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共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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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祁律如此柔弱的笑容浮现在脸面上,众人均感觉到一股麻嗖嗖的凉意,简单来说便是——不怀好意。

祁律高深莫测的说:“天子,这刺客所言,自己乃是受到了郑公的指使,才来劫持律的,而郑公却否认指使过刺客,两面各执一词,这简直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着实令人无法分别对错。不过并不打紧,敢问天子与三位国君,还有在场的卿大夫们,可曾听过……吐真水这种物什。”

“吐真水?”

“那是甚么?”

“闻所未闻……”

士大夫们纷纷小声议论起来,别说是士大夫们了,连见多识广的三位国君都没有听说过什么叫做“吐真水”。

宋国、郑国和蔡国,都算是强国和小强国,见识广博,并不是孤陋寡闻之辈,但是他们招呼刺客,审讯犯人用的都是刑法,从来没听说过吐真水是甚么东西。

姬林见到祁律一脸笑盈盈的表情,便知道他十拿九稳,干脆应和着祁律,轻笑说:“太傅,这吐真水,为何物啊?”

祁律拱手说:“回天子,这吐真水乃是用特殊药材凝练而成的药剂,只要让刺客饮下一口,别管这个刺客嘴巴到底有多严,嘴巴到底有多硬,刺客都会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将所有的心里话全部吐出来,因此得名吐真水。”

众人一听,均是哗然,不知这吐真水是什么理论。很多人喝醉酒之后便会说真话,但是也有很多人酒量惊人,酒品很好,所以喝醉酒之后也不会说真话,条例依然清晰。按照祁太傅的意思来说,这吐真水竟如此神奇,能让所有的人说真话。

姬林眯了眯眼睛,说:“天下当真有如此神奇之水?”

宋公与夷和郑伯寤生一听,两个人均是松了口气,倘或真的有吐真水这种东西,宋公与郑伯二人什么都没做,起码在这件事情上是清清白白的,大可以洗脱嫌疑,所以二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而蔡侯措父则是狠狠提了一口气,心脏猛跳,用探究的眼神盯着祁律打量,似乎想要知道祁律说的吐真水是不是真的,毕竟这种神奇之水闻所未闻,说不定是祁律为了诓骗刺客,所以想出来的“诡异”而已。

蔡侯措父镇定下来,一脸惊讶的说:“是啊,祁太傅,天下当真有如此神奇之水么?真是……真是奇事啊!”

祁律笑眯眯的,一脸诚恳,虽祁律平日里不做什么“偷鸡摸狗”之事的,但是骗人而已,祁太傅还是溜溜儿的,此时此刻脸面上都是真诚,说:“天子,三位国君与各位卿大夫们,各位有所不知,诸位都是名门出身,身份显赫,而律……唉。”

祁律故意叹了口气,自怨自艾的说:“不瞒各位,律身份卑微,本是一名小吏,在做亨人之前,也做过很多活计讨生活,都是为了讨一口果腹饭不是么?律曾到过南方的百濮,这百濮之人有一种巫术,便是吐真水!”

祁律说的像模像样,说着说着连自己都信了。百濮说的是就是楚国附近的濮人,因着濮人错综复杂,关系也很复杂,所以中原都管那些人叫做百濮,后世鼎鼎大名的汉武帝,也曾为了与濮人作战而苦恼。

百濮距离中原很远,比楚国还要靠边,加之当时交通实在不便利,百濮对于中原地带的国家来说非常陌生,活在“传说”中,人们总是喜欢给自己不熟悉的东西杜撰一些特殊的色彩,尤其是在古代,因此祁律特意提起濮人的巫术,还把吐真水说成了巫术的一种,可信度瞬间提升了不只是一个档次,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祁律信誓旦旦的说着,众人听得入迷,蔡侯措父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真的有这种吐真水?倘或真的有这种东西,便就算刺客不愿意说出真相,想要栽赃给郑国,吃下了吐真水,一切不全都完蛋?

