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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任务还是挺重的，毕竟林柳当初说的是，要每一个府城都至少开三所女学。</p>

但盛蔓甘之如饴。</p>

……</p>

盛蔓走了，龟龄却终于回到了京城。</p>

离开京城之前，龟龄还是一个肤白俊俏的翩翩少年郎，如今归来，却依然成了一个生着小麦肤色的成熟青年。</p>

龟龄在家修整一天后，便直接进宫见林柳。</p>

林柳看着龟龄熟悉又陌生的样子，冲着他招了下手：“龟龄你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p>

龟龄顿了顿，对上林柳熟悉的眼神，下意识松了口气。</p>

然后，他便直接走到了林柳面前：“姐姐安好，皇上安好！”</p>

林柳失笑：“你这小子！”</p>

龟龄笑了笑，仿佛这才找回了以前与林柳相处时候的感觉：“姐姐，土豆与红薯成功推广到了全国各地，各地老百姓的温饱问题都得到了解决，弟弟不负所望。”</p>

林柳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做的非常好。”</p>

两人拥抱了一下，龟龄坐到旁边的位置，两人才开始说起各自分别这些年的生活。</p>

林柳作为皇帝，方方面面都被人盯着，哪怕龟龄远在其他地方，也通过报纸得到了林柳的不少消息。虽然不能说龟龄对林柳这年的生活了如指掌，但也了解颇多。</p>

反倒是龟龄远在他乡，就算从未断过通信，京城这边对他这些年在外的经历也不够了解。</p>

所以两姐弟的对话，也大多是林柳提问，龟龄回答。</p>

他口才不错，许多平凡的事情经由龟龄的口，最后都会变得有趣起来。而其中最有趣的，还是各地的风俗民情与风景名胜。</p>

龟龄是真的喜欢到处跑，所以那些原本平平无奇的景色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充满了让人向往的吸引力。</p>

林柳一开始还很高兴，可听着听着，就有些难过起来：“龟龄你是不是不想做官啊？”</p>

龟龄愣住，本来已经溜到嘴边的话也被咽了回去。</p>

他有些惊讶地看向林柳：“姐姐为何这般说呢？难道我这次任务完成的不好？”</p>

龟龄茫然地回想自己这一路的所见所闻，虽然也遇上了一些小问题，但都平安解决，推广土豆与红薯的人物也都非常顺利地完成了啊？</p>

林柳看着龟龄，微微叹气：“我只是听着你说起各地见闻的时候，突然觉得你对那些风俗民情才时最感兴趣的。”</p>

像是龟龄这样的人，若是生活在现代，也会梦想就是环游世界了吧？</p>

“原来是这个啊。”龟龄失笑。</p>

他歪着头想了想措辞，然后才开口，“姐姐知道的，我这一辈子的路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被父亲铺好了，没什么难度，只需要遵循父亲的指引一直往前走就好了。”</p>

“我想，应该有不少人羡慕我的生活，因为顺利且前途光明。”</p>

林柳下意识屏气凝神，就担心龟龄直接来一个“但是”。</p>

龟龄笑了笑：“我以前看着鹤年与鹿岁，还有猫寿的时候，其实是有些羡慕的，尤其是知道他们都早早有了自己的兴趣爱好，且可以将一辈子的时间都花在上面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有些嫉妒。”</p>

所有兄弟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度过这一辈子，只有他不可以。</p>

龟龄当时年纪也不大，更不曾经历太多，自然会开始怀疑，并对自己身上与生俱来的责任与重担感到抵触。</p>

“不过，”龟龄看着林柳，笑道，“很感激姐姐将这次推广土豆与红薯的任务交给弟弟，我也是在这一次的任务中才发现，我喜欢的不是如名士一般纵情山水，而是让这大好河山太平安康，风景依旧。”</p>

他抬头，认真地看着林柳，“比起游览山水，弟弟更希望生活在山水中的百姓可以安然度过这一生。”</p>

林柳愣住，良久后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出去一趟，反倒找到了自己真正的理想。不过你的理想若是这个，以后怕是没多少机会出门了。”</p>

龟龄笑着摇头：“弟弟这次也算走遍了大河大山，看遍了千山万水，就算往后余生都不能离开京城，也此生无憾了。”</p>

“真的？”林柳憋着坏，“虽然我们国家的大好河山被你看遍，但你确定，对海外的风景没有一点儿兴趣？”</p>

龟龄愣住：“海外？”</p>

林柳点点头：“我刚得到消息，上次派去接大卫等人家眷的大船平安抵达，且已经将人带了回来。许是要不了多少时间，他们就会来到京城与大卫等人团聚了。”</p>

因为从未断过信件往来，龟龄对大卫这个名字并不陌生。</p>

他看着林柳：“这难道不是好事吗？”</p>

林柳看了眼龟龄，颇有些无语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这当然是好事。只是随着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另外一个消息。”</p>

