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奇越的桌子上堆了很多东西,很杂,看着也有些乱,但其实它们是有自己规律。就像罗恕现在从书桌左手边拿走的那堆书,就是顾奇越看完,可以归还书柜的。这些都是罗恕刚来的时候顾奇越唯一仔细教给她的。所以即使现在罗恕的漫画工作排得很满,她依然会每次都完成这份工作。
现在她是王厚前组的成员,但还是顾奇越组的成员。私心里王厚前是上司,而顾奇越是师傅,即使顾奇越不太喜欢她。是的,即使王厚前安慰过她,罗恕还是觉得顾奇越不喜欢她,这是一种本能,正义化别人的伤害,负罪上身的本能。
“又来理书了啊。”王厚前微笑着向罗恕走去,她的动作很慢,双肩有些向内佝偻。罗恕从未见过她急行,她的步伐永远像在悠闲地散步,像要看遍世间。一如她的性格,看着是有目标明确的,就以为她很容易懂,可事实却不是如此。她关注主世界,同时也没有放弃这世间的一切趣味,把旁支末节也捡了起来,以至于她的世间在别人看来像座结构复杂的宫殿。非要花一番心思才能懂里面某处到底是什么?她的说话方式亦和这些高度契合,字字和缓,却句句有意。
“嗯。”罗恕回道。
“真好啊。奇越你看看你的组员太乖巧了啊。你再不好好对她,我就抢过来了喽。”正和罗恕说话的王厚前看到顾奇越进来了,便对着她喊道。
“你不是已经要走了吗!”顾奇越无奈道。
“我这是借啊,她还是你的呀。往后还要好好跟着你的,你看她多能干,多能帮忙。”王厚前指了下罗恕的动作道。
“那等你们忙完。”顾奇越眼睛跟着王厚前指示性质明显的动作看了一眼罗恕,眼神一软,而后眼睫低垂回了句话,便不再关注他们了。
“搞定!过段时间我亲自送你回去啊。”王厚前对着罗恕眨了眨眼小声道。
“谢谢。”罗恕再次感激王厚前对她不离不弃的照顾。
“不用感谢我,是你一直在做正确的事。”王厚前用手指点了一下罗恕捧着的书。
“你知道奇越有很多习惯很有秩序吗?”王厚前问道。
“嗯,知道一些。”罗恕回道。
“像她不管看书的顺序是什么,不管是看过的还是没看过的,她的书都是从面积大到小堆叠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王厚前睁着那双水润的眼睛看着罗恕,那眼睛里充满温柔和鼓励,她好像不是在问问题,而是在讨要罗恕的答案,就像她确信罗恕必然知道最正确的答案一般。
“嗯,是不是怕大书放小书上面,会被人不小心撞下来。还是担心大书压着小书边角没有支撑,中间区域会出现压痕而边角出现弯折。是这样吗?”罗恕稍微想了一下不自信地回道,很明显她并没有懂得王厚前对她的信任。
“那为什么奇越有的都是一指宽的便利贴,而不是正常宽度的便利贴?”王厚前的睫毛朝眼睛压了下去,像是想要压住自己的情绪,但是努力似乎失败了,她的嘴边还是带上了笑意。
“我看过她用便利贴,那些好像是给书做备注用的,她好像会把便利贴再撕下来,那这样是怕正常宽度的粘力太强,把书页拉弯吗?”罗恕依然是不自信的试探回答。
两个问题王厚前都没有给出正确答案,只是睫毛的压制也失败了。她的眼里满是笑意。
“那你呢?你刚抱的书有4本厚杂志,3本漫画书。对于你来说这些都应该蛮重的吧。即使现在只剩下一本杂志和3本漫画也是重的。你一直保持弯臂端着它们的费力动作,因为还要查找半天,也就是说你要让这个艰难的动作持续很久。为什么不让书顺着你的端着的一只手臂斜斜滑下,用肚子顶着?”王厚前问道。
罗恕看了一下被自己两手一端一持保持悬空的几本书。她没想过为什么要这么端着它们,那是下意识的动作。突然被这么问了,她试着将书往肚子上靠了一下,才发现若真的放一只手自由,用肚子顶着。罗恕是轻松了,但那几本书边页都会被顶弯折一部分。
