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尤其是你自己。别太执着于这个最佳方案了,如果你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什么方案也无法实施。”
“我知道,我答应你,不做无谓的牺牲,不做无谓的流血,不管是谁。”
神啊,请尽管嘲笑我的自大和无知吧,因为这就是我想走的路,这就是我希望得到的结果,纵使——这样的我已经不配再得到他的信任。
可是历史并不是由一个人缔造的。所以哪,杨,我的存在与否没有你认为的那般重要,真的。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只希望这份幼稚没有连累你们的努力。
吉尔菲艾斯对着朝向自己的枪口的主人不紧不慢地说,“就算我死了,结果也不会对你们有利,只会更糟糕。”他以眼角的余光估量着主席台上隐藏于各色常规按纽中最不起眼的那个紧急按纽——按下去,就可以让比克古知道应当直接实行第二套方案了——这是他准备的退路。
“你给别人都准备了退路,那你自己呢?”杨曾问他,问得他不知所措。你们的退路就是我的退路,他是这么回答的,笑着说着,还想着阳光真刺眼。其实,我的退路,早在我决定来海尼森的时候就不存在了,早在我决定阻止那个人战争欲望的时候,就是无路可退了——这是我的选择,怪不得任何人。就象多年前那个阳光灿烂的清晨,假使再来一次,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再度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这一切,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只要你死了,一切会好办得多!”列贝罗在看不见的魔鬼的驱使下开始扣动扳机……
在开枪的瞬间还是来得及的。吉尔菲艾斯的手已经抚上了那个按纽,沉稳的微笑带上了丝丝安心,还有丝丝遗憾,隐藏于那深海般静寞的澄澈蓝眸之下……
第十三章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列贝罗与红发大公身上时,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敏捷地冲上了主席台,一瞬间装倒了已扣下扳机的列贝罗,枪口射出的死亡之光穿透了天花板。他立即拾起掉到一旁的镭射枪抵住了列贝罗的脑袋。这人有一头浅红色的直发,一双颇具活力的眼睛,嘴唇薄而紧闭,显得异常干练灵活。他就是休斯敦·伊德。
“对不起哪,议长先生。我可是宁愿活在专制的现实中,也不愿溺死在民主的幻想里啊。再说,所谓的民主至少也该有选择怎么生死的基本权利吧。”说完,他对着吉尔菲艾斯调皮地眨了下眼。
休斯敦的行动提醒了人们,他们纷纷按住列贝罗的手脚。副议长向吉尔菲艾斯致歉,代表所有在场的政府成员同意投降的提议。
吉尔菲艾斯点点头。
艾尔·法西尔待命的同盟军司令官比克古元帅老而不衰的身躯出现在宽屏上。听见副议长的陈辞,再看看不成人形的列贝罗,老元帅也许明白了什么,同时似乎并不意外如此的情形。“希望杨没有看错人。”他想着,虽然仍有疑惑,比克古仍是向副议长敬了个礼,表示接受了政府的决议。
“既然是同盟的弃约行为,打一场必败的无义之仗着实毫无道理。然而,下官也衷心希望阁下不辜负自己的承诺。”比克古意味深长的目光直捣向红发青年。
“我定然不会忘记。”吉尔菲艾斯郑重道,带着令人不容怀疑的诚意。
德高望重的老元帅的形象消失于大屏幕上时,所有人都复杂地叹了一口气,有欣喜,有失落,有怨恨,有失意……同盟的时代,从内容至形式上是完全地灭亡了——可是这并不代表人类自由精神的丧失,它永远也不会丧失,在过往废墟的基础上,会有脆弱而坚韧的新生。
现在可以恢复与帝国军的通讯了,吉尔菲艾斯向通讯控制室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于是,宇宙历800年,新帝国历002年,标准历1月14日21时33分,当莱因哈特率领的帝国军如同天降神兵一般浮现于艾尔·法西尔时,他们就接到了敌方主帅比克古元帅的投降电报。结果帝国军所能做的就是当场爆破二万二千余艘同盟军舰并负责收集残骸,另外由罗严塔尔本部长总管将不战而降的二百五十多万战俘暂时安置于艾尔·法西尔的可居住行星——以罗严塔尔的能力处理此事绰绰有余了,只是当事人的心境到底如何就不得而知了。据当场随侍一旁的尚是幼年学校的学生的随从兵海因里希·朗贝兹所说,接到这项任务的罗严塔尔元帅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一贯的冷笑都有些变形了,仿佛了还骂了句什么‘吾皇……米达麦亚……该死的ZICK……’,到底是什么也没听清……”
在“米达麦亚舰队无血占领参与背弃行为的全数星域”的捷报传来时,莱因哈特的直属舰队已在赶往海尼森的航线途中了。
