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自己小肚鸡肠了,廖晓拂羞愧不已。太子不仅早就看出了端倪,还替他事事打点周全,能忍着旁人在意自己的醋意,也要多留下一个人保自己平安,相比之下自己的道行实在太浅了。“谢殿下……奴才往后也学着大度些,凡事往大处多想想,当个大义之人。”颈上的狐毛被太子扯下去,廖晓拂呼吸微乱,天真地眨起了眼睛来。
“反正有孤在此,他也不敢对你如何。”祁谟身子一倾,碰了碰小福子的唇角,二人喘息着同一口气,满室棠香。只是这一问就问到了点子上,小福子心虚地一躲岂能叫祁谟看错。
“拂儿?”他满面狐疑地问道,一只手深深地探进小福子的襟口,一边问道:“莫非他真对你如何了?”
“没……如何啊,殿下盯着奴才作甚?那个……殿下口干不干?喝茶吗?”廖晓拂这话说得没有底气,太子蹙着眉头注视着他,逼得他目色飘忽,只得寸寸往后躲去,末了没地方躲了才吐出实情,叫祁谟悔得肠子皆青了,恨不得收回方才的壮志豪言:“那日……殿下昏迷不醒,杨参将怕奴才被人押去殉葬,前来解救,情急之下就、就拉了下奴才的手……吓得他也惊了。殿下不是没有肚量之人,不可降罪……”
话刚说完便被饿狼扑食般扑住了颈子,脖子上一疼,竟被太子咬了一口。
“殿下你这……比奴才年长,怎么还咬人呢?”廖晓拂哭笑不得,天下之大谁能算出太子是属狗的,气急了咬人一口算什么大义,“今早不是说要给四殿下写信吗?奴才这就起来准备笔墨去……”
“信过会儿子再写,不迟……孤先清算这笔账,今日就给拂儿咬出个红印子来,叫他日日看着,心里明白这是太子的人,掂量着该不该碰。”祁谟闷闷地说道,恶狠狠攥住了人家的手腕,抱紧怀中清瘦的身子,涨红了脖子,啃了下去。
小凉庄近来清净得很,雪也没过了人的小腿。只是经过上回一闹,祁容便在榻上躺了数日。今日廖依依从下头捧上来一只信鸽子,他这才懒懒起身,拆下信筒里的字条在窗前过目。原是五弟已经悄悄离了北境,鬼神不知地往胤城赶路了。而落笔的日子竟是二十日之前。
从前信鸽子飞半个来回需三十日,看来北方的风雪已经过了喧嚣顶峰。而字条中还留下一行小字,写道:借刀杀人。看过后祁容不屑一笑,烧了字条,目光顺着窗棂流向院外,不由地眉头一皱。
怎么贺小芸又来了?她不是破相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豆豆去赶同人稿了……sorry……么么么么么
基友看完这篇文章,问我,你写的不是太子吗?是狸猫换的吧?怎么要钱没钱、要爹没爹的?
于是我下一篇发誓要写个有钱的小攻!
杨义:真好,跟着廖公公回老家了!
小福福:啊!烧鸡好了,太子请用膳。
太子:啊——喂孤。
杨义:md,我应该在车底。
第123章
那日贺小芸施计不成,秀气的鼻尖儿还被抓了两道,手一摸还出了血,吓得用丝帕捂着面一路哭回小轿,七上八下地打道回府。当夜,贺府连召郎中三位给大小姐疗伤,皆劝道只伤了一点儿外皮,好好养起来便留不下疤瘌。贺小芸这才放心,接连数日不曾踏出房门一步,不敢叫伤口见了风。
娇人玉面,笑颜如花,亏得贺家大小姐一向自视甚高,竟被一只雄鸡把锐气削了。这等屈辱如何叫贺小芸忍得下,眼睛红红的扑进家兄怀里滚出泪来,直言道那畜生伤人,逼着贺良材去客栈将那伤人的活物宰杀了。
贺良材脸色一瞬变白,这哪儿敢啊?先不说客栈里住的人物是太子,敢不敢在贵人面前见血,光是仔细想想这事就是一口哑巴黄连。好好的女儿家不在府里养着,跑到那龙蛇混杂的客栈去,可见自己的劝是一点儿没听进耳朵里去。可这妹子也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见贺小芸哭得如同天塌地陷了一般,只能竭力劝说再过几日,过几日就把那鸡杀了替她出气。
贺小芸一时哭得声音直抖,听大哥应了此事才收住了哭势,用了清淡晚膳。而这棘手的事,贺良材是随口应下了,却没想到小妹记恨在心,日□□问,他只得推脱庄子里琐事繁多,何故与一只鸡过不去。贺小芸一听,半晌没说出话来,哭得比上一回更甚。从前大哥对自己是百般宠爱,言出必行,今日倒是没了胆量,自己受欺负连吭声都不敢了。
