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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凤子松就会说,是啊,可是子樟你的亲姐姐是皇太女,以后要当皇帝的,你可不可以帮我去求求她,让她登基以后,大小给我个爵位,让我不至于饥寒交迫啊。九岁的凤子樟笑了——笑得就如今时今日她会的那样——反驳道:任城王封国富甲一方,你怎么会饥寒交迫!

后来,还没等到凤子桓继位,凤昭就封了凤子松一个亲王的位子和遥远的庐陵国。这些年她虽然从未来过庐陵,却也不时在建康的流言蜚语和凤子松一年一两次的朝贺中发现,这家伙从小就担心自己饥寒交迫不是没有道理的,凤子松真的很奢侈靡费,性喜铺张。就如眼前这宴席和十几位姬妾,就如庐陵并非最富有却年年上贡最金贵的珍宝。凤子松从未结婚,不着急娶王妃,她很乐意男男女女都玩一玩,据说前几年着实招了几个漂亮男宠,后来又觉得烦,一并赶出去了。

她们这一代,年纪最长者叫凤子柏,最小者叫凤子松。然而眼前这纵乐无度的家伙哪有一丝松柏的样子,“松软”还差不多。

“是啊,没用的家伙。”她说。谢琰看她一眼,笑了。

这样的人,分明还只是个孩子,只会玩,怎么会谋反呢?

两人看了一会儿,准备看情况决定是否要自行去寻找可能的证据,却忽然发现来了个衣冠整齐、表情严肃之人,座上嘉宾纷纷起身向他作揖,看来是庐陵国相陆虞无疑了。陆虞上前,分开一群姬妾,与凤子松耳语几句,凤子松立刻从脂粉堆里挣扎而出,向座中列位告假,然后随陆虞顺着走廊往王府另一侧去。二人在房梁上小心跟随,果然于第二个拐角遇见一个长眉细眼、面庞白净的男子。听见凤子松叫那人“伯绩”,凤子樟看向谢琰,谢琰点头,凤子樟便知道这是陆瑁了。

三人边走边说,凤子樟和谢琰就在房顶上猫着腰小心跟随。直把他们的密谋大概听了个干净。什么如今周边民夫征发如何,前线防御工事修筑如何,粮食与铁器收来多少,陆虞还详细计算了如今已经有多少熔铁再铸的能力,每日可以处理多少,还需要多少,大概何时可以处理完。凤子松只是听,似乎并不理解陆虞在算什么;陆瑁则全不在意,等不及了就打断陆虞,说自己写得檄文可在,内容大约不需要再修改,重点是发布的渠道够不够多。陆虞说这个无妨,兄长文章天下第一流,发出去不愁世人不传颂。又说边境军队调动,陆虞说正值朝廷每三年例行调动一些守军,所以庐陵国边境的动作也很难为人察觉,应该是安全的。又分析如何合理的配置专业军队和征发来得民夫。

凤子樟多想听他们说具体的军力配置啊,偏偏陆瑁这个混蛋又打断了自己的堂弟,改变话题,三人转而开始讨论对哪些世族的拉拢,哪些希望他们保持中立,哪些大概不能指望。陆瑁信誓旦旦地说顾与孙皆可轻易取得,卢家惯是墙头草不足为惧,谢家运气好的话会观望,至于崔家,“早已和那昏君是一丘之貉!”

末了,二陆将去之时,对凤子松说,殿下千万记得举事之前,抽空将我们置放在王府的信件烧了,凤子松说好。

二人在房顶等着,一方面等二陆走远,一方面也等凤子松回到她的宴席上去。没想到凤子松就是不走,只在室内焦虑地来回踱步;末了,命人取火盆来。

凤子樟知道再不能等了,于是在仆人转身走出院落后,二人直接跳下来走进书房,谢琰长剑一拔,架在凤子松脖子上,吓得这庐陵王动也不敢动。凤子樟一把抢过剩下的信件,打开来粗略看了一眼,落款抬头,数行内容,具是二陆与建康要员和其他世族沟通此事的邮件。“这还有吗?”她问凤子松,凤子松先摇摇头,谢琰把剑锋又往她脖子上一靠,白净细嫩的皮肤立刻破了一道口子,一丝鲜血流了下来。

“有!有!”

