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想,祁培生褪去了平日里随身笼罩着的会让周围人紧张不安的威压,确实是比以往温柔。纪越抿了抿嘴,没答话,干脆的解开衣扣。
而祁培生在纪越看不到的地方,看着他见过无数次的身体光裸的出现在眼前,脸色骤变,眸色也跟着暗了下去。
小越这阵子又瘦了。
等纪越换好了衣服,才听见祁培生不经意的开口:“医院饭菜不合口味?”
“没……”纪越吓一跳,下意识的开口否认,随即才轻声解释道:“不是,是我吃药以后总是恶心。”他抬起头,对上祁培生的视线怕他生气,便又重复道:“是真的恶心,有时候没吃就想吐了。”
“有些药物反应都是正常的,你别多想,也别任性,乖乖听医生的话就好。”祁培生淡淡开口,没再继续深究这个问题。
坐上熟悉的车,纪越闭了闭眼,手指在真皮座椅表面留下一排汗湿的指纹,屋外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路边的灯亮了起来,繁忙的城市现在与他格格不入。
祁培生克制的打了个哈欠,转过头问纪越:“知道是去哪儿吗?”
纪越努力辨认,车窗外车水马龙,城市的夜晚霓虹灯璀璨耀眼,转眼已经到了浦市地价最贵的地方,就连马路都是整个城市中最宽的,这里遍布了数家放在国内都是最顶级的酒店和餐厅,纪越诚实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见状,祁培生没料到纪越竟然不记得了,他脸上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有些复杂。微微一顿,随即祁培生扬了扬下巴,打算卖个关子,给纪越一个惊喜:“那就等到了再说吧。”
等车在某个路口转弯,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楼门前停下,纪越感觉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这幢大楼是广生的产业,但他想自己并没有来过这里,心里便升起一种异样感,甚至担心祁培生是不是又找了一个医生要给自己看病。
坐进电梯,纪越仍有些紧绷,看着观光电梯外越来越小的城市,他仍旧很是拘谨。这时候才听见祁培生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这里是原先的九号公馆,后来拆了,改建成现在的样子。”他刻意的停顿,转过头看见纪越脸上惊讶的表情,祁培生脸上带上了笃定的笑意:“小越,想起来了吗?”
纪越一怔,眼睛里是纯粹的惊讶,而后他吞咽了一下,同时快速的眨了眨眼,一边连忙点头应下:“嗯。我第一次见您,就是在这里。我……”他一时间感慨起来,以至于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气,才接道:“我那时候直接从地下停车场上楼见您,后来再没来过,九号公馆拆掉的事我甚至都不知道。”
即使这些年间纪越没少跟随祁培生出席浦市的高档场所,他仍然是个不舍得将数月的工资花在一顿饭或者一夜住宿上的普通人,于是九号公馆仍然不是纪越自己有资本可以频繁出入的地方。
纪越这时候再看着观光电梯玻璃外的景色,甚至连电梯内的装潢和广告都认真看过,感慨万千,忍不住扭过头问祁培生:“是什么时候拆掉的啊?”
