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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事我有些想对你说，可能你不想听。”古陵逝烟说道，他的声音不大风声几乎能盖过他的声音，其实这对他来说算重要也不重要，只是这么多年一直烦扰着他，不过这种事情一直都会有的。

“你说。”迷达说，放在古陵逝烟后背的手动了一下，好似想放开却又没有。

“我感觉我身在一个蛇窝之中，周围都是毒蛇，虽然宫无后一直想杀我，他只是想凭自己武力取我的性命，我并不担心，我总觉得烟都里有人想暗算我……”古陵逝烟说道，他看了一眼迷达，迷达也正好看向他，并且表情有些变化。

“我怎么会不想听，我觉得烟都是个蛇窝，为什么那晚……居然还有人想暗算你，真是岂有此理。”迷达说了一半突然说不下去了，他语气忽然有点重，显然是想到去烟都的那天晚上，他就不明白为什么烟都大宗师在烟都还会被羞辱，虽然他当时和古陵逝烟并没有这种关系却还是生气。

“……”古陵逝烟静默着抚了一下迷达胸前那飘扬的长发，垂下眼去，脸上神情依旧平静，那晚只是个意外，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他也不想再提那个不愉快的事，说起来迷达还是第一个会为他生气的人，古陵逝烟又说道。“即使在烟都我也不相信任何人和任何事，我觉得他们每个都有嫌疑。”

其实古陵逝烟也算很严了，烟都里的人也很畏惧他，但是烟都里感觉还是乱糟糟的，这点迷达总是会有些不解，他在欲界都不用特意严厉，欲界还是很井然有序的，或许他还真不懂烟都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白眼狼。

迷达脸上有一丝的忧心，不过对于这种一直存在的事，这种事在他脑海中也有一席之地，只是总会有防不胜防的一天，每天都要小心谨慎，他和古陵逝烟对视着沉默了半晌，仿佛都知道对方心里有些感同身受似的，迷达说道。“他们怎么能逃过你的眼睛，如果你知道的话……”他说得好似有些关心，却没有那种为对方做些什么弥补的意思，烟都大宗师又不是什么便宜货，他欲界魔佛也不是人家保姆，实在不明白那些爱得死去活来的凡夫俗子事事都要为对象出头。

“我知道就处死他。”古陵逝烟轻微的点了一下头，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他感觉迷达竟有些是在意他，他们此行目的相同，可是迷达为什么非要和他动手。

巨魔神飞速俯冲下去，速度不知比他们上来的速度快多少倍，浮云从身周飘过，像雾一样让人有一瞬间的迷蒙，穿过下面层层的云，下面的山川河流逐渐清晰起来，风吹动着浮云，把它们吹散又吹聚，这般的乐此不疲。下面像山河的图画，波澜壮阔，壮丽奇观，它那样无边无际，却让人感觉那样庸俗，只有不断的争夺，改朝换代，霸主换了一个又一个，山河也是有些变化。这景色逐渐的便得更详细了一些，还有奇特的高峰，他们眼前就有一座，就在不远处，这山上面没有一棵树，只有雪，从他们这个高度看来都很高，如果在地上看的话，那简直就是通天山峰了。

眼看这通天的山峰越来越近，迷达却不令巨魔神改变方向，虽然站在巨魔神头顶看似离山峰很高的样子，估计巨魔神下的战云界会撞到。古陵逝烟更是早就想弄蹋战云界，这么一撞他并不介意，下有青山绿水山川湖泊，甚至连飞鸟都不到他们这个高度，都在下面成列成列的飞过。前有天空晚霞，那夕阳已经落山一半，金色的太阳把它周围的天空和浮云染成了金黄色，然后渐变成橙色和红色，看过去虽有些刺眼，却是大家所说最美丽的景色，它或许是令人感叹甚多太多，有人还说什么残阳如血，各种事情都不好了，古陵逝烟却觉得它绚丽得很，亮得仿佛一天的顶峰，说道：“好刺眼，太阳落山前比午时还要亮丽，真漂亮，我们来得可真是时候，今晚与你一览此景，我定终生不忘。”

“嗯。”迷达低低的应了一声，他觉得心里有些烦闷，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景色虽好却没有半句赞叹，离前面那座通天的山峰越来越近，他抚了一下古陵逝烟的后背，看了古陵逝烟半晌神色有点说不清，说道。“下面的地方很快都会归到欲界去，我的皇图霸业，你的毕生大道，我很想与你一起站在最高处，让世人都跪在我们脚下，他们都得仰视我和你……”

古陵逝烟心中一动直直的看着迷达，让他最为心动的莫过于这样的了，他这样的野心勃勃想站在武林巅峰，而且迷达说得这么明白，也非常能理解那天迷达为什么突然想和他成亲，古陵逝烟心里也大致是这样想的，他约杜舞雩的那天还说了“情投意合相敬爱”也差不多是这样。古陵逝烟却感觉不到一丝喜悦，心中反倒平静非常，说道：“你现在改变主意了吗。”

