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身形娇弱躯体,无不预示著怀中之人,不过十四年华。这样年少清俊,却被王府中医术最精湛资历也最老的御医断言,“不过三五年光景”了?司徒在皇权和疆场中打滚半生,自诩冷心无情,拿人命当儿戏,却是第一次,尝到了什麽叫做後悔。
是的,他後悔了,自己究竟对这个孩子做了什麽,逼得他年纪轻轻,身体却已经似风烛残年言及生死?
狠狠咬紧了牙关,司徒只觉得心口处疼得仿佛就要裂开。
本来利用婴宁之後,司徒犹自自欺欺人,这才打发了婴宁跪安,并且心底已有打算,要再疏远婴宁一阵。要他在王府中认清,自己是他的唯一依靠,唯一主子,掌握著他的生死命运。看到婴宁明显的凄惶,也故作未见,强迫自己冷了心肠,也为了证明给自己看,婴宁於他,不过可有可无。
可是直到如今,他才真正想明白了,也真正後悔了。
用婴宁作为复仇的棋子,伤敌三分,却早已自伤七分。可笑他一直不愿正视不愿承认,放任婴宁独自在杂役房苦苦挣扎,导致了他身体被掏空损坏,覆水难收。
良久,司徒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被挤出牙缝,他说:“本王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本王要他好好活著。”搂著婴宁的一只胳膊无比轻柔小心,声音却仿佛来自修罗地狱,冷酷霸道:“本王只说一次,他能活多久,你就能活多久。”
(寒月:本来想写那句经典台词的,“你若是治不好他,你就给他陪葬吧”囧。。。)
老御医被生生骇出了一身冷汗,磕头无奈道:“微臣必定竭尽全力。”
垂目之间,却见司徒拿锦被包裹著怀中的男孩,不复方才的阴戾杀气,小心翼翼地贴在男孩耳边低语:“没事了、没事了,本王保证,以後都会好起来的。”声音里竟是无限眷恋。此刻跪在寝室内的众人皆不约而同地低头俯身,被司徒这温柔语调惊得不敢言语。
即便在昏迷中,婴宁的眉头也纠结在一起,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折磨。
御医开了药,两大碗不同的汤药灌下去,婴宁睡在床上,终於不再是面无人色的吓人模样。多余的下人已被司徒早早遣了去,虽然有童子和侍女侍奉,司徒却还是在床边守了数个时辰,看到婴宁逐渐安稳,那冷峻双眉才稍稍舒展一些。老御医把脉完毕的时候,司徒就把那只露再锦被外的手小心抬起,放回被中盖好,并未他细细掖好被角。那番情景,直看得几位随侍头皮发麻,司徒深情款款眉峰微蹙地盯著昏睡的人儿看,哪里还有平日里杀伐决断冷酷霸道的模样。随侍们暗暗心惊,却也是眼观鼻鼻观心装作看不见,以免招来司徒的不悦。
“还要多久才能醒?”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司徒却连用膳的心思都没有,只一味守著床上的人,听御医说婴宁气虚体弱,但是药汤调剂之下还是可以暂时恢复,最多至晚膳时分便可清醒。司徒心中焦急,多等一刻都不耐,日头一斜,就赶著逼问御医婴宁怎地还未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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