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闷笑不止,捂腹扶墙。
那老板本理直气壮讨债,谁料晓星尘油盐不进,简直是个文质彬彬的小流氓。围观的人很多,开始都在帮腔声讨,但晓星尘模样秀美、神态自然,看到后面逐渐权当赏戏,多数人竟都转而取笑起凉粉老板来。
那老板有理说不清,环顾不时爆发阵阵笑声的层层面孔,最终恼羞成怒,伸掌去夺晓星尘腰间的霜华:“行,你小流氓充道士,没钱就拿剑抵债!”
下个瞬间,一柄拂尘抽开了他的手,与此同时,手腕也被一柄黑色的剑鞘重重敲下。
“这位道友的钱我付了。”骑马的宋岚刚巧路过这里,收回拂尘,将钱丢给老板。端正回眸,语调柔和:“好……”
他一个“剑”字卡在喉中说不出来,因为他仗义解围的道友,不仅连个谢字都没说,而且已然逃之夭夭。
真是个文质彬彬的小流氓。
薛洋不愿晓星尘同宋岚相遇,降灾出手时一见宋岚的拂尘,二话不说拉起晓星尘就跑。晓星尘的手心全是热出来的汗,微微用力意欲抽回,薛洋就加大力气硬将他扯远,于晓星尘耳边笑道:“道长都被人当流氓了,不跑是想报出师门供人讨债吗?”
晓星尘大概很敬畏抱山散人,闻言二话不说,闷头跟着薛洋跑路。薛洋欢快不已,暗中回眸,见英雄救美的宋岚骑在马上频频回头,却领着门生往反方向远去,便露出虎牙笑了。
“这就是钱。”薛洋将一串铜钱拍在雅间桌上,豪迈道,“小二,先上一碗凉粉给道长,然后点菜!”
晓星尘坐在薛洋对面,道:“这——钱——是你方才从那骑马的黑袍道友身上偷来的。”
薛洋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你看到啦?”
晓星尘取过钱要走:“我们去还给人家。”
“诶,酷暑难耐,道长远道而来,先果腹纳凉再还钱也不迟,”薛洋七手八脚地将晓星尘按住,笑道,“道长浑身都汗湿了,衣服还穿两层,从山上下来的吧。道长衣服是好看的,但我们这里可不清凉,脱了好脱了好。”
他不管不顾地扒晓星尘衣服,晓星尘要推开他,薛洋突然叫道:“哎呀你的剑!”
晓星尘立刻扭头,却看见霜华剑好端端摆在身边,不过一个晃神,薛洋已麻利地扯下他外面那层半臂褙子,“道长你看,都汗湿了。”说完抖抖,挂在自己那边的窗台上吹风。
少年晓星尘欲言又止,并腿端坐,双手放在膝头,对薛洋道:“那,多谢了。”
他仍然是优雅文静的,只是双颊微红,补充道:“记得要去还钱。”
薛洋眼瞧他被剥了衣服还道谢的样子,笑得愈发神采飞扬,肆无忌惮地对晓星尘展示皮相的帅气与天真,殷勤招待道:“点菜,点菜!”
薛洋支腿大咧咧坐在椅子上,一口气点了鲜果、干果、咸鲜、蜜饯、八大下酒菜并上好天子笑一壶足足布满整张饭桌,晓星尘握住他手腕,摇头道:“一蔬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太破费,也太浪费了。”
薛洋的视线从手腕处转到晓星尘脸上,道:“慷他人之慨嘛。”
晓星尘皱眉,冷冷扣着薛洋手腕不放,这脸庞与十二年前金麟台上的那张重叠得严丝合缝,薛洋只觉恍若隔世,一瞬间不知今夕何夕。
他的心砰砰直跳,亲热道:“道长,方才小二一直在看你呢。”
晓星尘“啊”了一声,薛洋抽回手,只觉手腕小块肌肤滚烫灼人。他端起一碗天子笑,强压下剧烈的心跳和立刻将晓星尘拽入怀中啃吻的冲动,心中惊诧无比:是了,他当年下山才十七岁,当然神态模样和方才一模一样。可是,我为什么心跳那么快?我当时无比讨厌他,不是应该恨他那个神态么,为何却如此动心?所有人一直怕我怕得要死,或拼命地巴结我,唯独他从来不对我另眼相看,而我当初为什么老是这般没来由地恨他?我为什么得知宋岚看过他身子后,就非要挖了宋岚眼睛、屠遍白雪观?难道那时我就暗暗钟情于他,可就连自己也没半点察觉?
他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还笑眯眯地道:“是真的,从凉粉摊一直到酒栈,大家全都在看你。是道长宛若谪仙,所以惹来是非。”
他们是一双俊美游侠,分别将少年人的张扬和纯净演绎到极致。这样一对一般高的佩剑俊美少年,穿着精致的黑色玄鸟纹劲装与雪白广袖道袍,的确是走到哪儿都叫人移不开目光。
“你怎么会这么说,”晓星尘奇道,“你生得这么好看,大家当然都是在看你啊。”
薛洋被酒呛到。
晓星尘顿时扑过去为他拍背,他却边快咳出肺来边用力拽着晓星尘衣袖,非要问:“你、咳咳,你说什——”
“我说你生得特别好看,”那沉静的少年道者有一双不会说谎的眼睛,“我一见到你,就在惊叹世间竟有这么美好的人,就算再也不会遇见了,我也永远无法忘记你。”
薛洋呆得咳嗽都停了,但下一刻,被呛到的咳嗽加倍猛烈地爆发,他咳得倒在晓星尘怀中,眼眶咳得微微发红。
——他们上世为人时,相遇在夔州州牧府。薛洋当时刚杀光官侠民三方联合派出镇压剿灭他的一支精英部队,一步一杀,降灾泣血。他眼神燃烧着邪恶狂狷的火焰,转头劈开凌空击向自己身后的霜华剑,带着毫不掩饰的嗤笑抬头。
——清冽的剑光转了一圈,稳稳接在晓星尘手中。白衣胜雪的少年道长立于屋檐上,恰在圆月中央,长身玉立,飘然如月中人。
——连跨三省破案追踪的晓星尘,看见灭常家满门的薛洋竟然是个十五岁少年,显然一呆,澄净的双眸中落满惊异,连眼中的熠熠星辉都搅动了。
薛洋道:“吃吃吃,别客气了道长。对啦,我叫薛、薛成美。”
“在下晓星尘,字鹤年。”晓星尘饿极了,在保持优雅的前提下双箸飞快移动,“啊,好甜。”
薛洋笑眯眯道:“哦,原来你字鹤年啊。鹤年吃这个,这个是特产,不甜。”
“嗯。”片刻后,“酸的!”
“怎么,道长吃不惯酸,那快,喝口天子笑解酸。”
晓星尘开始叫苦了:“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么苦,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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