贺良材沉着脸色也不再赔笑,悔不当初,是自己亲手把小妹惯得不知好歹,便叫丫头小厮严加看守小姐的厢房,万万不可叫人再跑出去。只是到底还是轻看了自己妹子的能耐,光是下人就能将人看住乃是白日做梦。这日贺良材刚离了府上,转身贺小芸就带着小厮从偏门出了院。
太子她惹不起,一只鸡还惹不起吗?贺小芸带人径直冲进了客栈,正巧撞上在后院给鸽子添水的廖依依。信鸽子自北境飞来,一路风雪缤纷,翅子不仅脏了还断了几支羽,到了窝里就趴下了。看它挪着爪子去吃食,给廖依依心疼得不得了。
“诶诶诶,你们是什么人?”见贺小芸来势汹汹,身后还跟着随从,廖依依连忙起身挡住了鸽笼,水盆也打洒了。
贺小芸微挑着娥眉,眼中的神色颇为骇人。想到这规矩拿不上台面的丫头竟是太子房里的人就压不住火,可好歹不敢再像上回那般放肆,抿起嘴来将下巴一低,算作行礼:“姑娘还请让让,前些日子我在此处被一只畜生所伤,今日就带人来捉拿那鸡,不想伤及无辜。”
“鸡?什么……鸡啊?”廖依依听了有些心虚,大将军好斗在小凉庄子都出名,只是从来都是与鸡斗,不曾伤人。除却齐大哥,可那回也是人招惹它在先啊,若不是齐大哥一个猛子扎进了鸡窝里,大将军何苦惊吓到腾空迎战?
“什么什么鸡?自然是那只啊!”贺小芸见着公鸡就如同见着了仇人,音色都尖利了。大小姐动手一指,家里几个小厮赶紧挽上了袖口,纷纷下手扒拉起鸡笼子,犹如搅了一锅滚水,各样杂声鼎沸,鸡毛鸽羽漫天。
廖依依喜爱活物,平日里这些都是当宝贝养起来的,眼看刚飞回来的鸽子无处落脚,大将军被逮得炸飞惊跳,气得随手一抄就是一杆扫雪的扒犁,横着将人扫了一顿,别看平日里不发脾气,实乃泼辣得很:“谁让你们逮了?谁让你们逮了!谁让你们逮了!放下!都给我放下!”
那几个小厮正低头逮鸡呢,猫着腰,还要防着被鸡啄了眼,哪里防得住劈头盖脸这一顿扫,一个个被扒犁扫得连蹦乱跳,好比热锅上的豆子。更有站不稳的被雪滑了一脚,倒在地上叫苦连天。
“你打我的人作甚!”贺小芸看怔愣了,从没见过谁家女儿这般粗鲁,又咽不下这口气,冲出来挡在前头。廖依依因为自小没有爹娘疼,廖玉林怕她被庄子里的孩童欺负,时时与小妹说宁愿受冻也不可受气,谁欺负你便还手,大不了二哥给你出头。哪怕此时二哥不在身边,底气也是足足的,戳着扒犁,插着腰,连同抢梳子的新仇旧恨一齐发。
“就打!那日你来抢我的梳子,今日又来抢我的鸡,你们……你们这么多人,别以为我会怕!”话虽是这么说,可还是故意压低了嗓子,廖依依只想将人哄走,不想闹大。这要是惊动了鸳儿哥哥,恐怕整间客栈都能吵醒了。
“怪了,这客栈是你的吗?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贺小芸原先不知道那只鸡是她养的,这下倒是看出来了,都是点了炮竹的脾气。可带出来的小厮叫一个臭丫头收拾了,都等着大小姐给出气呢,这时候她就算不情愿也得顶上。
“不是我的,那也不是你的!你走!你走!”廖依依推搡着贺小芸往外轰,想起来什么便说什么:“你走!上回你一来齐大哥就吐血了,现在还没好利落,你走!从前还当你是好心,往后也不要你的点心了!”
贺小芸被推得磕磕绊绊直往外挪,扣着柱子不肯动。听她提起太子的事免不了收敛起利爪,还当太子将自己上回的腌臜事说了,怒目而视,反笑问道:“哼,我走,反正齐大哥也不差我这一个!往后他身边人多得是,还能是你一个人的?”
“胡说!怎么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了!”廖依依扳着贺小芸的手指,无奈怎么都拗不过这个人,语气冲得震天,把贺小芸和在楼上看戏的四皇子都震住了,恐怕只有包天的胆量才敢说这等话吧。
祁容看全了这一出大戏,方才贺小芸命家丁动手捉拿大将军的片刻他还真有几分担忧,怕丫头对付不来再吃了亏。怎奈廖依依压根没有受气命,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不用帮手就自己结果了小厮。谁知这一嗓子震得他差些从窗子旁掉下去,按住胸口缓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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