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柯人心下却别有计较,拉住他:“谁教你去?吩咐手下几个人索来便是了,你我另有安排。”说着招他至近旁悄悄耳语一通。
话说这日万红庵也是恹恹无神,因愁困卧床懒起,一觉睡至晌午。宫人们来来往往搬花置物,才将他吵醒。见房中多了几件如意摆饰,又添几盆翠菊金英,知是为中秋布的闲景。
只见其中一盆黄菊丝瓣参差、馥郁澄丽,应是株金翦绒。此花开得烂漫,重重垒垒的瓣叶之下,竟系着根束发的绦带。万红庵观之甚是眼熟,不由凑近了瞧,因问:“这花儿是谁送的?”
翠岫嗔道:“还能是谁,昌晏那小猴儿不知发甚疯癔,大早上的砸门扒窗,硬生生将这盆钵塞来,还着意嘱咐要放屋中显眼位置。若不看花是好花,早扔了去。”
万红庵将发带解下,摸着薄绸夹缝中似另有物什,拆出来竟是一方小笺,上书:“燕入泥檐寻旧誓,花飞珠帘愁待人。莫使闲恨生二地,月圆空照镜明湖。”话中之意,竟是约他入夜至镜明湖相会。
万红庵便把小笺撕得粉碎,埋到泥中,只当是没瞧见。可到了日暮时分,却梳洗打扮起来。当门子浸香汤,将那颐颈都洗得净白如雪;丹绫袄领环白貂,更衬得粉桃腮腻润若膏。腰上坠的鸿雁双飞锦绣囊里携兰麝,额间红绳勒一颗皎白骊珠藏流光。出门去,正是袖揽清风,步踏香尘,只一眼也教人魂飞天外。
朱琛见他如此打扮,便揶揄:“相公收拾得恁标致,倒像要偷溜去暗会情郎。”
翠岫闻言过来薅住他一缕髻发,喝道:“口上没个遮拦,这玩笑在宫里也是随意讲得?好蠢材,只当心铡子从天上飞来,喀哧一声把你头给剪掉!”
二人本都是说者无心,鼓唇摇舌,嬉闹一通便罢。万红庵听在耳中,却是心有惴惴,犹豫几番,又回门往榻上坐了半晌。连吃了两盏茶,绞烂三张方绢,见外头已是月至中天,终于打定心思,复推开了门。
谁知启门竟见孟谌正立门外,看他出来也是一惊,倏尔笑道:“谁家小奴儿生得耳忒尖,朕还未入门便晓得来迎?”
万红庵强稳心神,只作寻常貌陪笑道:“陛下日里祭祖已是劳神,怎不趁这会子多歇息?”
孟谌见他发如乌瀑,眼若含星,端的昳丽照人,爱怜道:“朕若早歇息去,却不是辜负你这一番梳云掠月。”
万红庵便垂头不语,附身过来搀着孟谌,将人往轩里引。孟谌却阻住他:“今夜正当中秋,屋中待着,岂不错失了良宵?”说着将万红庵拉出门去,原来辇轿早在外头备好,载着二人走远。
其时秋露正浓,蛩虫啾鸣,一轮浑圆孤月正挂天幕当中,分外冷清萧索。镜明湖畔草木披霜,碧藻萦绕,孟柯人着一件箭袖青螭袍立在水边,甫一呵气便成白雾。他不住搓手跺脚,分明是被冻得不行,眼中却熠如磷火,难掩心头欢喜。
只见湖上各色花灯浮于水面,明光闪烁、盈盈漾漾。夜里漆黑旷寂,水色连天,湖中灯火忽明忽暗,竟与空中月轮遥映,一时幻如迷梦,使人不知身是在天在水。有诗云,道是云台移玉盏,却怕星辉落碧波。
忽而一只莲舫从湖上驶过,舫上张灯结穗,管弦声喧,好不招摇过市。
孟柯人正远望端详着,耳边灌丛间传来一阵脚步,引他喜得转身,定睛一看,原是昌晏携了件纱罗鹤氅过来:“这夜深露重的,殿下久病初愈,还当爱重身体。”
孟柯人顿失兴致,一面接过鹤氅,一面吩咐道:“你去探听探听,这湖上是何人泛舟?”