“……是也不是。”迷达回答得模棱两可，看似很不明确，就像现在都和古陵逝烟在这里赏景，或许他心中又另有打算。

巨魔神从那山峰上飞过，下面的战云界撞上了这座巨大的通天山峰，像卡住一样过不去，巨魔神恼怒转动脖子长啸几声，扇着翅膀往后退了一点又往前一冲，战云界与山峰又撞在一起，巨大声响中，战云界与山峰都破碎了一些，站在巨魔神头顶的两人都感觉到一阵摇晃，战云界和山峰都那样坚硬，还真是像过不去一样，迷达站着不动一点都不想改变一下路线，巨魔神又重复往后退再往前冲，这山巨大得可以和战云界相比，在那巨响与摇晃中战云界和山峰撞得两败俱伤，伤痕累累。

“我已经习惯你这样回答我了。”古陵逝烟淡然的说道，说完他嘴角动了动似笑了一下，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变着话语追问答案，也不想知道迷达到底在想什么，巨魔神又退后往前一冲仍没有过去，便仰头怒吼，古陵逝烟晃了晃便又站稳，他比较想处理眼下的事情。“我们不能和好吗。”

“恐怕不能。”迷达说道，他话语里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我们可以不动手，后面两头的巨魔神都归你，我把驾驭巨魔神的方法写好后让人送给你。”

巨魔神又往前一冲，在巨响中山已经崩了一半，估计战云界也毁得差不多了，古陵逝烟挨近迷达身上，似思量了一下，但又缓缓摇头，他心里一点都不同意，虽然迷达没有明说他也知道这是要分手的打算：“我从不相信鱼和熊掌不可得兼。”

迷达想说什么却变成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手往上揽着古陵逝烟较为宽阔的肩，说道：“巨魔神不是鱼，我也不是熊掌。”

两人都不说话，僵持着一样，古陵逝烟肯定不会同意，本来这些他都可以得到。

迷达心底也不太想这样，但是仔细一想这些感情和皇图霸业还是后者更重，他也是不相信任何人与任何事的，他心中再怎么对古陵逝烟有感情，若是有人跟他说古陵逝烟心怀不轨、行事阴险他一句都不会反驳，他也从来不嚷嚷和他在一起对方就要改变什么，或者要把对方锁在身边之类，他特别讨厌那些凡夫俗子的感情，而且站在他身边的人值得在他心里有一席之地。迷达就知道古陵逝烟不会同意，古陵逝烟转开头去不再看他，他眼中神情现在都已经无法言喻，他抚了抚古陵逝烟的肩头，低头吻了吻古陵逝烟的脸颊，缓慢低声道：“古陵，吾爱。”平缓低语中却感觉饱含着深沉感情。震天巨响参杂巨魔神响彻云霄的怒吼，只有崩塌声，便是破碎建筑与山块纷纷掉落的场景，巨魔神终于又能往前方飞翔了，只是下面这块平台位于高处它依旧完好。

得到这样的答应不知是好是坏，反正已经谈不成了，古陵逝烟不肯让步终还是要一战，古陵逝烟神色复杂却带有一丝浅淡的笑容，不知为何他现在的心情竟有些豁达起来，就算殊死一战也没有畏惧和遗憾，他转过身去张开双臂拥抱迷达，靠在迷达肩上抬眼看着：“迷达你还是第一次这么叫我，我爱你就像爱我自己一样，知道那晚我为什么说想和你在一起吗。”

“为什么？”迷达回抱着古陵逝烟，这个他还真是不太知道。

“因为你当时对我很好，我这样说你会生气吗。”古陵逝烟说着说着声音变轻了一些，好似他真的怕对方生气一样，这里的风变得缓和了许多，倒是有种微风的感觉了。

“不会。”迷达接话到，他一点也不犹豫，把古陵逝烟拥紧了一些，似乎也明白了那晚古陵逝烟为什么突然就流泪了。“我对你好吗。”

“一直很好。”古陵逝烟柔声说道，两人就这样拥着过了一会，感觉越是要将近决战之时，古陵逝烟越发觉得心情好起来，他按着迷达肩膀，在迷达唇上轻触一吻，迷达追上他的唇贴上去稍微回应了一下，便感觉到迷达拥着他的手放开了。

巨魔神依旧一直往前漫无目的的飞行，迷达碰触古陵逝烟的手臂，好似想把古陵逝烟抱着他的手拉下来，他专注的看着古陵逝烟的脸，虽然时日不算长，却这样熟悉，说道：“那我们就在此一战吧。”他声音平缓神色又带着温情，感觉都不像要开始与眼前人一战的样子。