王厚前没有等抬头重新看着自己的罗恕组织好语言,便道:“是啊,罗恕你一直在干正确的事,只不过你自己不知道而已。而奇越和你是有一样心思的人,所以是你帮了你自己。奇越有许多事,我们初初都品不出味来,也是后来相处日久才知她的原因和目的。而你本身就懂得那么多,你们真的很适合。”
王厚前边帮着罗恕归位书本边道:“你不明白顾奇越在用便利贴干什么对吧,她那是在做笔记。她把看书时闪现的灵感记录下来,贴在书上相印位置。而后再将看完的整本里得灵感便利贴取下来,在她专用的记录本子上注名哪本书哪页那条内容,而后贴上便利贴。若再次整理又冒出新想法,她会把想法再写在本子灵感来源下方。听着是有些麻烦,但这样在她看完书收集完资料后,这本书里也不会存在任何影响后人阅读的东西。”
“为什么要做笔记?”罗恕问道。
这个问题勾起了王厚前心里的另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在提出时往往会被另一部分人嘲笑,因为当问题被问出口的同时提问人自身对某方面经验缺乏的问题也暴露了。
当然王厚前没想过要嘲笑罗恕,她只是有些感慨人的无奈:“罗恕你现在是不是还很喜欢看漫画,还能看很快,看很多。只要空闲时间够多就能一直看下去。不会觉得累,不会想要中场休息。”
这个问题问得罗恕很茫然局促。书本都已经归好位了,正两手空空的罗恕正不知如何安放双手,这下更觉得他们多余了,她只能用手抓了抓头发,将几缕头发薅出扎紧的马尾后,弄乱了发型,才期期艾艾地回道:“不,不都这样吗?”
这是事实啊,爱漫画的人废寝忘食看书都是基本款。就连在身上纹喜爱漫画角色,上书“此生最爱”等在外圈人看来狂热出格的行为也是不胜枚举的。这些只是她过去不敢承认而已,但在“蛰鸣社”的人应该都是她的同类,说这些应该是没什么要顾虑的。
王厚前歪头笑了一下,而后领着罗恕到了活动室的讨论区域。那由一组沙发围出的空间。漫画社是个需要安静和探讨并存的地方。所以他们都很有自觉,干什么事去什么地方。
罗恕有些迟疑不知道该坐哪,她想坐单人沙发,这样可以和人有些距离,但又不可能让学姐坐3人沙发。若两人都坐单人沙发更不可能,隔着那面远的距离还谈什么。
她脚步停滞了一会儿。王厚前看出了事,她示意罗恕坐左边的单人沙发。自己则去饮水机那充了两杯菊花茶,饮水机边的台子上放了几罐花茶和冰糖,社员可以随意使用。
学姐平时已经很是照顾她了,现在这种照顾就太过了。罗恕惶恐地从沙发上起来,想要过去帮忙。王厚前看到她的动作后,抬手下压说道:“你坐。”
罗恕只能扭扭捏捏地坐下,像个因不懂规矩而忐忑的新嫁娘。
还好这种等待的时间没有太漫长,王厚前手持两杯茶走了过来,罗恕站起来,两手接过。
“喝试试看。”王厚前道。
罗恕已经忘记前情了,现在满脑子都是这杯茶,只觉得这杯茶重逾千金。听了王厚前的话,囫囵地吹了几下,就着边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
“很好喝。”
“花的数量多了,还是少了?甜度呢?刚好吗?若我多加几块糖你觉得怎么样?能接受加到几块?一块?两块?还是三块?现在喝,茶香味是不是还没激发出来?要不要等泡个几分钟,那样更有味!但是这种纸杯是没有保温功能的,几分钟后,茶就凉了,是不是就变陈茶的味道了?”王厚前一个一个徐徐问道。她的问题问的不急,却弄懵了罗恕,她刚刚就胡乱地喝了一口,满心只有感激,哪有空暇真的感受味道,更别说感受那么一堆细致的问题了。所以她一个都答不上来。
王厚前觉得罗恕越的反应实在有趣。她的表现总是在她计划中,却又会多添了些意外。她这些问题给其他人的话绝对都会舒畅回答,都是活了那么多年的人了,会有自己的行为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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