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申家小胖妞?!”
申小枝猛地抬起头,娇嗔着眼前脸目慈祥的老比丘。
“了尘师傅!”
她那不叫胖,不叫胖,不叫胖。就像阿娘所说:那不过是圆润一些,是福相。这是可爱,不是胖。
十七日清晨。
见儿子秀有些闷闷不乐,她特地领他来草龙山让了尘师傅瞧一瞧。
了尘师傅虽是出家人,俗世时行医,出世继续行医,赠医施药,救人无数。他与申家夫人是知己良朋,可惜他倾尽毕生所学,也无法挽回她一命。
近年他觉心有余力而不足,想专心诵经礼佛,故迁居僻静的草龙山。申家人不愿烦他老人家下山,若有不适便亲自走一趟,看病之余,顺道探望长辈。
了尘上下打量了她一会,说:“贫僧瞧秀娃不过是吃撑,喝点山楂水就行了。倒是娃儿你脸容苍白带郁结,卫气浮于表。最近可是目不能瞑?”
不愧是医术高名的大夫,没有探脉便知晓她的情况。
她何止是目不能瞑,简直是日夜烧心,烧脑,烧身……胸口总有一把烈火想将她烧成灰烬,令人烦燥不安。
一心想忘掉。
越是想忘记,却越无法忘记。
那一夜她迎着冷风回到家中,马上着小丫环烧水。里里外外洗了两遍,差点将自己都泡成大虾上桌,以为这样就能冲掉那股如大浪般涌来的羞耻感。
可惜冲走了汗珠,却冲不走那曾被火烧烫的触感。
尤其在夜深人静之际,她辗转难眠,缩在被褥内,睁眼是一片漆黑。黑暗中那一道灼热的视线又袭来,曾经被狂风刮过的身体又隐隐发烫,羞得她泪水满脸,不知如何是好。
申小枝重重点头。
了尘又言:“手。”
申画师乖巧地伸出小手,大夫搭脉一把……不知是摸到了什么脉搏,眉头一蹙,偷偷地瞄了病人一眼,随即放开。
了尘轻闭目,叹了一句:“阿弥陀佛!”
窗外有棵百年香樟,如撑开一只巨掌,芽点刚露,几点绿意绣着一树珍贵。
阿秀坐在树下啃包子,而不远处一名脸容清秀的青年谨慎地靠近……两人不知在说什么?青年耐心地,并且努力地与其交谈。
了尘没有挪开目光,径直询问:“申施主和离多久?”
申小枝不解,温顺地回答:“约半载。”
了尘又只是摇首。
申画师的脉状明显是阴阳不调之症。她那不中用的前夫怕是许久不曾去过她房内……唉,他虽是大夫,又是出家人,许多事也不便明言。
树下那名随她一块前来青年,脸容俊秀,举止大方得体,且明显对她有意。申画师坦言:郎有情,妾无意。
可惜了!
了尘师傅看着申家女娃出生成长,看着她嫁入元家,又看着她带着孩子和离。
若小程还在世,怕是不会替她订下那门所谓“门当户对”的婚事吧!这孩子本是率直,率真的个性,现在的她太过压抑自己了。
小时候她总说要游历三原国的名山大川,看尽世上的美景,将它们化作一张张图画。她不愿忤逆长辈,温顺地嫁入元府,而她的梦想只能锁在一张又一张的图画中。
小程呀!
虽说姻缘天注定,但也请你替小枝觅一段佳缘吧!
“了尘师傅,小枝这症状该如何治疗?”申小枝追问。因精神困倦,她总是神游天外,魂不守舍,檀香隐隐已觉有异。
绝不能让外人知晓她竟被一名小女子吻得神魂颠倒。
就算是檀香也不可以。
了尘师傅别有深意地瞧了她一眼,抽出一纸,挥笔书写……申小枝凑前一瞧,讶叫:“了尘师傅为何要帮小枝写庚帖?”
老比丘一本正经地回道:“这是贫僧给你下的方子。”
闻言,那张鹅蛋小脸瞬间转红又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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