历史上对于这场“没有战斗的会战”众说纷纭。有人说这是一场特殊的战争,有人认为这一天根本没有战争,有人将此说成是“同盟与帝国的最后对决”,有人否认这是可以定性的战争……民众倾向于认同“一月十四日艾尔·法西尔的事件是一场目的模糊、性质不明,甚至连有无战斗都不清楚的历史事件。”同盟的公然毁约竟未遭致帝国的全面报复,连士兵都不曾损失一个,对无数民众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同盟在名义上灭亡了,但原同盟的人民仍可以继续过更好的生活。
吉尔菲艾斯大公在这场事件中到底发挥了多大的作用,很久以后尚无定论。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没有红发大公,就不会有如此圆满的结果。”宇宙公认一月十四日为“止战日”或“止血日”,并且每年都有纪念活动。
颇有微词者也是大有人在的。“他只是通过巧妙的情报操作,帮同盟官兵争取了一点考虑投降的时间罢了。”有人故意贬低道。
只是?杨看到这种自以为是的评论,恐怕会忿忿然地摇头吧。一个看似简单的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构想,从计划到实施需要经历多少步骤,多少细节,大概是那些头脑贫乏的人所难以想象的。吉尔菲艾斯虽不至于每一个环节都是亲力亲为,但他总会亲自过问以确保无误。除此而外,还有与高等事务官职务相应的无数纷繁复杂的日常行政事务。既要与同盟政府不同派别的政客周旋,又得应对来自帝国内部的政见相左者……超负荷的工作快把这个年轻人受过重伤后健康状况大为下降的身体给拖垮了。何况,他还要时时忍受着精神上的双重煎熬吧……杨忽然觉得当初回绝莱因哈特纳其入帝国军阵营的邀请真是太过明智的决定,他决计无法做到吉尔菲艾斯勤勉程度的万分之一。“懒散虽不会招致明君的治罪,若因此懈怠了工作而除职拿不到退休金可真是一件既不名誉又不讨好的事。”
第十四章
就吉尔菲艾斯本人来说,自己是不是把一个本该现在爆发的隐患推迟至未来的几十年乃至数百年了呢?本应流的血没有流,未来会不会要求双倍的补偿?而那些此时存活下来的人的后代中,会不会有人诅咒他今日的行为?……也许终究,他与那些为了自我满足而不择手段的人没什么不同。
极力驳斥吉尔菲艾斯的这种想法的,是刚刚救了他的记者休斯敦。据休斯敦的描述,他曾于宇宙历797年5、6月份乔装成地球教信徒采访其内部情况,为了多与地球教徒交流得到更多的真实内幕,他不惜冒险搭乘了出了事故亦无须赔偿人命的货船“贝流斯卡”号。但是出发没多久,无法贸然适应恶劣环境的他就得了急性的营养不良症,要命的是,船上根本无药可医。“当我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以为自己快挂了的时候,我的救星出现了……”休斯敦用学自某人的夸张手势向大公忠心耿耿的亲卫队员们解释自己的身份,听得一帮人津津有味。“船长本来还担心偶然遇到的帝国军会不讲道理地向我们开火,一看到是帝国的仁将吉尔菲艾斯提督就放下心来了。这个仁慈的红发将领不但没有一点点为难我们的意思,还吩咐下属分发了一些军用物资送给我们。我就是由于用了及时获得的包括在军用物资内的药品而有幸活下来的。”
“当然你是对我这样的小人物没什么印象啦。”休斯敦对微露困惑之色的吉尔菲艾斯说,“不过你只要知道你是确实地救了许多人就没错了。不论在哪一个时代,奉行哪一种信仰,遵循哪一种制度,按照哪一套道德标准行事,救人都算是高尚的行为吧。至于那些被救的人的后代的抱怨,如果你没施以援手,他们可连抱怨的机会都不会有。”最后,他摆起了认真的脸孔,“我个人是很好奇你这样的军人是怎么活到了现在的啦,因为要做个不简单的好人实在太不容易了。可是呢,的确,多一些这样的人会比较好吧……”
把安抚一帮“落魄的民主精英”、收集他们“正当要求”的任务交给芬梅尔之后,吉尔菲艾斯放松下来的身心几乎被一阵前所未有的疲劳感压倒。
注意到大公明显苍白的脸色,许多人劝他去休息。刚要点头,一名帝国士兵急急忙忙地跑来报告,“殿下,鲁宾斯基逃跑了!”
吉尔菲艾斯打起精神,来不及质问原由,一个TV电话已接过来。
“大公殿下,您真是了不起,连我也掉进了你的计策。”鲁宾斯基的老脸说不清是悔恨还是憾恨,“可惜你没有把它用在该用的地方。”顿了顿,侧过身,一群不超过十岁的儿童在几个黑衣男子的枪口下蜷缩在一块儿,一张张泪痕未干的小脸满是想哭又不敢哭的畏惧,想必是已被严厉地恐吓过了。
“真卑鄙,竟然绑架小孩子!”格林·菲斯嚷道,如果鲁宾斯基在眼前,他很可能已经用镭射枪在其身上射穿了好几个洞吧。
“那些人……是地球教地位较高的信徒。”休斯敦指认道。
吉尔菲艾斯静静地看着,深厚的精神层面只显露了极小的部分,如同冰山一脚,更深层的愤怒潜藏于波澜不兴的意识流体内。
“你想要什么?”吉尔菲艾斯问道。鲁宾斯基是个做一分要求回报十分的阴谋家,他不是地球教的狂信徒,这么做应该是在算计着什么。
“我只想跟你单独谈谈,答应我几个条件。”鲁宾斯基笑了笑,“当然你不来也可以,只是这些孩子……”在他的指示下,一个黑衣人猛踢了一个小孩子,疼痛使他忍不住大声哭起来,结果遭到了更严重的惩罚。
“我去。”吉尔菲艾斯说。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zwmi.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