“在哪儿?”

“在、在书架上的暗格里!”

“给我们打开。”谢琰说,不带情绪,极具恐吓效果。凤子松点头,走去颤手打开了暗格,将里面的信件也给了凤子樟。凤子樟检查之后,全部收下,又问:“你还为造反准备了什么,一并拿出来。”凤子松又指指房中一口上了锁的华丽箱子,凤子樟前去打开,发现里面龙袍玉玺俱在。但这样的东西拿走无用,反容易引起怀疑,于是关上了箱子。

正欲再详细审问凤子松,门外忽然听到一个娇媚的女声,问殿下怎么还不回到宴席上去。凤子松吓得不敢出言阻止,女子亦推门而入,见状登时尖叫而去。

眼看护卫将至,谢琰松开凤子松,“我先去抵挡一阵!”然后将书房留给二人。凤子樟拔出自己的短剑架在凤子松的脖子上,同时拉下了面纱,让凤子松看个清楚——这一招是有必要的,因为凤子松刚才不敢确定这人是她那个只大自己一个月的姐姐,现在确定了更吓得魂不附体——然后厉声道:“今日之事,必不可说出去,你若为我掩盖,我则对皇帝美言几句,否则你就等着杀头吧。谋逆已是大罪,四姐必为你争取,你自己也要想办法,事发之后,控制事态,否则一昧随了陆家兄弟,你是必死无疑!”

凤子松连连点头,而卫兵似乎已经进来了,一阵叫喊后稍微安静了那么一会儿,可见是被谢琰打倒。凤子樟抓起书桌上的一些废纸扔进火盆,又以内力催动火势,很快烧出数量可观的一堆灰烬,然后戴上面纱,才放过凤子松,与已经渐渐被涌入的士兵逼退到门口的谢琰破窗逃走。

庐陵王府的武士水平不低,又经最近的严苛训练,携带专业武器,人数一旦占优,便追得很紧。谢琰殿后,一边要逃,一边要小心不断飞来的箭,一边还要护着凤子樟。凤子樟在前方努力开路,不多时走到靠近马厩的空旷处,被十个手执不同兵器、身材各异的武士围住。不待多言,为首的一个执九节鞭的男子低沉地喊一声“上”,十人展开围攻。一时间,流星锤、短槊{74}、偃月刀还有一对刀剑向谢琰杀来,她不时下腰闪躲,以刀剑格挡,先打退第一波攻击;然后在第二波将来时,将内力灌于刀上,愣是一刀砍断了短槊的棍,在持槊者的胸口也留下了可怖的伤口,然后闪身让开偃月刀的劈砍,巧妙地从后方刺断此人的脚筋;再以刀对剑,以剑对刀,双手分开拆招,拆了十余招之后砍了持剑者的脑袋、刺穿持刀者的胸膛;这时流星锤凌空一击,她将刀剑叠为十字,好不容易挡下,再全力将此人挡飞后,脚从地上挑起敌人的刀,一脚踹飞,又算解决一个。

她此时一看,凤子樟解决了四个,正与那持九节鞭的缠斗不下。她左侧小腿已经被划伤,有点点鲜血。谢琰见状,竟觉怒不可遏,槽牙咬紧,一言不发地疯狂攻向执九节鞭者。那人用鞭极为灵巧,轻易就缠住了谢琰的刀,却没想到正中下怀:谢琰不与他斗力,反而不要命似的借力向此人刺去,速度之快,果然在此人反悔之前一剑刺穿他喉咙。

此时骑督王典早已赶来,大喝一声放箭。凤子樟早已趁机夺下凤子松的爱马,两人便骑马从王府专为凤子松打猎所设的小门外逃走,径直到了城外,奔树林而去。

此时追兵远胜凤子樟当初遭遇的不入流的骑兵,不但个个手持□□,骑着好马,而且皆奔着杀人灭口的目的来。凤子樟在前,生怕谢琰会重蹈哲珠的覆辙。谢琰在后面应付箭雨,偶尔竟然还能借力反打回去,干掉个别追兵。即便如此,谢琰还是在两侧有追兵出现时不得不转过身来打斗,结果背上嗖嗖便中了两箭。