他眼中的不舍落入祁培生眼里,祁培生也感觉出他明显的情绪变化,就像宗林所描述的那样,他看到了纪越身上骤然迸发的活力,即使并不汹涌,也较前些时日有很大不同。小越在医院里,是凋谢萎缩的植物,毫无生气,苟延残喘,但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心性敏感的健康的正常人,有喜好,有眷恋。
祁培生眼中闪过一抹隐忍,而后他闭了闭眼,神色恢复了宽厚温柔,回忆起来:“大约是12年底吧,你来见我的时候已经定下要拆了,那年年底便动工了。”
“那么早。”纪越喃喃道。
“是啊。所以你认不出,也没什么。”祁培生淡淡道,他说着,伸出手安慰的揉了揉纪越的耳骨。
第29章
转眼电梯已经到了顶楼,曾经观景套房的位置被一层楼面积的观景餐厅代替,如今城市发展迅速,越来越多的人乐意在吃食享受上投入更多,这处即使价格高昂,却同时提供了无可替代的绝佳景色,可以说性价比极高。因此这里并不像纪越所想的那样,食客皆着正装,划出一道上流社会与普通人泾渭分明的无形分割,纪越一身休闲装身处其中,还算自在。
甚至有淘气的小朋友打闹着从纪越腿边跑过,而后被妈妈追着拉住手抱歉的朝纪越一笑。
纪越摆了摆手,转过头,这边刚得知大老板亲自驾到,上晚班的餐厅经理急匆匆的赶过来,问祁培生是不是要安排包间。
祁培生看了纪越一眼,随后摇了摇头,说要窗边的卡座,餐厅经理抱歉的解释窗边的位置都客满了,实在需要的话要等二十分钟左右,祁培生视线扫过热闹的食客们,扭过头看向纪越:“等一会吧,饿没有?”
纪越一愣,摇了摇头,但这时候他和祁培生已经引了不少人瞩目,大家好像都在窃窃私语的猜测经理身边站着的两位是什么来头,他试探性的开口提议道:“……先生,要不我们还是去包房吧?”
祁培生迟疑了片刻,而后吩咐餐厅经理先退下,他知道纪越不习惯身后那些探究的视线,领着纪越暂时出了餐厅,过道里,他低声道:“小越,你太在乎别人怎么看你了。”
他语气并不严厉,然而纪越仿佛听训的学徒猛地垂下了头,他脚步一顿,随后心里一下子酸了起来。祁培生走在前面,纪越落后一步跟在后头,抬起头看着祁培生的背影,觉得他和祁培生之间的距离从来不曾缩短,一直都在以光年记。祁培生永远意气风发,满怀信心,古人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而今祁培生这只雄鹰也不会明白,纪越这只小鸟光是要跟在他身后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勇气。
祁培生让人开了一间套房,他动作利落的拉开了落地窗帘,走到窗边的沙发坐下,叹了口气,抬起头看向纪越,越发觉得无力,以至于祁培生情不自禁的开口:“小越,是你见不得人,还是觉得我见不得人?”
纪越浑身一抖,猛地抬起头,对上祁培生幽深的视线,又是一愣,随即惊慌的解释,声音都有些颤:“我没有,我不敢这样想。”
“不敢?小越,是你定义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觉得见不得人,觉得羞耻。”祁培生冷哼了一声,捏着纪越的下巴,替他做了回答。
他的话太直白,纪越仿佛刹那间被提溜到八年前的悬崖前,随时都会坠落,那时候他前路被毁,眼看着多少人粉身碎骨,可他却被祁培生带着飞上新的山顶,他一时间失去所有,却又在一夜之间拥有了所有,他是侥幸。
他身上年少时还坚硬的脊骨便不得不被敲磨,变成一个不惹麻烦,不被厌倦的小越。可他凭什么?纪越想了八年,时至今日都无法说服自己坦然接受。
自卑早已成为枷锁,桎梏着他的言行举止,又幻化成毒蛇紧紧的捆住他的心,呲牙吐舌说你怎么配。
纪越一瞬间觉得喘不过气,眼前一黑就被祁培生带进了怀中。幸好沙发够大,挤两个成年男人都绰绰有余。
祁培生又是一声叹息,他搂着纪越的手扣在他的腰上,直到纪越的呼吸平稳下来,祁培生才指了指窗外,低声道:“小越,你看到了什么?”
纪越不知道祁培生这一席话背后是什么意思,直到现在心脏还紧张的七上八下,砰砰直跳,他眼前有些模糊,坐在祁培生怀里,距离远了些,根本看不清窗外,只能看到玻璃窗上的屋内倒影。
纪越的沉默是意料之中,祁培生自己看着落地窗极有耐心的开口,谆谆善诱道:“这里是三十层高,广生总部是五十层,你觉得有什么区别?”
纪越像只兔子耷拉着耳朵垂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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