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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

“有许多人骄傲至极,不满自己清白而被牵连,陛下处理时千万小心。”

凤子桓沉默了。

“依照你的意思,是说这陆瑁招供出来的人里,有人无罪?”

“我……”

“廷尉会审讯,崔相会复核,朕也会秉公处理。你自己想想,如今这个天下,曾几何时有过彻底无罪的清白之人?有罪则罚,才是贤明之君。玄寂你这样说,是觉得朕不会秉公,还是觉得朕不够贤明?”

她是生气的,因为她心底将这世道的问题归罪于世族的腐朽与掌权。在她眼里,这些世族就像早已死去多年的干尸,风干得一碰就要碎了,手里却还紧紧抓着权力不不放,腐臭的气息都蔓延到权柄上。如此生气,说出从来没有对崔玄寂说过的重话,也是因为在心底她把崔玄寂当作自己的同道中人,当作同伴、战友,不得不选择却又可以依靠的左膀右臂,崔玄寂应该明白她,但此刻崔玄寂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然而崔玄寂跪下去说“不敢”的那一瞬间,她还是感到了一点心疼。

罢了,她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这样。我们是在为了同一目标努力的。她这人本性如此,你也是知道的。

“起来吧。”崔玄寂动也不动,“朕不怪你。”崔玄寂还在说恕罪之类的话,凤子桓懒得听了,亲自走上去把她扶起来。“朕说了不怪你,是要朕说几遍?”崔玄寂低着头没有直视她,“去坐着,你也累了好几日,应当休息休息。”

两人都在位子上坐定,凤子桓方开口道:“廷尉的审讯基本审完,卷宗明日报上来,朕会和崔相一起读。而且啊,朕刚才和崔相议定,一个月后在后湖湖畔的举行世族大会,到时候将这些搜集到的罪证一并公之于众,就让他们都来看看,自己评判。”凤子桓笑了,“到时,朕就安排人,把罪状都写在白绫上。凡是当赏赐白绫的,就请他们把这些白绫拿回家去挂起来,以儆效尤。玄寂——”

她看一眼崔玄寂,发现这家伙依然低着头。

“在。”

“朕也是按照你的谏言,有意杀杀他们的锐气罢了。谁知道子松这个笨蛋和狂妄的陆家兄弟,给朕送了这样的大礼呢?”

她等着崔玄寂回答,崔玄寂淡淡地说:“陛下所言甚是。”

罢了。

凤子桓又问她身上的拉伤可有好些,说些教习、训练、乃至于天气和时令蔬果之类的话。崔玄寂并没有积极回应,只是淡然。凤子桓今日无事,自己虽然有些气闷,却还想着逗崔玄寂开心。于是便拉着崔玄寂到华林园中散步,又拿来琴和箫,要与她琴箫相和。

她不知道崔玄寂坐在那里更觉苦涩,只因为她随口说到“朕许久未弹琴了,以前朕弹琴,仙芝鼓瑟”。她只是觉得有种久违的温柔包裹全身,因为崔玄寂吹的曲子悠扬温柔,仿佛满含思慕。

她问崔玄寂,这是何人做得曲子?崔玄寂说是江渊,没说是江渊在前线做给崔仪的。

当然,也没说是吹给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90}用泥土、木头等雕塑成的神像、佛像等;比喻人们盲目崇拜的对象。

第三十章

后湖在皇宫以北,平日里都是皇家举行宴会的地方。春秋季节受邀来此参加皇家宴会,是莫大恩宠。然而八月初来到此地的世族们,无论是否在朝廷为官,是从建康的寓所来还是从老家的祖宅来,都战战兢兢、惶恐不安。不少人看向崔仪,崔仪面无表情。又看向两侧的羽林卫士,羽林卫士们个个全副武装,□□短刀,雕弓羽箭,盔甲反射着阳光。

这般肃穆,于他们而言恐怕不会有好事发生。

不时,皇帝来了,卤簿严整,御辇辉煌,骑马陪同的卫士个个高大,崔玄寂本人骑黑马走在御辇一旁。御辇一停,众人从下马到列队,动作几近完全整齐,简直有凛然不可侵犯之气。凤子桓穿朝服,缓步走向主座,崔玄寂跟在后面,位列两旁的卫士们一对一对地跟上去,皇帝登台之后她们立刻环绕人群两侧,昂首挺立。不少跪坐下面的世族大臣简直觉得这下卫士的刀柄就要碰到自己的肩膀了。

