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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ik的悲伤正在流露。

哦。这——有必要去回忆那些痛苦吗?Erik一直都很能自我封闭——绝口不提他的过去。他花了四个月,尽了最大努力不让任何基本信息以外的感情泄露,即使他开始说些什么,也是些无关紧要的碎片,并且选择在最奇怪的时机中时不时插入到对话当中,仅仅只是片断而已。Erik从来没有表现出想要好好对他讲述的迹象。

而他从来没说起过他母亲死去的那个时候。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Charles的颈侧。“我可以感觉到你在思考,”Erik呢喃,近乎无声,“你在想什么?”

想要随便把这个话题跳过去的冲动一瞬间几乎淹没了他:听Erik说他的过去让他太过人性化,他会感到同情,这会太容易地让他陷入Erik的温暖和人性中,并让Charles看到更深层次的的他。没有人是那么简单的,但,当你面对敌人但时候,最好还是这么想:联系得太多,你会让一个人的残忍更完整,仅仅是因为你知道怎样能把他逼到那一点——知道他曾经也是一个受害者……然而跟一个受害者搏斗要困难得多。

“我发现我从没对你说起过她的死亡。”Erik承认,用手指在Charles肚子上抚摸着。该死的他懂得那么多,又那么的敏感——但那也不是Erik的责任。Charles不安地蠕动:是他让Erik进入他的内心,让Erik了解他,给他让他了解他至深的工具。“这会困扰你吗?如果我告诉你会不会有些帮助?”

不。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你不需要告诉我。”

“全世界所有人,Charles,你是唯一一个有权利要求我这么做的。”

“我不这么认为。”

Erik不高兴地哼哼:“在你脑子里,可能不是——但你错了。你现在还是认为我们的婚姻除了政治游戏什么都不剩。对于这一点你也错了。我爱你。我跟你结婚是因为我爱着你。”他收紧了手臂——没弄疼他,更像是抱紧他的腰,而且,难为情的是,Charles靠在他怀里,他感到紧张,当然,但对这触碰也没有抵抗。“我对你的迷恋和你被连结于我是一样的,关于我的所有事——你都有资格了解。我无法对你否认:你可能无法了解,但你对我的影响力实在是……”他停下了,把他的下巴搭在离他最近的肩膀上。“你是我的丈夫,我很尊重这段关系。”

关系,还有尊重。这些吹嘘出来的概念,在最近的实际生活中都很快被撇到一边:所以Erik现在提起来真的很别扭。但是……他只是以个人名义来提这茬,不是吗?这不关国家的事。这是Erik Lehnsherr,和他的过去,和他的感情,和他的思想。当这样的时候,很难不去相信Erik是真的希望他们可以在平等的立场上说话。

还有,也许——承诺再次好好看进Erik的眼睛代表着一种平等,作为他平等的朋友和伙伴——这就是为什么他作出回答后又改变了主意的原因。

“她是你的母亲,Erik。你不欠任何人这个。不欠我,不欠任何人。信任谁足够到与他分享这份痛苦的回忆——这份信任是一件礼物,不是义务。”沉重的负担,当然,但——这并没有令意象本身的意义缺失,不是吗?

他身后的声音有些不自然,然后Erik把他的脸埋在了Charles的脖子里——这除了躲藏不能再意味什么别的了,Erik试着用把自己埋在Charles皮肤的温暖里来逃避整个世界。“但是,Charles……我想给你一切。”

好像把一切给出去多么简单似的。Charles想这么说。但……只是闭上眼睛,想想,某种程度上对Erik来说这就是那么简单会更容易。“如果你想告诉我,我会听。”

愉快的,温暖的气息吐在他的脖子上。“给你这个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我得警告你。”

“这是有意义的,Erik。那些真正有意义的东西基本不可能完全不伴随着痛苦。不过也还是礼物,没有减少半分。”

