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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郎中听了直摇头,纨绔公子这位是跑不掉了,寻欢作乐、肾水缺稀,笔下狂草横行,在这原本的方子上添了几味安眠养神又败火的苦药。事算是勉强过了,只是廖依依自这往后都不敢在祁容面前多留半刻,总怕被人探出端倪,往往是一见就躲。总归还有鸳儿哥哥呢,长得俊俏又会哼曲儿,还在上房里给她舞水袖,身段可比那位贺家小姐美多了。

故而四皇子祁容每隔三日灌下一海碗的药汤,每每喝下苦得他极想爬到窗棂吐个痛快,殊不知碗里的褐色苦水早已不能要他性命,胃里翻腾得苦胆似的。而那解药本也有相似药性,两碗喝下来,每日不到午时是休想睡醒了。

祁容缓缓抬眸,怒火中夹杂着幽怨:“本王待你这丫头不薄吧,梳子被人抢了,专挑人家添妆的日子去砸排场,你就不怕哪一日将本王毒死了算?”

廖依依摸着鼻尖,看向门口:“这……这药是张大人给的,出不得岔子,只怕是张大人换了方子,齐大哥若觉得苦……依依给你取一碗紫米粥来吃吃?”陈鸳在走道里听得扶额发愁,生怕四皇子一个震怒将他们全数拎出去砍头了。

“吃什么吃?本王苦得脸色都酱紫了,还用得着紫米粥来补吗?”祁容的脸色阴晴不定,苦得舌头还麻着呢,杀人不过头点地,这算哪一出?谅他自小尝过百草也没有这一碗苦,又恐吓道:“本王再问一次,这药当真无异?”

廖依依用力点了点头,噤声闭着气,半晌就憋得脸色通红,小心翼翼地道:“当真无异,齐大哥兴许喝得不适,就……再睡睡吧,依依还有衣裳要洗,就先……先去忙!”恍惚间人影一晃,说完就捧着空碗跑出去了。

那脸红得好似快要滴出水来,关上门前还不舍似地一瞥,叫祁容发着虚汗的身子打了个晃。

他速速回身,扫了一眼铜镜,见镜中人如玉树,朗冠临风,当真是一副不可多得的好皮囊,于是心道不好,这山野丫头必定也是对他动心了吧?如今出师未捷就处处留情了,果真是公子翩翩,风流倜傥啊。

隔日,午时一刻。

古兰燕把藏在袖中的孔雀翎面纱抽了出来,轻轻抚过滚边儿精巧规整的针脚。在广阔无垠的大漠中从未听说还有男儿会做女红,这些原本该侍女的活计,就叫英雄冷不丁地囊过去了。一副面纱扯布二尺,还要镶以金丝、缀以琉珠,绣花针不足小指长,在英雄大手中上下翻飞堪比绣娘。更难得的是,英雄似是发觉蓝色极衬她的瞳色,并不嫌她妖异于常人,专扯湖蓝湖绿的料子,可见是用心了。

“郡主,已过一刻了。”大侍女掀开华美的麂皮帐帘,不忍打扰这份清净。车马早已备好两个时辰,三侍女与小侍女在帐中已睡了又醒,只是郡主仍旧守着端午门,不肯叫阿史劾将军发令。

“再等等。”古兰燕说。雪马如今痊愈,头戴通体鎏金冲天冠,宛如八顶尖帽,马嚼子由链珠皮绳穿制而成,晶莹通亮。铁蹄皆栓六角铜铃,原地攒动便叮铃叮铃作响不停,彷如是等不及要离开端午门这种是非之地,快快踏上大漠的西番流域。

大侍女进车室点了香,端上一碗厚着奶皮子的羊乳:“郡主昨夜就吃睡不佳,先用些吧。一路颠簸疲惫,若是饿瘦了,番后英魂见郡主归来也是不安。”

古兰燕端起试着想喝,才咽了几下便没胃口。和亲本就是无奈之事,还要灰头土脸地回乡,只怕更要叫人说是不详了。

“郡主……”二侍女掀了流苏帐帘,钻进来俯身道:“不好了郡主!”

“忙忙张张的,好好说话!”大侍女不耐烦道,“看不见郡主正歇着。”

“婢女知错,可有大事不好了!”二侍女急道:“那……那原先定与郡主和亲的三皇子,他、他……他死了!大昭太子报以国丧,用飞鸽传信,那鸽子飞了一日一夜,累得没了气力,一头扎在宫墙上,还是叫守卫拣进去的……半个时辰前的事。”

大侍女听了一惊,不由地去瞧郡主脸色,暗自感叹三皇子死得不是时候,明明原先订下与郡主成亲,如今一道国丧叫鸽子送回来,可见事发突然,这下可应验郡主不详的说法了。顾不上旁的就先劝道:“郡主不必多想,如此薄情的中原男子,不值得什么。”

古兰燕不答,过会儿又自问道:“你们说,中原男子是否都如传闻中那般的薄情?”

二侍女一愣,赶忙摇了摇头,知道郡主想问的是什么:“可不见得,婢女看见了……廖英雄屋里还供着亡妻的牌位,牌位就如同咱们陵祠中的命铃,兴许是……通往极乐往生的用处。连故人都如此惦念着……怎么会是薄情的人?”