蔡侯措父后背都是冷汗,一旦刺客招认出了蔡国,日前蔡国又得罪了宋公,这次捎带上了郑国,又绑架了天子的宠臣太傅,岂不是一下连续得罪了在场所有人?

蔡侯心里哆嗦着,面子上努力保持着平静,依旧试探着祁律,说:“如此神奇之水,不知太傅手中可有?倘或是有,也拿出来,让我等见识一二。”

祁律一笑,说:“还真是令蔡公您说着了,律这里就有一瓶吐真水。”

姬林听祁律越说越玄乎,吐真水?他是不信的,尤其看到祁律那抹坏笑,就更是不信了,估摸着祁律是想到了什么整人的法子。天子是极其信任祁律的,毕竟这么多坎儿,他们都一起迈了过来,虽姬林即位没有多久,但是他们遇到的麻烦,可真不比任何一个老国君遇到的麻烦少。

姬林便说:“既然如此,便请太傅将这神奇之水拿出来,也好还郑公一个清白。”

“这……”祁律稍微迟疑了一下。

郑伯寤生眼看着祁律迟疑,心中便思量起来,他本就是个多疑的人,如今更要多想,怕是如此神奇的浆液太过金贵,所以祁律不想拿出来给自己这个不相干的人用。

郑伯寤生立刻站起身来,对祁律说:“祁太傅若真有这吐真水,寤生也不好腆着脸管祁太傅讨要,寤生可以出财币,太傅尽管开价便是。”

祁律搓着手掌,笑了笑,说:“这怎么好意思让郑公破费呢。”

他虽嘴里说着不好意思,面子上却摆出贪婪的笑容,郑伯寤生一看,他是个明白人,人家说不好意思,肯定是觉得自己没有诚意,便说:“太傅尽管开口,郑国虽不大,但财币还是有的,倘或能抓住这个陷害寤生的小人,这点子财币算甚么?”

祁律“嘿嘿”一笑,他其实就是想坐地开价,漫天要价,谁不知道郑国有钱?但钱总是有个数目的,所以祁律这么贪婪的人,自然不是要钱了,而是……

祁律笑着说:“嗨,律出身郑国,幸蒙祭相不弃,收为亨人,如今郑国面临大难,律自然要助一臂之力,谈钱多伤感情?律自认为不是谈钱的俗人……”

郑伯寤生一听,不谈钱?不要财币?

对于财大气粗的郑国来说,能用钱摆平的事情,那都不是事情,如今祁律却不要钱,说明祁律的要求,比钱更贪婪。

果不其然,就听祁律说:“律只需要郑公一个人情便是,君子协议,口头人情。”

什么君子协议?什么口头人情?

宋公与蔡侯也谈过君子协议,但是当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因此蔡侯说翻脸就翻脸,宋公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而现在呢?在场之人如此众多,上到天子,下到士大夫们,不止如此,还有郑国的死对头蔡国和宋国,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在这种情况下,君子协议比立下盟书更加管用。

国家做的大了,便更注重那层脸面儿了,春秋还是个讲究礼仪的时代,这里若是几百年后的战国,或许可能今日协议明日翻脸,但不巧,这才是春秋时代的开启,距离战国还有好几百年的光景。

祁律吃准了这一套,所以才打算敲郑伯一次竹杠,倘或现在不趁火打劫,过这村儿没这店儿了!

郑伯寤生眼皮直跳,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当然听懂了祁律的意思,祁律狮子大开口,让自己许诺他一个人情,但是眼下郑伯寤生又没有法子。

他从未在旁人手里吃亏过,今日却栽在了祁律的手里。不过让祁律占点小便宜,总比被人背后捅一刀要强,郑伯权衡利弊之后,便说:“好,祁太傅,寤生应允了祁太傅这个人情,往后若有用得到寤生的地方,祁太傅尽管开口便是了!”