昌晏领命,一溜烟似的跑远。须臾喘着气小步奔将过来,回报道:“禀殿下,是皇上携鸾镜君乘舟夜游,正共赏秋月哩。”
倏忽间夜风骤起,本是平静无縠的湖面上水光粼粼,泛起轻波细澜。浪拍低岸,涛惊远愁,昌晏忽地惊呼:“花灯、花灯点着了——!”
泱泱无数花灯,竟都自燃于湖上,火舌子随风散乱,灼灼赤焰不多时便吞没灯身,化之一烬,真如花一般开了又败。昌晏撩了袖子探到湖边,不住往灯上泼水,妄图救下一二。孟柯人却早别开了脸,步履颠乱,只身往夜色中去。
第五十七章
寒烟袅袅,秋湖悠漾,风飏残英随舫而行,棹动月影逐波而散。孟谌与万红庵对坐舫首,当中支一张矮桌,铺满各色瓜果月饼,碟盏里又盛几只肥蟹,膏黄满得从腹里溢出来。旁边金炉里燃着香饼,下层温着美酒佳酿,上层烤着些细碎果仁。
万红庵捻出几粒核桃,剥了来佐孟谌吃酒。孟谌就着他的手叼过核桃,三两下嚼碎,再合酒吃了。多吃几口,却不叼核桃了,反叼住那一只春葱手儿,一点一点往上啄去。正啄到肩胛,万红庵咯咯笑着要躲,被孟谌搂了个满怀。
“小奴儿因何发笑?”孟谌佯作三不知貌,一本正经问他。
万红庵心领意会,便掩嘴道:“有只蟹爬子毛手毛脚,顺着臂儿往奴奴身上爬哩。”
“哦,”孟谌略一挑眉,将头埋进万红庵胸前一通吸/吮,“那蟹爬子行至何处了?”
“爬、爬到奴奴乳尖上了!”万红庵娇声怯怯,拿手松松拢住身前的孟谌。
“现下呢?”孟谌将那两颗乳粒嘬得通红,复又移至腰腹,轻舔慢啜。
“爬到奴奴肚脐眼了,唔……”万红庵痒得不由将脚趾蜷紧。
孟谌嘴角噙笑,自下方将万红庵衣摆一掀,半个身子都钻到里头去。万红庵不由惊呼,忽地面泛赤潮,一时手脚并忙想将人推开,一时又夹紧双腿,腰肢也不禁往上拱起,有节有律地摆着。不多时汗湿乌鬓,整个人抽搐一阵,竟浑身卸力一般滑到甲板上,瘫软不起。
丁香汗暗滴衣袍,白玉脯尤露半边。万红庵微微气喘,只觉眼前光斑烁跃,脑内茫茫一无所思。孟谌从他衣袍里探出头,口中含着物什,伸嘴来哺与他吃了,问道:“蟹膏可甜么?”
喉头腥腻,自教万红庵识得是甚物,便羞得不答,只与孟谌呷舌捉戏。
待嬉闹一通,二人皆疲。夜风习习吹皱镜湖,丝竹袅袅盈耳绕舷。孟谌乘醉枕到万红庵身上,蹭着他白馥馥的肚皮。万红庵拢了十指替他按捏导引,孟谌闭着目,忽忆及椿萱宫内二人初识,抓住他一只手道:“刁猾奴奴,当日便是这般笼络,害朕不舍发落了你。”
万红庵略一愣,指尖在他掌心轻挠几下,怗怗道:“是奴贪玩好耍,因椿萱宫似极了奴幼时家宅,一时流连,这才冲撞了陛下。”
孟谌狭眼睨着他:“小奴儿惯会惑人,若不自揭了底,朕只当是个涂山狐狸裔了。”
万红庵闻言赧颜,自陈道:“奴家自曲州世营茶油,幼时家中亦有山石莲池,常于此间嬉戏。池中游鱼数百,又多菰蒲,白日可观鱼莲叶间,夜里又捕萤露枝头,爹娘常是为催饭催寝焦愁不已……”娓娓道来,竟说得自个入了神,不觉间一炉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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