冷冰冰的,毫无生气。

凤子桓登台落座,崔玄寂站在她身边,照下面的人看来,二人像极了一位北方来的猎人和她手上停的猎鹰。女官宣礼,众臣跪拜,皇帝命平身。一时场内安静极了,连外面湖水拍岸的声音都不闻。忽然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凤子桓稍运内力,使得她的声音可以远播各处、清晰可闻:“朕今日召开大会,是为了向各位宣布庐陵王谋逆案的审查结果。本来,一件不成器的谋逆,案子一旦审结,发布一道圣旨就是了。但是此案前前后后,蔓生许多枝节,朕为公平计,既不能放走一个有罪的,也不愿意冤枉一个清白的,只好大兴调查。调查之中,朕听说,既查出来许多此前朕万万想不到的事情,也有一些被审查的爱卿们非常不满,认为朝廷污蔑了自己的清白。既然如此,今天我们就把案犯、证据,一样一样地摆上来,大家一起看看,有罪的无罪的,赏罚分明。”

语毕,女官宣布将凤子松带上来。

凤子松一直被囚禁在宫里。有人猜测她是被软禁,实则不然,因为凤子桓的怒气,她被迫带着手铐脚镣生活,吃的也不过粗茶淡饭。凤子桓以此发泄自己的怒气,倒是免了任城王凤子榉的罪,但是不准求情——此刻凤子榉就跪坐在下首,瞧见几乎是被人拖上来的亲妹妹,只觉大庭广众,羞愧难当。凤子松几日不曾好好吃饱,没有酒喝更是酒瘾大犯,此刻穿着囚服的身上虽然没有什么外伤,但面容憔悴,精神萎靡,路都走不稳,架着她的女兵们走着走着就变成拖拽;好不容易走到近前,按照之前崔玄寂的交代,直接把个皇室宗亲扔在御前的地面上。

“庐陵王凤子松,你所犯何罪!”女官问道。

“罪臣,罪臣身犯谋逆大罪,十恶不赦。”凤子松早已演练好的台词,准备今日表演一出什么叫“涕泪俱下、悔罪认罪”,此刻先将语调放平,酝酿一下情绪。

“为何谋逆!”

她就等着这个问题:“罪臣、罪臣本坐拥家财封国,实没有谋逆的心思啊!都是罪臣的国相陆虞和他的堂兄陆瑁蛊惑的啊!罪臣本不善国政,诸事都交给陆虞办理,罪臣在府上,镇日只是吃喝玩乐!那陆虞见陆瑁被免官之后,便将那厮招来国中,美其名曰到庐陵散心,不久便在宴会上将陆瑁引见于罪臣,与罪臣玩乐不休,渐成走狗斗鸡之友。然后二陆就趁机向罪臣进言说什么如今庐陵豪富,兵强马壮;什么他们与何处何处的太守是世交好友,如若起兵则天下应;什么建康宫中,何样事情分外好玩,若是当了皇帝,就可享尽世上富贵荣华、美酒佳肴、骏马美女:罪臣、罪臣、罪臣也是听了他们的一时谗言啊陛下!罪臣后来越来越害怕,但国政不在手中,军队也不由罪臣控制,举事之时,已来不及阻止,罪臣在举事后见并无多少响应,朝廷军队又四下围住,想要带人抓捕二陆,上京请罪,奈何实在斗不过他们,罪臣到后来是被扣在庐陵王府的啊陛下!!”

凤子桓坐在上面听她这番添油加醋的说辞,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都笑起来了。酒囊饭袋,白痴蠢货,她想,你把罪名全部扣在二陆头上,叫人家看了实在鄙夷。何况你还给自己扣了一个“造反只为享受”的愚蠢帽子,叫人信吧,觉得你蠢;叫人不信吧,又觉得自己多虑。

她在那里面无表情,凤子松则跪在地上望着她,眼眶里的泪水积攒地差不多了。她见皇帝姐姐不理她,又望向亲姐姐,凤子榉只是低着头;她再看向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的崔玄寂,崔玄寂也没有表情:她以为这一番说辞求饶无用,于是拿出预备的后招——哭。

哭得那叫一个惨痛,那叫一个嚎啕,那叫一个如丧考妣,她亲妈死了她都没这么哭过。由于过度投入表演,与她毫无关系的崔仪、樊登、顾衡等等都觉得太丢人了,没法看。但台上的凤子桓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恰在这对视的一瞬间,凤子松终于聪明了一回:她发现皇帝姐姐的眼神里有一点点的满意,原来凤子桓就是要自己丢人现眼。于是更加卖力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继续表达自己罪孽深重,既冒犯了皇帝天威,又牵连了自己的姐姐,还迫害了百姓,实在愧疚。

凤子樟要是在场,听到这番精心挑选过地认罪词,会觉得凤子松或许也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当人面临生死,还是能激发出一定的潜力的。

凤子松正不知道要不要把二陆的事情也说出来,女官恰到好处的问了:“庐陵王凤子松!陆瑁陆虞与你商议谋逆时,是如何说的!如实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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