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对方是在推搪,微微瞄了他一眼,便低低接言道:
“老七对那堂子里的人并无半点兴趣,想来那污浊之地,能生出一朵不染于泥的清莲,已殊是不易,其他的,倒不是老七瞧人不起,只不过实是没有兴趣罢了。”
两人说到此处,都似心有所感,倒静默不语。
半晌之后,秦淮便对钟信道,“我方才掉了这许多书袋,倒像是纸上谈兵,倒不如现下便挑拣香料,按那方子,调验一番,终究这香料的调制,千差万别,便试上百十次,也绝非那么易得的。”
钟信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却忽然面色一变,侧头朝窗外听了听后,便悄悄朝秦淮作了个手势,略提高了些声音,道:
“也好,既然要试这方子,嫂子便把衣裳脱了,我帮你开了身上那守贞锁,将方子取出来!”
秦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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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少奶奶于汀兰小产之后,在床上歇养数日,竟也渐渐缓过些神来。
她为人虽刁蛮霸道,但若论心机,原也算不得极深。
只不过经了丧子之痛,这些日子卧在床榻,总是纠缠在小产这件事上,思前虑后,竟慢慢觉察出些问题出来。
她因想到自己出事那日,本来在房中懒怠出去,却是近日少有登门的钟秀突然前来,只说天气如何晴好,非要拉自己去园中逛逛。
且这逛逛便也罢了,她还偏将自己引到那样偏僻少人之处。原本那是雀儿烧死的地方,钟家上下多有避忌,躲之不及,以钟秀的聪颖和心思,又如何不知。
想到此处,再想到那日她和手下丫头的对话,三言两语,便借着触景生情,叨念出雀儿出来。之后再提及雀儿口中之言,将家中数名丫头打胎和六少爷风流等事,说得清清楚楚。其时,自己只觉得是背后私聊,现下想来,却极像是故意在惹自己动气了。
她既想到此处,又思及钟秀素常与钟义走得亲密之势,便愈发觉得自己是吃了这兄妹二人的暗亏。
这当口,她不去想是自己背着丈夫和小叔子偷人,并怀了孽种,倒满心思都是自己被他们坑掉了孩子的情状,被怨气冲得满身是火,披头散发,便从卧室冲了出来。
刚巧这会子钟义正拎着一个小小的锦缎包袱进得房来,见到她,登时黑了面色,一把将那包袱扔在她身前的地上,极冷淡地道:
“你这会子出来倒也正好,前日我说的那物,今日已取了回来,你现下便把它穿上吧。”
于汀兰愣怔半晌,面色时白时黑,一口怒气在喉咙中冲撞着,先低头把那包袱拾起打开,果然竟是一件不知何物制成的守贞锁。
她两只眼睛看着那悬着铜锁的物事,银牙紧咬,忽然两手用力,便拼命撕扯起来。
钟义见她势若疯癫,倒也不去理她,自行点了香烟,翻起一边的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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