“什么消息？”</p>

“欧洲那些国家的王室贵族对林深见鹿的丝织品爱得深沉，林深见鹿的丝织品风靡一时，备受追捧，几乎成了那些王室贵族人手一件的必备品，若是有人没有，还会受到旁人嘲笑。”</p>

龟龄怔住：“林深见鹿的丝织品虽然精美华丽，也备受追捧，但也不过是布匹而已，不至于……”</p>

他突然想到，当您林深见鹿最红火的时候，鹿岁还曾拿林深见鹿的丝织品与首饰胭脂等物，与一些官员的妻女做交易，成功将官府粮仓里面的粮食换出大半的事实。</p>

龟龄：“……”</p>

虽然无法理解，但好像还真有可能发生。</p>

林柳对此体会更深——</p>

毕竟现代，不但发生过有人为了买一个水果手机，连夜在店门口搭帐篷排队的事儿，甚至还出现过为了攒钱买水果手机，割掉自己一个肾脏去卖的荒唐事儿。</p>

那些王室贵族为林深见鹿的丝织品疯狂，实在没什么可惊奇的。</p>

龟龄看着林柳：“然后呢？”</p>

林柳无奈又好笑地开口：“然后那些王室贵族为了能得到更多的丝织品，发现我对他们国家的科学家感兴趣之后，竟然直接开始大肆搜捕科学家，并将其抓起来，等着我们带上林深见鹿的丝织品换人。”</p>

龟龄眨眨眼，整个人都有些懵：“姐姐的意思是说，那些王室贵族为了得到一些丝织品，就将自己国家的人才明码标价往我们国家送？姐姐对那些人重视无比，还愿意拿那么多的丝织品与他们交换，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看出来，他们身上真正的价值？”</p>

“肯定有人看到了，”林柳微笑，“可欧洲各国之间虽然时常联姻，本质上却仍是敌人，战争发生的频率绝对不算少。”</p>

就算有人看出了那些人的好处，谁又愿意提醒自己的敌人，让敌人的势力发展壮大呢？</p>

他们甚至不能向敌人讨要人才，担心引起对方注意。</p>

与随时可能发生战争的身边的敌人相比，那些人才被送到海外，仅仅只是赶路都要几个月甚至大半年的国度，显然对自己更有利。</p>

所以除了少部分被藏起来搞研究的人才，整个欧洲的科学家几乎直接被抄了底，就差蕨根了。</p>

林柳：“……”这真不是她的本意！</p>

她最多也就是想想，将欧洲的人才挖走部分，发展华夏的国力，这样华夏不至于像历史上那样，直接错过两次工业革命，只能被动挨打。</p>

虽然觉得抱歉，但既然对方连人都已经给自己准备好了，林柳当然也不会拒绝。</p>

她看着龟龄，笑道：“这次被派过去的人带的丝织品不够，所以只将大卫等人的家眷带回了华夏，那些有才之人却只能暂时留在当地，等待我们的下一次前往。”</p>

龟龄现在还有些发懵，完全没有从海外那些王室贵族的愚蠢与自私中回神。</p>

林柳倒是不觉得奇怪，毕竟中国近代会落得那般境地，同样与当时的统治者脱不开关系。</p>

聪明与远见向来是难以在同一个人身上达成一致的，而就算两者都在同一个人身上达成了统一，也极可能会因为统治者的自私而成为笑话。</p>

那些外国君王，不过是重复了中国近代那些皇帝的作为而已。</p>

龟龄愣怔许久，才开口问道：“姐姐想要我做什么呢？”</p>

林柳失笑：“倒不是我想要你做什么，而是你想不想去做。那些人为我准备的人才，我肯定是不可能放过的，毕竟像是大卫他们一样的人才是极少数，能带回来一个，都是我们赚的，何况如今还有那么多？”</p>

人家都把礼物打包好了放到你家门口了，你只需要开个门，将礼物取回来而已，何必推辞不是？</p>

“正好我听鹿岁说，贾蔷最近回来了，他经验丰富，将这个任务交给他我也放心。”林柳看向龟龄，“我觉得这对你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趁着这个机会到海外去逛一圈儿，等回来后也能安心做事儿。”</p>

龟龄瞬间笑弯了眼，点头道：“那就多谢姐姐了。”</p>

林柳也跟着笑，笑完之后想起了什么，转身从书架上取下来一本厚厚的书籍，然后直接转交给了龟龄：“这是大卫他们这些年潜心研究所得，以后咱们国家必然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这些知识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几乎是无可替代的，你去海外的这段时间除了四处闲逛，也不要忘记学习上面的知识。”</p>