她喘息着,更感到愤怒。长这么大,她上一次被人给伤成这样还是小时候!怒极之中,她摸到马鞍袋里有石子,便拿了出来,使出平生内功之最,将石子当飞镖打,居然个个打在脑门上,将追兵杀绝。

凤子松的爱马果然快地惊人,两人赶到树林时,更后面的追兵的马蹄声都要听不到了。上了车,马车夫手脚麻利地把两人扶上去,然后镇定地赶车,悄无声息地离开树林。按照选定好的安全路线走,一边走一边和车上两人议论回去应该如何走。凤子樟让谢琰靠在自己腿上,查看谢琰背后的伤情:箭簇入体很深,即使用上了止血药粉,效用也不好,都怪刚才谢琰愤而运功,导致伤口撕裂。现在回去建安郡,必然是来不及的。

“你往南走,去南康国。”

“啊?可是去南康国——”

“你别管!只管去就是了!快!”

凤子樟从未如此担心和失态过,谢琰想,自己能听出来她的声音在颤抖。

“你……”她努力扭头看着凤子樟,“你不是李章……你是南康王,凤子樟。”

她笑了,然后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74}槊一般当有4米左右(古代标准需要超过一丈八尺,汉尺约合23厘米,一丈八尺约合4.14米),此处非行军阵前,故不可能拿那么长的槊,所以要称之为短槊。

第二十二章

六月初十,是朱仙芝的祭日。五年来,台城中除了天地祖宗,社稷江山,剩下的就是祭祀朱仙芝。凤子桓心情最悲痛的时候,一意孤行非要把朱仙芝的单独拿出来祭祀,群臣不同意——尤其是先帝和她的母后还一起入了宗庙,都没有拿出来单独祭祀呢——于是她一怒之下,干脆不和群臣商议,直接设置这样一个典礼,不要求群臣参加:不待见就不待见,朕也没打算给你看。

朱仙芝去世后,皇后寝宫就被当作祭祀场所。祭祀典礼的程序都是凤子桓亲自定好的,多年来从未改变分毫。皇后寝宫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布置,仪式结束后则要在完全、彻底地打扫一番后,还原回到典礼之前的样子,也就是当年朱仙芝去世时的样子。

这也是凤子桓刻意要保留的。当时,谁劝都没有用,哪怕是两个女儿来劝她不要过度哀伤,她也充耳不闻。是后来她忽然梦见了朱仙芝,在梦里亲耳听她说你别这样,方才好了。凤子桓称得上一个开明的君主,有时候甚至随性地叫崔玄寂这样谨守礼法的官员不知所措、惶恐难当;有时兴之所至,她会去臣子家中讨论政事,事先也不说,到了人家家里,人家来不及准备,只好拿出家常菜肴,她也绝不挑剔,拿起就吃{75}。但是有的事情上,她若不想让步,那就绝无让步余地,而且刚愎自用,什么建议都听不进去。对此,劝过她的人都有体会,比如凤子樟,也比如朱仙婉。

每年的祭祀,除了祭祀的标准流程——如供奉、上香和子女们的跪拜——还包括宣读悼文,释放宫中服务届满的女官,欣赏朱仙芝生前最喜欢的乐曲以为同乐。悼文,第一次是凤子桓写的,写得她太过悲伤、几乎呕血,后来便不再另做,约定五年之后,由两位皇女完成;离宫的女官名单早已列好,赏赐的钱物也已经分好,就等到了日子分发给她们,然后大家拿着礼物向朱仙芝的灵位行礼。至于乐曲,朱仙芝生前虽然只会奏琴,但对大部分的乐器乐曲都有所喜爱,甚至包括段岂尘所善的琵琶,所以每年都不愁曲子重复,只是难挑。

曾经也有大臣们说,祭祀亡人,不用哀悼之乐,不合礼法!凤子桓直接下令将那人贬官到郁林郡去,有谁抗议,就一起去。

朱仙婉明白凤子桓是想营造一种朱仙芝还活着的氛围,哪怕平日不能,甚至不能轻易让心里的朱仙芝走出心外——太沉重深刻了,无法搬动——在朱仙芝的祭日上,凤子桓一定要让深爱的妻子重返人间,提醒世人,朱仙芝曾经是怎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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