第八十一章

一股雄浑力量自迷达体内爆发而出，绿芒从他身上倏然向四周扩散，气势强劲宛如这里都为它所震动，古陵逝烟身形向后飘退去，在空中捏剑指，剑指上的白色光芒如匹练一样迸射而出，击向那磅礴的绿芒，与之一撞，在他前面倒是形成了一堵白色的光墙一样，绿芒如海浪冲击它，它颤动几下，两者逐渐消失了。古陵逝烟身影已经落在下面那块平台，迷达依旧站着巨魔神的脑袋上，一个仰视一个俯视，三只巨魔神也都转过身面对古陵逝烟。古陵逝烟扫视了一眼上面的那几只巨魔神，前一刻还算温顺的巨魔神，现在已经充满杀意，而且站在巨魔神脑袋上的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一头巨魔神都威力无边，更何况三只，但是上面那个人才是最为重要的。

三只巨魔如此庞大，就算一个眼球都比整个人大，它们盯着平台上那人，神低吼几声，都迫不及待的想从嘴里喷出闪电，但是操控他们的人却没有下达命令。

天上晚霞还没有退去，映得到处都是一片橙红，古陵逝烟持剑在手，向来泛着蓝光的森冷剑刃此时也是染上了橙红，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依旧能感觉到上面的人在和他对视，双方都没有马上动手，不过古陵逝烟不肯让步也不能避免一战，只是打到最后恐怕也没什么结果。迷达想把古陵逝烟这条最大毒蛇赶离自己身边，但是古陵逝烟偏不走只好打起来，打完了估计也没什么结果，留在身边他总是觉得不安心，别说关起来之类的，反正他总担心有一天会被咬一口，任何感情都不能蒙蔽他的眼睛。

说来也怪，烟都一向风评不好，古陵逝烟也行事阴险，真是做人可惜，和他在一起就是等着被坑。当然欲界更不是什么好东西，迷达从天上星河破封而出，算起来还不到一个月，感觉这个世界和他之前的那个又不一样了，但这并不妨碍他，不到一个月他又成了最臭名昭著的人物，武林最大祸害，一出欲界很多人都想杀掉他。这两个人先是情投意合、狼狈为奸，现在又狗咬狗，要是让富有正义感的人看到肯定拍手叫好。

迷达只觉得应该尽快结束这场战斗，反正古陵逝烟的态度也只是会没有结果，输了和赢了都不能改变什么，但是又不能不打，特别烦恼。迷达本想马上动手，却又沉住了，他脚下的巨魔神飞低了一些，但仍让他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低眼看着下方的人，说道：“古陵逝烟，我们还能再谈吗。”

古陵逝烟望着上方，巨魔神的獠牙又尖又利，站在上面的人身形沉稳，虽然这样问他，他却看不到对方脸上对他抱有一丝希望，他一转手上的剑，缓缓摇了下头：“古陵虽以商人自诩，恐怕这次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只能答应我的条件。”

都在迷达意料之中，他还是沉默了一下，缓缓垂了下眼帘，好似表示知道和无奈一样，他一甩袖袍负手在身后，巨魔神知道他的意思般，又飞高了。这两个身负罪恶的人在寻常人眼里看来定是古怪，前一刻还互相表明心意，下一刻便又要打起来，而且看趋势还不是闹着玩，若是寻常人死都不肯伤害对方，这两人却都没有一丝为对方心疼之色。更奇怪的是这两人经过刚才表明后心中如此豁达，古陵逝烟更是没有仇恨前面的事，即使现在一战他也不会因此憎恨，两人对战没有一丝怨与恨，竟还有刚才表明心意后残余的一丝喜悦，寻常人还是不要妄想理解这种奇异的感情了。

迷达脚下的巨魔神又飞回到原来的高处，三只巨魔神都在待命，他举起右手，对天一扬手，沉声道：“毁天道。”声音不大却非常具有穿透力，连在下面的古陵逝烟都能听得清楚。随着迷达手的动作，天上的红霞顿时起了变化，天空中间好像有个旋窝，红霞被吸着往里旋转，远方飘来黑云逐渐覆盖住旋窝的最外围，那些美丽的红霞迅速被吞入，不消一会，黑云便笼罩了整个上空，中间巨大的旋窝这才消失。

这黑云不同于晴朗夜晚，它是暴风雨的阴沉可怕，压得很低，抬眼一看仿佛就在头顶，其中夹杂着若隐若现的闪电。古陵逝烟更是感觉周围空间好似全变了一样，他望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悬在头顶的黑云里闪过刺眼细长又弯曲的闪电，雷声震耳，下一刻竟真的下起了磅礴大雨来，大雨直接打在他的身上，他只感觉雨水里一股冷意。顶多也只算换了个场地，然而这还不算完，古陵逝烟发现迷达有了些变化，头饰变了许多，至少那些像装饰用的蓝色小圆眼已经不见，左眼至其上方额上一片血红的小眼，竖立的黑瞳孔，还会眨眼。那黑色长袍几乎已经与黑云要融在一起，古陵逝烟身影倒是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