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边关,只见风云变色、飞沙走石。可贺玄只闻万鬼哭号、灵力爆破之音,却连半个鬼影也没见到。升到高处俯瞰一番,才发现整座祁连山脉的边缘都笼罩着一道隐隐灵光,竟是有人在这里布下了某种阵法。他很快就在祁连北脉的山巅处寻得了入阵口。鬼市的朱屠夫就在那儿守着,一见贺玄,简直就像看见了救星,喊话说他们城主已经等好久了。贺玄进了阵,发现周遭景物与阵外并无二致,然而天上地下到处都是打成一团的神神鬼鬼。方才他听到的鬼号声与灵流撞击声,就是从这阵里传出去的。
贺玄找到花城的时候,他正在和一只同为绝境的异族猛鬼厮杀得难解难分。贺玄轰下一掌,助花城灭了那鬼。红衣鬼王擦了擦面上血痕,道一声“来得正好”,也没等玄鬼发问,便主动将这里的情况给说明了。原来,西域有许多大鬼大魔联合了起来,意欲进犯中原、扩展领地。而两个月前四处流窜、闯进鬼市后被抓获的低等异鬼,就是被放出来刺探情报、调查传说中这位红衣鬼王的实力的喽啰们。谢怜得知后,自然无法置之不理。他便与花城一起来到西北塞边,伪装化形后潜伏勘探,弄清楚了异鬼们进犯的路线后,便花了十数天的时间,在其入关必经的祁连山脉上布下了这乾坤阵法。顾名思义,这阵法的奥妙与乾坤袋、乾坤袖等法器如出一辙,能够以现实世界为依托、开辟出另一方空间。前几日,西域异鬼终于按捺不住、开始大举进犯,却几乎全被引进了这乾坤阵里、为结界所禁锢,便无法外出流窜祸害生灵了。
然而,花城与谢怜没想到的是,这些异族妖鬼中有许多都道行极高,其麾下鬼怪比起乌庸怨灵只高不低,甚至还有几只异族鬼王,其修为竟堪比君吾。好在谢怜未雨绸缪,早就备好了援兵,这便是上天庭的一众神官了。若是此阵破了,异鬼定会四处作祟,到时神官们也必得焦头烂额。于是神鬼二界在仙乐太子和血雨探花的带领下联合对敌,倒也将对方前几波凶悍的攻击给完全压制了下去。
黑水玄鬼跟着花城飞过了一处峰峦,果然看见一群鬼怪里混着不少上天庭的神官。峰峦之下,灵文真君与雨师篁等不擅武斗的神官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与当初在皇城时所布的人阵竟是异曲同工。而不远处,裴茗、朗千秋、权一真等武神则在谢怜的带领下与那些西域鬼怪们血拼。玄真与南阳二位将军则守在那圆阵旁边,一边将流窜的恶灵与伤重的鬼怪们驱进那圆阵里,一边还要防止异鬼袭击破阵,忙得是焦头烂额。
血雨探花告诉贺玄,之所以请他前来,就是希望他能帮忙镇守这净化怨灵的圆形法阵。因为武神数量有限,且基本上都是擅近战而不擅长斗法;又要守阵又要攻击,实在是分身乏术、易出纰漏。这时候,便需要一位实力更为高强的鬼或神,才能保这阵法周全。
说到最后,花城还不忘挂着真假难辨的微笑,将贺玄给夸上一夸。不过贺玄对那些充耳不闻,凝眉思考片刻,便点头答应了。见他应允,花城冲不远处喊了声“哥哥”,谢怜闻声后立即会意,轻飘飘地抬手,捶爆了面前那只凶境异鬼的头,随即飞身来到风信与慕情身边,让二人去明光将军那边助阵;然后远远地向贺玄拱手作了个揖、以示感谢,便接着投身于战场了。
贺玄也不拖延,立即补到了风情二人方才所站的位置上。这时已有一批异鬼围了过来,意图破坏法阵。方才他已看过环境,发现岭下山涧便是汇向冥泽的籍端河;且正值夏日,河水激涨,正是地利遇上天时。贺玄目光一凛,抬手挥去,那河中流水竟旋腾而起,在圆阵之外围成一堵高大的水墙;他双手再向下虚虚一按,水墙立时震颤,向外荡出一圈圈环形水刃,如镰刀割麦一般,霎时间便将四面八方攻来的异族鬼怪全都削成了好几截。这一露手,连谢怜都忍不住惊叹一声“漂亮”,更别提旁边法阵里曾与这位“地师大人”共事过的诸多神官了。
黑水沉舟本以为自己只是临时顶个缺、过不了多时战斗就能结束。可谁知一天一夜后,法阵里都快被怨灵给挤满了,那些异族鬼怪却越杀越多。问及花城,花城只道:“这阵法的另一处入口,是直接连在了西域鬼界的出口。现在涌出来的大多只是杂碎,等他们那儿的鬼王和大魔们出来了,那才有的打呢。战局顺利的话,连制服带净化大概需要一个月……”
贺玄没想到竟要花费这么久的时间,当即脸色就有些不好。花城想了想,从袖里掏出个脂膏盒子,故意咳嗽了两下。贺玄只好乜了他一眼,敛去火气,继续守阵了。但他惦记着师青玄,便想给留在皇城的分身通个灵、让他去趟胭脂铺子跟师青玄说一声。哪成想,通灵却根本发不出去。黑水便沉着脸,问花城这又是怎么回事。
