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填满了这海上的狭小地狱。
他盯着高文的脸看,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非常荒诞,可笑。
他笑出声来:「……你明明知道,我这辈子交代在你身上,只可能爱你一个啦。」
「……那为什么?」他颤抖着问立香,「那为什么你不愿意和我走,立香!」
全身上下的疼痛同时鸣响,压过了药物的麻醉作用,强迫他灵魂高度清醒。
他忽然什么都不怕了。
人世中最绝望的境地莫过于此,他已经再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所以,他说出了那句话。他许多年都不敢说也无法说的话,如今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老师,你知不知道?」一片蔚蓝的虚无充满了他的眼瞳,「我这一生最想要的不过是自由,不过是我能走我自己选择的路。」
「可是姐姐也好,你也好,我遇到的所有人,都偏偏不让我好过。」
「……」
高文停下了动作。
然后,沉默无言地看了立香好一会,他双手捂住了立香的嘴,继续动了起来。
船起锚离港了,汽笛声淹没了一切。灯塔的光越来越远,一片黑暗之中,他被高文紧紧地抱在怀里。
「立香……」他痛苦地发出喊叫,「不许走……不许走……不许走……」
他想起许多年前。
那个时候他紧握着铜像,也是手足瘫软,满身血气。他被姐姐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所拥抱,在那之后,他背负了十余年的噩梦。如今,他又被高文所拥抱——
噩梦永无止境,所有人都爱他,所有人都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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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女王复仇号」一路向西行进。
一个年轻女人正端着餐盘往船舱的顶层走去,她低着头,步子很小。她是菲律宾人,是被赫克托耳大副从马尼拉港召集上来的,船上缺人,她来做事。
——看起来如此。
实际上,她之前的老板乃是唐泰斯商会下属一间洋行的话事人,而这位老板前些日子接到了一封信,再后来,她就被打发到这条船上来了。
她应主人的命令,上船寻找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她虽然只见过那男人的模糊的照片,然而就在昨日,她在餐厅里见到了和那张模糊照片里的极像的身影。
后来,她听餐厅里的水手称呼他「格沃奇梅先生」。
格沃奇梅深居简出,在船舱下层和甲板上很少见到他,然而在她把午餐送进房内的时候,本来应该在房间中的他也并不在此。
房中一片寂静,她只能听到外面连绵不断的海浪声。他去了哪里呢?
她不知道,不过这不是她必须去在意的事情。打探到了格沃奇梅在「安妮女王复仇号」上已经是足够有用的线索,她在一天之后就可以在大马下船,然后把情报传回唐泰斯商会。
转身离开房间,她想,不过这位格沃奇梅先生倒是食量很大,一个人要吃两个人的分量。
在她锁门离开房间后不久,高文才从那隐秘的内间里走出来了。他赤裸着上身,腰带也开着,裤子卡在胯骨上随时要往下掉,不过虽然如此衣衫不整,他的心情倒是不错,哼着歌把餐盘端进了内间。
「立香。」他说,「先吃一口吗?」
赤裸地侧卧在床上的青年缓慢地晃了晃头。他刚从漫长的睡眠里醒来。这些日子里,他是昏睡比醒来的时间多。高文总是喂给他「安息片」,他都吃了。
高文说的对,这东西可以救他的命。沉沦在梦里总是好的,而且嚼起来味道也不错。
「那,等会再吃也没关系。」
把餐盘放在了床头柜上,他又向藤丸立香的身上覆去。轻而易举地拉开东洋青年的双腿,他们再度合二为一。
过去的场景总是鲜活地在他脑海里反复,使他和立香之间的生活几乎总是交替呼应着大正六年——不,公元一九一七年那个甜蜜而堕落的夏天。
可虽然一开始立香的身体还是沉沦于肉欲,但是近日连续不断的索求已经让他感觉到异常厌倦,已经只能让他感到痛苦。
他对着高文去碰他的手狠咬了一口,高文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立香。我发现你的力气现在是真的大,咬得我都出血了。」
他用带血的手掌去摸他的脸:「你现在跟一条小狗一样。」
藤丸立香狠狠地看着他,可是这狠劲还没维持几秒,高文按着他的腰往上一顶,他就被顶得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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