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奇都微微闭上双眼,换了个姿势用下巴蹭吉尔伽美什的肩膀,绿色的长发散在他身上,和他垂落的金发缠在一起。
“刚才我帮你换了衣服。”恩奇都慢条斯理地说着,笑容灿烂美好又温柔,“不打算解释一下腰上的刀伤是怎么回事吗吉尔?”
恩奇都的话音轻柔温和如吹拂过河岸的春风,可现在这春风却让连神都敢掐的吉尔伽美什王感到冷汗在额头上迅速聚集。在自己的王宫、自己的床上被人威胁的感觉一点也不好,这样想着的吉尔伽美什斟酌了一下,选择了他认为最不会让事态继续恶化的说法:“就是在城墙上不小心……”
恩奇都露出尖尖的虎牙,笑容纯良又充满诱惑。他低下头凑近吉尔伽美什耳边,发丝垂落在吉尔伽美什胸膛上,像是引线一样燃起一串火苗。
“我记得我好像说过,别以为你受了伤我就会轻易放过你。”恩奇都的气息吹在吉尔伽美什耳边,修长的手指沿着胸口向下滑去,挑逗的动作让房间里迅速弥漫起暧昧的气氛。这惩罚还真是,深得本王神髓。在某个地方渐渐热起来时吉尔伽美什勾起唇角笑得满足,如果每次都是这种惩罚那么本王多受点伤也不错。
对挚友的主动一向来者不拒的吉尔伽美什抬手抚摸恩奇都的脊背,扬起一个后世被称为“流氓”的笑意:“本王不反对你主动……拿走那个!”
恩奇都藏在袖子里的小蛇现在正优哉游哉地盘在吉尔伽美什腹部,冰凉的身躯把所有蠢蠢欲动都变成了瑟瑟发抖。完全无法挣扎的吉尔伽美什咬牙切齿地抬头,跨坐在他身上的恩奇都笑得无比狡黠:“原来吉尔你真的怕蛇啊。”
“该死的萨尔贡对你说了什么?”吉尔伽美什在心里把自家天神庙的大祭司狠狠问候了一遍,腹部微妙的凉意沿着脊椎爬上来,一阵头皮发麻中他抓住恩奇都的手,连话音都有些颤抖:“先把这个拿走……恩奇都……”
可怜兮兮的语调让恩奇都不由自主地收敛了玩味的神色,但想想还是不能姑息某些人撒娇耍赖的行为,恩奇都抓过那条小蛇拿到吉尔伽美什眼前,一字一顿地开口:“以后还敢说话不算、随便冒险吗?”
“你居然敢威胁本王……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第二天战败的基什王派来使者求和,乌鲁克的王吉尔伽美什坐在王宫中接受使者的跪拜,基什王开出的赔偿物罗列了整整三块泥版,可向来对珍宝有着浓厚兴趣的王没有接受任何赔偿,他放归了所有俘虏,让基什的王深深感动于他的仁义慈悲……
——当然这是官方的宣传词。事实是,乌鲁克王放归了所有俘虏,只留下基什的王子阿伽作为人质。
“养虎遗患。”大祭司萨尔贡看着被五花大绑却依旧眼神倔强的基什王子这样说,轻蔑的语气简直在说“王你昨天打架撞坏脑子了”。吉尔伽美什习惯性地无视了大祭司的轻蔑,在写好和约的泥版上扣下象征乌鲁克王权的印章。“这样我就算回报了基什对乌鲁克的恩情。”说这句话的吉尔伽美什用那双血红色的眼眸盯着跪在台阶下的王子,笑容危险得像一只狮子。他的言下之意非常明确,如果两国再起事端,基什的王子就将是献给天神的祭品。
如果所有人都这么回报别人的恩情的话明天大洪水就又该淹没世界了。旁听和谈并负责记录的卡利亚坐在觐见厅厚厚的深红色帘幕后面,默默腹诽。
所谓外交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弱肉强食,打了败仗的基什王虽然怒火填膺却也无计可施,只得将最宠爱的独子留在那个以暴虐闻名的乌鲁克王身边,像是将乌鲁克的利剑悬挂在自己头颈上。从此苏美尔最强大的城邦日暮途穷,而另一个城邦则一跃成为强权的代称。基什王的失意成就了乌鲁克王的威名,从此吉尔伽美什的名字在乌鲁克变得家喻户晓。当初听信神谕、强迫乌鲁克派王子入质的基什王,不知此刻作何感想。
作为人质被扣押在乌鲁克的阿伽第一次见到卡利亚是在成为人质的半个小时之后。
被五花大绑的少年愤怒地瞪着趾高气扬的吉尔伽美什,恨不能用怒火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吉尔伽美什微微眯起了血红的双眸,笑容玩味像是在逗弄一只坏脾气的猫。
“乌鲁克的暴君,我要杀了你!”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吉尔伽美什却笑得依旧兴致盎然,他对身边绿色长发的美丽侍从说道:“恩奇都,刀子给我。”
要被杀了。这样想着的少年倔强地仰着脖子,紫色的眼眸中看不出一丝恐惧。