红衣鬼王手握厄命砍碎一排厉鬼后,向他解释道:“其实这乾坤阵有些缺陷,在阵里向外界通灵时会受到一定干扰,但也不是不能用。不过那异族的鬼王不知布了什么禁制,现在凡是待在阵里的,全都没法通灵了。昨日我与你通灵时突然中断,原因就在于此……说起来,方才我找殿下时都是直接用喊的,这你难道没注意?……哦,不对,不止是祁连山。方才鬼市的手下跑来告诉我了,说西北这一带似乎都受到了影响。要想破掉禁制,只能等他们那位头儿出来,将他灭掉……”
一听要在阵里待上整整一个月、还无法向外传递消息,贺玄撤了法力就要撂挑子走人。这次,花城把脂膏盒子伸到他脸前晃悠都不管用了。无奈之下,他只好道:
“黑水,这净化用的法阵同时也是整个乾坤阵的阵眼。你若离开,阵眼必得出现阙漏。到时这乾坤阵一破,异族怨灵定会往人气多的地方聚集,皇城绝对是首当其冲——你若现在离开,岂不是要将师青玄至于险境之中?”
因这番理由,贺玄不得不留在祁连山守阵。自己突然间杳无音信,他根本难以想象师青玄要急成什么样子,于是面色一天比一天焦虑、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差。花城也知自己这次喊他来得太突然,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便悄悄打定主意,待返回鬼市后就将贺玄所欠钱款全都给免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激战,那异族妖鬼终于死的死、逃的逃、投降的投降了。贺玄不眠不休地守了三十多天的阵,动乱平息后终于出了祁连山,却连稍微休息一下都顾不得,披星戴月地就往皇城赶。
抵达胭脂铺子时,早已夜深。鬼王本以为师青玄已经歇下,谁知卧房里还亮着灯,而他本人正神情凄凉地对着空桌敬酒祝辞。看罢听罢,他只觉心里一阵酸楚——这人定是以为自己抛下他了。
于是贺玄推窗而入,掷出一句话后端起酒杯,与眼前人四目相对:
“凭这几句祝词,你就想把我给打发了?”
明明只是场小别,可对师青玄来说,却恍若隔世经年。听完贺玄所述,他愣在桌边,唇角泛起压不住的笑,可眼泪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那…那贺公子…你回这里,是要继续留下来?”
“不然呢。你想要我去哪?”他声音清清冷冷、无甚波澜,可却前倾身子,抬手揩去对方微酡面庞上的泪水。
微凉的指腹在自己脸上轻轻摩挲,师青玄连眨眼都不敢,生怕这只是自己醉了酒后的一场黄粱大梦:
“贺公子……你的家人们呢?”
贺玄道:“已留了分身在江南照看。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他们此世无虞的。”
“…那为何…为何你不留在那里,同你家人一起生活?”
“……前事已不可追。我所失去的,再怎么弥补也不可能补回最初的模样。留在江南,不过是徒增伤感。”
师青玄哽咽着垂下头去:“…贺公子…是我对不起你……”
“你现在知道对不起我了?”贺玄忽然敛眉,目光深沉了几分,竟直接唤了他姓名,“师青玄,刚才是谁说恩仇已得偿清的?”
“我……我以为……”
“你少在那里自以为是!师青玄,我告诉你,你欠我的别说这辈子,就算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你永生永世都偿还不清!还说什么‘前尘尽散,各自安好’?”
不知怎的,贺玄竟有些激动了。他说到这里时,猛地站起身来,走到师青玄面前,托起他的下巴,弯腰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事情发生得实在是太快。师青玄被迫抬头,刚看见鬼王迅速靠近的脸,随即唇上就贴了件凉冰冰的事物。待他反应过来之时,贺玄已经将唇撤开,却以双手按住了他的肩,那张向来苍白淡漠的面庞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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