境百姓为大。即刻通报禁军上下,在此地休养两日,三日一早北上护大昭疆土,哪怕是一寸境都要夺回来!”如今祁谟已是上过阵的将领,见过了杀阵犹如开刃剑锋,眉目中比从前多了若隐若现的坚定。想必今日一役,太子心软的魔怔已破,重阳候也可安心了。

“臣领命!”苏青松抱拳应允,必定是左右从龙。廖晓拂低眉顺眼地捧上来一张木碟,又道:“这些也是奴才试过的,苏大人请用。”

而方才胸中还盛满大昭河山万里的太子将面色猛地一沉,速度之快犹如枪式般眼花缭乱,出手将碟子夺了过来:“不给。”

西番府邸近来一片欢声笑语,天气回暖,离郡主归乡的日子又近了,侍女纷纷换上更薄的珑纱缀裙,小臂与腕子在薄纱之下若隐若现,呼之欲出,惊得廖子孟不敢走近,凡事都多隔着几步交代。

他一介山民,哪里见过这些。再加上民风有异,中原男子若是将女子的膀子看尽可是要下聘求娶的啊,自己是个鳏夫,怎可随意唐突了旁人?

就在太子破天险关那日的清晨,廖子孟早早从睡梦中惊醒,胸膛里跳动的东西好似长了翅膀,动静大得瘆人,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是拂儿那边出了岔子。可不是嘛,太子这样大的阵仗瞒着廖晓拂,他三弟奔驰一路又惊又惧又气,或许血缘连心,拂儿那边着急,廖子孟竟也急得醒了。

廖文武还在睡梦中,鼓鼓两腮如同嘬着一块糖。廖子孟轻轻将文武含在嘴里的手指挪开,重新拢了拢枕头,塞给孩儿抱着,好让这孩子在睡梦中多享享有娘亲疼的福气。

忆起亡妻,他其实并无太过伤感的相思,有的是满腔恩情和愧疚。那是个好女子,愿意嫁进贫寒的廖家做长嫂是老天给的福气,只不过他福气太薄,接不住。早知如此真不如当初将人送走,若不成亲,她不会早逝,也不会撒手扔下个孩儿。

纵使这样,廖子孟仍旧给亡妻守孝三年,牌位也从小凉庄子带进了胤城,时时上一炷香给她。只盼望亡妻早日投胎去富贵人家,衣食无忧。

窗外一阵悦耳响铃声由远及近,缓缓来到门前,叩门声三响,大侍女清脆说道:“英雄可是起了?”

“起了,姑娘还请稍等一刻。”廖子孟整好中衣,将一件粗布外衣披上,系好了腰带才去开门。迈出房门一愣,门外除却大侍女,身后站着的妙人可是郡主。

古兰燕身为郡主,衣着穿戴自然更是华丽,缀裙的滚边儿镶嵌着鎏金,犹如蔚蓝的夜空洒下一把金沙,又以一副孔雀翎色的面纱蒙面,只留一双毫无瑕疵的碧眼。

西番女子五官深刻,就连羽睫都比中原人浓密纤长,垂眸时眼底落下两片扇形的影子,抬眸时深如寒星。

廖子孟慌慌张张地往后退却一步,紧跟着磕在了门槛上,强自定了定神:“在下失礼,不知道郡主也在,失礼了……”

“英雄为何见了我……总是慌忙撞上什么?”古兰燕甚少亲自来找廖子孟,今日也是在四名侍女的劝说下定了决心才来。那日端午门兵荒马乱,嘶声高亢凄厉,自己恍若置身荒漠中吞人的流沙,下一刻魂散异乡。廖子孟是她亲眼打量的头一位中原男子,不似番人那般强壮高大,却以一己之力将她扶起。二人相距如此之近,古兰燕不信他没看出自己瞳色异人,等来的不是什么妖怪厄运的谩骂,却是一双手扶正了她的斗帽。

这也是自小看惯身边脸色的古兰燕头一回接受外人的善意。曾为番后的阿母说,沙漠是这世上至美的地方,蜿蜒曲折的河道就是尽头,而沙的尽头是上祖英灵的归处。若是思念阿母就对着河流许愿,荒漠中的水会将所有声音一并带给她。

想来她自小的心愿,阿母已经是听到了。只是心愿中的这位英雄见着她连一句整话都不敢说,溜得比大漠中日头西落的速度还快,经常是一转眼就钻进马厩里,怎么唤都不出来。

说是对她无心,可针线上的功夫没少做,由冬至夏的料子恐怕都裁尽了,只是每一身裤裳的边角都缝得死,穿上如中原女子一般严实。

为何总慌忙撞上什么?廖子孟不愿思索这谜题,低着头,更不敢去深想。两个人就这般你追我躲、你问我不答地站着,特别是廖子孟难为情起来的脸色比郡主还红,看得大侍女这叫一个心焦。

中原男子真是磨叽。

作者有话要说:

┗|`O′|┛ 嗷~~,太子请收回你的爪爪,亲妈的眼神锁定你。

大家好,我是一匹敲萌的千里马,名字也是敲萌,叫小白菜。

我家主子头回见我很是紧张,拿了一颗水灵灵的白菜喂给我吃,就很欢喜,谁知这一欢喜,我的名字就画风不对了。

我家主子也有个主子,很没规矩,不仅蹬我肚子上马,还甩我白眼。可主子很喜欢他,随便被那人一逗,脸就噗噗地红起来。

对了,忘了告诉你们,我主子很好看,就很可爱。

那日出宫,主子悄悄叫我跑快些,好与他主子同行,我欢快地颠儿过去就傻了眼,娘啊,这不是府里的头马风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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