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复她的话,五味杂陈。
“所以,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可是我……”伊莎贝拉想找到一位证人。她环顾房间,典型的帝国式房间里东西不少,收纳画布的木框叠出一人高,搭着亚麻布的大理石雕像有好几尊,胡桃木长桌上厚重的典籍肩并肩,占满长桌两侧,只留下一人宽的空隙。房里唯独缺少人的生气。风再次鼓起来,托起窗帘的白纱内衬,安放在苍穹肩头。
“我们好像认识很久了。”伊莎贝拉转向巨剑。它是克莉斯可靠的伙伴,此刻肩披白纱,沉默注视着伊莎贝拉。“你告诉我,究竟有几次,是我推开了她呢?”伊莎贝拉拂开纱帘,双手捧住苍穹。
不要轻易触碰骑士们的剑,尤其是在决斗之前,那会给他们带来晦气。伊莎贝拉曾经遵循这样的教导。可我的骑士,本就是女子。伊莎贝拉抚摸苍穹包裹软皮的手柄,感受着阳光残留的暖意。她觉得自己正抚摸着一位故人的手,她沉默,温暖,坚强可靠。
“如果你能讲话,你会怎样告诉她?”
伊莎贝拉双手提起剑柄。将苍穹抽出一截。巨剑比印象中轻盈得多,似乎刚刚上过油,钢铁锻造的剑身光洁如镜,倒映出伊莎贝拉扭曲的脸。
你曾保护过我,是她用你保护过我;我曾与你并肩作战,与手握着你的她一同作战。伊莎贝拉抚摸剑身。你曾是地下唯一的光,你的身上好像还有文字。是什么样的来着?伊莎贝拉端详被抽出的巴掌长的剑身,上面什么也没有。
该不会只是一场梦吧?她握着剑柄的手再次用力,巨剑雪亮的剑身一寸一寸展现在她眼前。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她着急起来,心脏砰砰地跳,反应过来的时候,粘稠,鲜红,温热的液体已滑出数道曲折细长的痕迹,向盈满蓝光的血槽汇聚过去。
第126章 夜晚的相处
一片灰暗钻入灌木丛, 摇动树影,引发一连串沙沙细响。芒果树青绿的果子被暗红的月光着上吊诡的颜色, 它瘦长的叶片像是一只只狭长的眼睛,呆滞充血,藏在阴暗的角落窥视着行人。
克莉斯曾向艾莉西娅抱怨过,那家伙反倒嘲笑她神经过敏。“月亮是变红了,我不瞎,但其余的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呀。”当时她应该抱着酒壶,牛角杯或是她的鹿皮酒袋——克莉斯的记忆出了乱子,自打毕业授勋以来,她的朋友几乎泡进酒缸里了。是我不对?克莉斯咬紧牙。不仅艾莉西娅, 就连弥兰达, 图鲁的暗夜勇士也没瞧出什么来。绝非我神经质,只是你们瞧不见。对于传闻, 人类不是盲目崇拜, 就是嗤之以鼻。怪事一件接一件,即便不加理会, 也会自己钻出来,你们都视而不见吗!