女学即将增加一门名为科学的科目，以及科举考试会增加科学相关的考题之事，龟龄都已经从邸报上知道了。</p>

所以他也清楚，林柳将这本书交给自己，是真的为了自己好。</p>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姐姐放心，弟弟必不会辜负你的期盼。”</p>

姐弟二人相视一笑，之前许多年的陌生在这个笑容当中，完全消失无踪。</p>

龟龄回来这样的大事儿，不但林家，朝中文武百官都有关注。</p>

季崧作为林柳的未婚夫，当然不可能一无所知。</p>

他特意抽出时间与龟龄见了一面，两人本就关系不错，自然相谈甚欢。</p>

只是季崧有些不解：“龟龄才刚回到京城，你怎么就又给他安排了去海外的差事？他如今的年纪也可以娶亲了吧？这一去至少一年，不是耽误时间吗？”</p>

林柳失笑：“没办法，我也是才发现龟龄喜欢游览山河，以他之前功绩，若是不趁此机会让他出去逛一圈儿，等他正式任职后，只怕一辈子都难得离开京城。”</p>

“至于他的婚事……”林柳叹气，“我之前曾与父亲提起，让他们不必顾忌我，等龟龄到了年纪就可以开始给他相看婚事。是龟龄自己拒绝了，他说想要等母亲出孝之后，再考虑自己的婚事。”</p>

虽然按照规矩，已经为人母的贾敏没必要再为贾母守孝三年，但她诚孝，一定要为贾母守孝三年，林如海等人自然也不能勉强。</p>

只是这样一来，龟龄的婚事也只能暂时搁置。</p>

好在龟龄暂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且男子成婚向来不怕晚，倒也没有太大影响。</p>

但林柳非常怀疑，龟龄是被之前两任未婚妻给搞出心理阴影了——</p>

她登基之后，便放话说自己已经“认祖归宗”，之后便与林如海提过，让几个弟弟妹妹的婚事都可以安排起来，不用考虑她是否成婚。</p>

但当时龟龄的理由是，他想要等林柳成婚之后，再考虑婚事。</p>

林柳：“……？？？”</p>

虽然觉得龟龄对婚事不上心，但林柳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倒也没有催婚过。</p>

没想到，季崧反倒比她还担心。</p>

季崧笑了下：“我倒不是催着他成婚，只是今天见到龟龄，觉得他谈吐举止都有一种沉熟稳重的感觉，让人完全没办法与他之前的样子联系起来。我有时候都会觉得，他应该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所以才会问起此事。他若是自己没想法，倒也没必要催着他成婚，反正我瞧着林家那几个弟弟妹妹，全都沉迷工作，没人着急婚姻大事。”</p>

林柳不由失笑，这倒是事实。</p>

龟龄是不想成婚；</p>

双胞胎则完全没有成婚的念头，两人写话本儿、做生意玩得正高兴，许是就没想过自己已经到了可以相看婚事的年纪；</p>

黛玉自己没想法，家里也想多留几年，只怕最近几年都没有成婚的可能；</p>

至于猫寿，看他沉迷研发的样子，会对娶妻生子感兴趣？</p>

将几个弟弟妹妹扒拉一遍，林柳也是无奈了。</p>

不过说到成婚生子……</p>

林柳转头看向季崧：“你想要几个孩子？”</p>

季崧愣住：“想要几个孩子？你还打算生几个？一个就够了吧？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一个孩子就够了。”</p>

林柳看着季崧，沉默半晌开口道：“可是第一个孩子，我只会生女儿。”</p>

季崧是知道林柳可以让人怀孕，甚至指定孩子性别的。</p>

林柳这样说，就说明她正打算这样做。</p>

“你若是想要生个儿子传宗接代，”林柳皱眉，“我可以在女儿长大之后……”</p>

季崧打断林柳的话，认真地看着她：“为什么还要生一个儿子？有一个女儿当继承人，难道还不够吗？”</p>

林柳惊讶地看向季崧：“我以为你会想要一个儿子。”</p>

季崧失笑，认真地看着林柳：“在你登基以前，我确实想过，希望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可以是儿子，这样你以后都不用再怀孕了。但当你登基之后，我就已经接受，你很可能只会生一个女儿的事实了。”</p>

他犹豫之后，伸手抱了下林柳，略有几分委屈地开口，“不然你以为，知道你想要当皇上的想法后，我的反应为何那么大？”</p>

当然是因为，季崧已经将林柳当上皇帝之后，可能会遇到的所有情况都提前想到了。</p>

其中当然包括，子嗣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