锋利的刀锋只是切断了束缚他全身的绳索,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吉尔伽美什笑得无比愉悦:“这小鬼就留在王宫里吧,卡利亚,你负责看着他,别让他一激动刺死自己弄脏本王的宫殿。”
说完这句话吉尔伽美什扔下刀子转身就走,可还没走出一步就被绿色头发的美人扯着项链——没错就是项链——拽了回来。
“等等,为什么是卡利亚?交给萨尔贡祭司不行吗?”善良的恩奇都担心地来回看着瘦弱的白发青年和小狮子似的阿伽王子,怎么看这也是让绵羊看管狮子的危险行为。
“吾友你先松手……本王才不想让萨尔贡多一个玩具!总之本王已经决定了你就别管了……我们去树林猎狮子吧!”这么说着的乌鲁克王再没有看人质少年一眼,拖着他的挚友恩奇都离开了觐见厅,乌鲁克的官员和侍卫也跟着王鱼贯而出,片刻之后觐见厅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阿伽正疑惑时眼前那刺眼的深红色帷帐突然打开,一个纤瘦的白发青年缓缓走出来,他有些吃力地挪下台阶,走到阿伽面前看着少年微笑:“你好,王子。我叫卡利亚,乌鲁克王的书记官。”
名为卡利亚的青年看起来比阿伽大几岁,可身高也就勉强比14岁的他高一点。纤瘦的肢体裹在亚麻长袍里,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脚踝纤细苍白到病态。他整个人看起来单薄得像一颗发育不良的小树,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拦腰折断。
阿伽愤愤地握拳,咬牙诅咒那个狂妄的乌鲁克王。
太卑鄙了。少年不甘心地想道,不论派什么样的勇士来,他都不会屈服于暴力,可派这样一个连剑都未必拿得动的人来监视他,让他怎么下手?!
“王还没给你安排住处,不介意的话你暂时住在我的房间里吧,这边请。”白发的书记官似乎完全没感觉到他的敌意,笑容依旧温暖。也不等他回答,卡利亚就牵起他的手带着他向王宫深处走去。青年的手指纤细冰凉,抓在他手腕上的力量小得随时可以挣脱,可那纤细得仿佛随时会折断的手指又像是最坚固的枷锁束缚住了他的行动。他们穿过曲折的回廊,路过一幢金碧辉煌的建筑(阿伽注意到这座恶俗的金光闪闪的建筑的外墙明显是经过多次修补的——他默默地再次鄙视了乌鲁克王的品味),乌鲁克王高傲的声音恰好从那座宫殿里传出,像是利剑一样刺进他心里。他几乎是立刻停下了脚步,甩开卡利亚的手就往宫殿里跑。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和卡利亚吃痛的□□,他怔了一下回过头去,被他甩开的卡利亚跌坐在地,苍白的脸上全是显而易见的痛苦表情。
年轻的王子不知所措地停下脚步,他看着自己的手,愧疚感一瞬间涌起来淹没了他的愤怒。
“……对不起,我……”他慌张地道歉,刚才还敏捷灵活的脚步此刻突然变得沉重如灌铅。卡利亚笑着摇头撑起身,阿伽注意到他左半边身体的动作有些迟缓:“不是你的错,是我身体太差了。”
卡利亚不在意地微笑着,握住阿伽伸过来的手:“我们走吧。”
乌鲁克的王倚在寝宫外的廊柱上,看着渐渐走远的书记官和他身后的少年,笑容得意。他回过头对身边的挚友说道:“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派卡利亚去了吧?”恩奇都摇摇头,对王满脸“快来夸我英明神武”的神色不予置评。
“这是我的住处,有点狭窄。”他们最终停在了一幢带有小花园的建筑外,卡利亚推开房门,对他露出抱歉的微笑,“等下我会叫仆人为你准备生活必需品,请在这里等一下吧。虽然王说了要看管你,但你还是基什的贵客,这里你可以随意参观。”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卡利亚似乎有些窘迫地顿了一下,然后对他扬起一个舒展如春风的微笑,“欢迎来到乌鲁克,阿伽。”
第九章 (骑士徒手不死)
没有人该习惯痛楚,也没有人该抱着仇恨过完一生。
在乌鲁克王宫住了几天,他对朝夕相处的监视人卡利亚的了解也渐渐加深。概括下来卡利亚的特点基本如下:含蓄,善良,对危险很迟钝,以及,身体很不好。
第一次见到卡利亚发病是在住进卡利亚的房间的第七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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