她用力拧开房门, 呼地推开。冰冷刺鼻的药剂味道一下子冲进鼻子里, 她打个喷嚏,抹过秘法灯台。灯液感受到她的秘法波动, 无声亮起,清冷的白光照亮药剂室苍白的墙壁。
“坐吧。”克莉斯拎起玻璃灯罩,扣在灯台上。注意到背后毫无动静,她扭过头,望向门口的奥维利亚人。图鲁巫医传下来的手艺把女孩的手绑得像两只猪蹄, 事实上,不做处理的话,过不了午夜,她的双手真会肿的无法使用,甚至还有更糟糕的——感染。
“进来,敞着门会把空气弄脏。”闻言伊莎贝拉立即小跑进来,举起受伤的双手想要关门。克莉斯叹息,上前亲自将门合拢。“离光近的那张椅子。”她低头拨弄门锁,克制自己不去看那女孩,直到听她已经坐好,才转身走向洗手台。克莉斯拧开开关,深埋在地下的管道泵出清水,泉流唰唰地从水精灵扛着的莲蓬里流出来。
“那个……我……”女孩的声音被流水冲散,克莉斯猜测那是对不起,但她忍住了,没有回应。女孩皮靴的硬底蹭过药剂室的马赛克地面,沙沙轻响,像只踌躇不前的小奶狗。“我知道我不是第一次,这样很没有说服力,可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给你添麻烦。”
“我知道。”克莉斯拧紧龙头,水流的伴奏骤然止息,夜晚的静谧将人裹住,像一条缩水的皮裤,渐渐收紧。克莉斯赶在无法动弹之前找出要用的东西,一股脑丢进铜托盘里。药瓶碰响剪刀,剪刀撞向托盘,克莉斯被自己弄出的叮叮当当搞的一阵烦躁。她冷着脸,面对女孩坐下,用脚将套了亚麻袋的木桶拨到两腿之间。
“我,我送来的……”女孩过于羞赧,只起了个头,便面红如血。克莉斯想了想,记起那个上过漆的盒子,上面打着拉里萨大学士的徽章,里面的糕点却不是洛德赛式样的。科博徳的评价很低,认为难以下咽。克莉斯也尝了一点儿,面粉发酵的方式太古怪了,口感远逊于白石铺的糕点师傅,大概是某种奥维利亚手法,咽不下去倒不至于。本想让弥兰达也尝一块,结果她忙着摆弄花瓶,用马蹄莲把纤细的瓶口塞得满满当当。“喜欢吗?她送来的。”弥兰达举起花瓶,洁白的蹄形花朵微颤。
“挺好的,谢谢。给我。”克莉斯摊开手掌,垂下视线,女孩不搭腔,慢吞吞将手递到她眼前。“另一只也一样。”她不敢违抗她。她向来太听她的话,太看重她,把她想象得过于高尚,太快喜欢上她。
克莉斯绷紧脸,捏住女孩手腕,将它们向上翻,动作很温柔。“疼吗。”一不留神,语调也是。
“嗯哼,不,不怎么疼了。不,我是说,一开始也不怎么痛。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流那么多血……”
因为你被剑割伤。克莉斯抬高视线。女孩的衣袖卷了起来,但遮不住暗红的血渍。她嫩白的皮肤在秘法火焰下反射出冷清的光,像是一具冷硬的尸体。克莉斯与她对视,她淡紫的眼眸与往日不同,忐忑与青涩收拢,将被包裹的坚定与热烈裸露出来,让她显得……不,已经不能用隽美来形容了。她正凝视着我,她跨过千年的岁月,透过时间的河流,注视着我。该死,给我停下你的胡思乱想,她没有什么变化,一切都是灯光的作用,要不就是你神经病一样的脑子又在作怪。克莉斯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是一只头脑发昏的蜜蜂。
“我要给你清理伤口,必要的话,需要把它缝起来。”女孩低呼,她惊慌起来,膝盖不安地挪动。克莉斯握紧试图抽走的手。
“我说了,如果‘必要的话’,也就是说……”
“就是说有可能,那就是会嘛!”女孩跺脚。克莉斯不予理会。
“我这儿有一种药剂,嗅闻之后会让你暂时感受不到痛苦。”克莉斯从铜盘子里找到蜡烛,展示给女孩。“瞧,紫色的,有薰衣草的味道。”女孩凑近,吸了吸鼻子,把眉皱起来。“像阴干的羊毛袜子。”
“我以为奥维利亚人冬天不洗袜子——或者根本就不穿。”
“污蔑!绝对是污蔑!”
见女孩生气,克莉斯有些想笑。她盯住她的眼睛,沉下嗓音,让奶狗一样的女孩乖乖听话。“听我的,它不会伤到你。”克莉斯将蜡烛点着,放在女孩手边。“别碰到它。”说着她站起来,将盛装苦毒滴剂的小玻璃瓶端在手里,靠近女孩。女孩眨眼间变得羞赧,但跟从前不同,她没有立刻逃走。
“绿油油的,看起来——”
“嗯?”
“像巫婆黑锅里的东西。”
克莉斯被她逗笑。
“见过巫婆?”
“明明就很像呀!嬷嬷的故事里都这么形容来着。”女孩似乎想要伸出手指,但她的手裹得像块白面包。她用面包的尖端点点苦毒瓶子,捏起嗓子。“蟾蜍的脚掌,蜥蜴的眼球,风干二十年的鲸鱼舌头,熬煮四十四天,令人陶醉的精华——”
“嬷嬷比秘法师可靠。”
“我没有那样说。再说,”女孩移开视线,小声补充,“你也不是学士。”
“不是学士,倒像巫婆?”
“不,当然不……”
“那你看我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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