他轻笑。“一个你会接受的礼物?不同寻常。这多么像你,只接受有痛苦点缀的东西。”

“别戏弄我。”

“我没有。”

“你不应该轻视你自己的过去。你比任何都清楚了解一个人的背景能给你控制他们的力量。”

“我猜你说的对。但你好像还是不明白:你真的有控制我的力量,Charles。虽然不是以你想要的那种方式,但……即使你意识到了了解别人思维和记忆的力量。你是个心灵感应者。你该死的当然应该是。”轻轻地,Erik向后更深地靠进垫子,曲起他的一边膝盖向上——伸在座位外面那条腿——把Charles紧紧地扣在他自己和墙壁之间。“我想不出还有比这更好的结婚礼物了:任何你想知道的关于我的事情,你问,而我会告诉你。今天,明天,无论什么时候:我的过去,我的想法,什么让我惊恐,让我爱,我的希望,我的梦想——所有的。我都会告诉你,只要你问。”

上帝老天所有的神明啊,这——这——Charles的胸口发紧,他不知道该做什么,除了直勾勾盯着面前,而在包厢的另一边,他的思维在这个承诺中陷入深深的死循环。

这一切。使Erik成为Erik的一切。

这不是策略,这也不是承诺告诉他那些战略技巧或即将发生的政治行径的细节,虽然那也从那些不是Erik的人过渡到就是了。那些信息能让Charles赢得战争,但不能让他在Erik身边渡过的那些追逐Shaw的夜晚得到平静。那不是他极其渴望,渴望得以致他相信那都被深深烙印在他骨头上了的东西。

但刚刚Erik承诺他的:那些是。

“我——”

“谢谢你。”愤怒又如何,痛苦又如何,再没有别的真实的答案可以回报Erik给他的一切了。

“别客气。”他沉着地说,声音里没有他平时赢得什么的时候常有的那种自鸣得意。他听起来……几乎是平静的。“你是唯一一个我想与之倾诉的人。自从我母亲死后。你是唯一一个。”

Shaw怎么能够心安理得地去玷污这样的完美?Erik,他的全部内心,打开了,像这样,像个孩子一样,这就是他,除了保护自己的母亲之外什么都不想要。Shaw怎么能够看着这样的脸庞去伤害他?

“对不起。”他低语,然而——他等会儿会后悔的,他肯定会,但他转过了身去,用鼻子蹭着Erik的脸颊。“为他所做的。”

这就是全部了。不管Erik是不是在期待着这个,或是那些回忆其实一直在表面沉浮而现在全涌上了顶端,现在已经说不清楚。但,当那些回忆涌现并滑入Charles的幻视中时,他的最后一个想法是,那都不重要了。

那就是真的不重要。Erik不管不顾地想要让他看。而且,上天啊,他也想要这个,他一直渴望着Erik现在所给他的。

“Erik Lehnsherr,那是你的名字对吗?”

Shaw坐在他的桌子边,审视着整间屋子,就像蹲踞在村庄高处石头上的猎豹,准备着捕猎任何想要出来活动的家畜。大部分时候,那是Erik的工作:留心家畜们,让它们不要离村庄太远。但他从不曾像恐惧一只猎豹一样恐惧着Shaw。

实际上,他现在不会给猎豹牺牲的是——任何东西。他要回到他的小镇里,隐藏在大山中,直到Shaw的人到来把他拖出来,拖到有倒钩的铁丝网后面,用剑和棍棒武装着的男人们看守着他,都是因为他们胆敢信奉一种不被允许的宗教。

像Shaw这样的男人其实是会害怕的,妈妈告诉他。他们害怕人们思考,因为如果人们一思考,就会反对他。

但妈妈从来没告诉他如果他必须得看着那恐惧的双眼时该怎么做——不是说他现在看着Shaw的双眼时做的有多么好。那双眼睛令人生畏,就像后面藏着什么别的。只有冷酷,试着吸走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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