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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本是百花凋零的季节，然而谁都想不到，无穷无尽的花居然就这样从冰冷的黑夜之中绽放出来了。

「怎么样，老师！很好看吧！虽然比不上夏日的花火大会，不过新年的烟火也非常好看。不过就是太短暂啦，一瞬间就放完啦。」

「……怎么说呢，立香。烟火也好，樱花也好，我发现你们东洋人总是喜欢这些转瞬即逝的事物。」

少年笑道：「假如它们能留存得更久一些，恐怕就没有现在的美丽了吧。越是生命短暂，越是美丽非常，这才更加值得珍惜呀。」

「我实在是不明白。」

「不明白就算啦！」立香说，「这种时候就不要探讨这些高深的哲学问题了。老师，我们专心赏烟花吧！」

立香站在观景台的边缘，他抬起头去看他年长的情人。

霓虹般的光线若有若无地照亮了少年的半张脸，全都落进了立香澄净的眼中，就像是那些烟火都在少年的心里炸开了一样。

他不由得向立香靠近了一些。

他们在烟火斑斓的幻景里互相对视，仿佛如今这个世界上除了彼此二人之外再无旁人，他们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相爱了。

他轻轻抚摸少年的脸，而后将立香拥入怀中。

过去骚动不已的欲望在此时消失无踪，他们的拥抱之中只留下纯粹的情感，他们互相爱慕，互相依赖。

「老师。」他听到立香说，「我突然很想亲你一下。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年长的情人无声微笑，于是他伸出手去搂住高文的脖子，踮起了脚，将嘴唇印到高文的嘴唇上。

老师的嘴唇柔软又干燥，布满了纹路，像是夏日里脉络显现的花瓣，带着一点他刚才吃的糯米团子的香气，他已经亲吻过许多次了，但是每次吻他，他的心中都流淌出新鲜的热血来。

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呢。

藤丸立香想过许多次这个问题，不过如今他决定不再去想。既然命运如此，他也只能坦然接受。

他已经随波逐流地生活了许多年，也该勇敢地做出一次自己的选择了。

即使他们不被世人的眼光接受容纳，那又怎么样呢。

不被世人的眼光接受容纳的事情太多了，而他们互相爱慕，难道这也是罪过吗？假如相爱不是罪过的话，那么那些指责又有什么意义呢？既然毫无意义的话，为什么要去在意呢？

而且，很快，他们就将永远和这里告别啦。

一种无边无际的期待感充满了他的心灵，他紧紧地抱着高文，就像是抱着他美好绚烂的未来。

在唇齿之间缱绻的交缠里，子夜到来了。

此时正是年岁的交界，他们听到寺庙的钟声遥远地响起——

大正六年，藤丸立香的十五岁终于逝去了。

在他长久而缺乏起伏的一生中，这是最波澜壮阔，最充满激情和悸动的年份，充满了他少年时代无穷无尽的痛苦迷思和不可告人的爱恋之情，而随着钟声响起，一切在此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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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烟火之后，他们原路下山。羽织的掩映之下，他们的手紧紧相连。

立香拉起围巾，罩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天气确实很冷，他的颧骨冻得有些泛红。

因为心情轻松愉快，所以他们走的也很快。不过雪渐渐大起来了，又到了后半夜，很多小摊已经提早收摊，他们就没有继续在庙会中闲逛，而是在雪中驱车返回了元町。

立香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高文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后半夜的路上没有行人，他们的汽车开得很快。

无人知晓的是，灾难正等在这条道路的尽头，它比他们还要更加地迫不及待。

——于是，他们见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个在藤丸家服侍立香的女仆，正站在高文宅邸的门外。她肩上头上都是雪，像是在门外等了立香很久。

「……怎么是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立香不可置信地停下了脚步。

「少，少爷……」女仆哆嗦着张开嘴，天气太冷了，她牙齿冻得直打颤，话都说不太清楚，「我来，我来请您回去……」

「我已经不是藤丸家的少爷啦，你又让我……回到哪里去呢？」

「少爷！……您，您不能这么说……您必须回去不可，因为，因为大小姐她……」女仆闭上眼睛，在雪地里直直地对着藤丸立香跪了下来，深深地躬下身子，「大小姐已经发了三天的高烧，她病得太重了，已经……不知道，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