古兰燕若有似无地笑了笑,不知是该羡慕还是该自苦,摇了摇头:“你们与阿史劾大将说,不等了。或许胤城真有他放不下的人事,也不必强人所难。”话说完循声向帘外远眺,想着再望一眼端午门,只见远处有一灰衣人影策马而来,胸前还裹着几尺粗布,彷如一个睡篮撑得大敞,远远望去甚是打眼。

除了廖子孟还能有谁,跑山已久连马鞍都不用便可坐稳,胸前裹住的团子里是个孩儿,当真是爹娘一起当了。

“郡主!郡主!”二侍女抓住大侍女的胳膊直叫,差些在帐内跳起来。那人影起先还慌忙赶路,远远望见了郡主的车马反而不敢上前了,好似一个不留神又要缩回去。阿史劾身披软甲急得在马背上冒汗,你就说气人不气人吧!早不来晚不来,等了两个半时辰才到!

“廖老弟!”他皱眉下马,将人远远叫来,若是不叫,谁知道天黑前他敢不敢走过来,“中原男子能不能痛快些!有这功夫本将都跑了五百里了!”

廖子孟这才缓缓策马而来,下马后把怀中的孩儿往胸口一带,低头道:“就……耽搁了。”

今日天色微青,廖子孟一早策马至西山寺去,爬上几千台阶,才将亡妻的牌位送进大寺的长明灯下,贡奉十两香油钱,嘱咐大和尚多念些经文。饶是思索一夜,想放下的人非但没放下,还将自己想通了。自打记事起,他不曾记得自己为何事欢喜过,也不曾记得自己想要过什么。身为廖家长兄,为弟妹奔波劳累都是应当,可如今弟妹已大,再多他不敢多想……送郡主回乡一程,乃是他唯一的奢求了。

“想好了啊?”阿史劾将军拽了他一个踉跄,将廖子孟吓得一跳,又从他胸口扯出的包袱里将文武抱了过来。廖文武咯咯笑个不停,似是极爱在马背上,粉嫩小口哈着一直没合上过,恍然被阿史劾一举,高高端过头顶,先是慌张蹬着小脚,转而又笑了起来。

“马,马……骑马马!”两只小手在阿史劾大将的战盔上拍得来回响。无奈男儿身高八尺也对小娃子无法,只得猫着腰直道:“好好,好侄儿,诶啊!你莫打本将啊!骑,骑,给你骑!那个……廖老弟啊,去给郡主请个安!”

廖子孟随口应着,牵马至帐帘前,缰绳在手中捏得死紧:“……家中有事耽搁,迟来还望郡主莫怪。在下……实在放心不下,担忧雪马体质未愈,路上若是病了就……耽误了郡主回乡的日子,就……这才……故而……跟着一路照应着,给郡主医马……”

古兰燕反而镇定许多,纤手撩开帘子,如同头一回见着这人似的,转而先笑,笑着笑着就停了,反倒像是笑出了泪光。

“启程。”憋着气,她装作无事一样喊道,雪马的铜铃随着清风细碎作响,倒是激起番人血液中好胜的心念。哼,哪怕是块中原的榆木疙瘩,她古兰燕偏要做一柄精致的番刀,将他刨开成花不可。

此时远在奉州关口的马厩里,廖晓拂早已换好了戎装,趴在小白菜高立的马耳旁边说着什么。他红着脸,轻轻揪着马儿的鬃毛,彷如自己见着了什么羞臊的玩意儿:“……就是那样,诶阿……咱家没脸见人了,咱家……咱家是要学坏了不成?”

事当真没有多大,只不过昨夜太子起夜解手,碍于伤口不敢招风,只得叫人从外头递了个夜壶进来。小福子没见过太子当着面做这事,吓得一骨碌从塌子滚下来,裹起毯子就要去外头候着。

祁谟哪里舍得叫人出去吹风,却知道他脸皮极薄,干脆换作自己去账外。可前天这身子还发高热呢,廖晓拂又不舍得了,两人各自心疼彼此,只好在帐子里面面相觑,直到太子憋不住了,廖晓拂才支起屏风来,臊着脸,软乎乎地道:“殿下快些……奴才别过身子,躲在褥子里,捂住了就好。”

这样的事祁谟自然是不惧,背着身子又隔着屏风,将龙.根从亵裤拽出来直着放入夜壶口,憋得狠了刹那来了个痛快的,拱圆背脊,弓着劲腰,末了又弹颤了一下茎.头,这才将老大的巨物收回去,再把夜壶递出账外。

伺候主子的公公大多都给主子递过夜壶,真算不得什么,只是祁谟没舍得用小福子罢了。廖晓拂躲在褥子里,细细的腕子上还挂着太子赏的金钏子呢,也不大敢动弹,可殿下的动静穿透褥子直往他耳眼里头钻。

太子正值血气方刚的好时候,房里早该有侍寝的丫鬟了,如今殿下只疼自己一个,那……那稍稍隔着屏风看上一眼,想必也不碍事儿吧……

小脸在被里闷得火热热的,好似看一眼就大逆不道了。太监下边都是干净的,尤其是他这种全净过的,男子胯间鼓囊囊的那一团是什么……他没见过。

同是男子,该有的他本该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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