祁律一笑,占了郑伯便宜就是不一样,头疼都好转了不少,拱手说:“那律便承情了,多谢郑公。”

姬林一直笑眯眯的看着祁律占便宜,那眼神很不能温柔似水,自从姬林发现自己的感情之后,他越发的觉得太傅做什么事儿都莫名的可人,连欺负人亦是如此。

祁律占了便宜,一回头,突然感受到天子“肉麻又黏糊”的眼神,莫名心头一跳,天子的眼神好像食了甚么不干净的东西……

祁律咳嗽了一声,说:“天子,这吐真水如今就在营中,只要派人取来便可。”

“哦?”姬林沉吟一声,笑着说:“如此便宜?那好,拍派去取,太傅可有指定?”

祁律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转,随即对旁边的人招了招手,公子冯坐在祁律身后,突然见到祁律对自己招手,立刻对天子拱手示意,然后走了过去。

祁律还是对他招手,似乎要说悄悄话,公子冯立刻半跪下来,单膝点地附身来到祁律身边,附耳过去。

公子冯的颜值不低,祁律还夸赞过他是个美男子,日前吃过祁律亲手开的小灶儿,虽只是一碗清汤面,天子却十足的吃味儿。

那会子姬林还不是很了解自己的感情,如今完全了解了,更是吃味儿,眼看着公子冯附身在祁律身边,祁律凑近公子冯,抬起手来扶着他的肩膀,微微欠身在公子冯的耳畔,笑眯眯的说了一些什么,说到起劲儿的时候,还伸手比划了两下,姬林越看越是吃味儿,倘或他现在是小土狗,可能直接蹦上去咬人了。

宋公与夷坐在班位上,他就在旁边,宋国的班位和祁律挨得很近,他眼看着公子冯和祁律如此亲近,眯了眯眼睛,也想凑过去听一听,毕竟吐真水这种东西,听起来十足玄乎,不像是真的,但祁太傅又说的头头是道儿。

宋公与夷稍微靠近一些,但公子冯非常近警戒,立刻看了一眼宋公与夷,宋公也只好又坐回去,冷冷的盯着公子冯的背影,眯了眯眼目,心中有些不解,这祁律到底是什么人物儿,竟然能将犹如野狼的公子冯都给收了去?看公子冯对祁律的态度,似那么回事儿一般。

难不成……

宋公与夷眯了眯眼目,难不成不只是天子,连公子冯也被祁律给迷了魂儿去?

姬林深吸了两口气,就在他吃味儿到醋心的时候,公子冯终于站直身体,拱手说:“天子,各位,恕冯失礼,先告退了,这就去取吐真水来。”

公子冯大步走出幕府大帐,很快消失在众人眼中。

蔡侯措父看到公子冯离开,他也想要离开去看看那吐真水,顺藤摸瓜,最好让吐真水不能现世,然而他找不到这个机会。姬林不让众人离开,说:“劳烦各位,在此等一等了。”

公子冯离开没有一会子,很快便回来了,一身素袍,行动如风,从幕府营帐外面大步走进来,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小瓶子。

他走进来,拜在地上,说:“天子,吐真水已取来。”

众人听到他这句话,立刻全都抻着头往前看,想要看看吐真水到底是什么物什,竟如此神奇,难不成真的是什么巫水?

姬林眯了眯眼目,说:“太傅,既然吐真水已然取来,便给诸位说说这吐真水到底如何使用。”

祁律恭敬的说:“是,天子。”

他说完,从公子冯手中接过吐真水,动作非常小心仔细,异常宝贝的模样,口中还碎碎念着:“小心小心,就这么一瓶儿,千万别摔坏了,摔坏了再难觅得,这吐真水远在百濮之地,而且就算是濮人,也难觅如此珍贵的吐真水,只有最高深的巫人才能练造神水。”

祁律成功的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心,随即又说:“天子,这吐真水虽效果惊人,但有一个弊端,那便是发作很慢,倘或没有说谎之人饮了吐真水,便像是饮了普通浆饮一般无二,没甚么特别的反应,至多只觉得口舌发麻,那便是巫水的力量了。而这个撒谎之人一旦引用吐真水,便会喷嚏咳嗽不止,吐真水发作足足需要一夜时间,第二日一早,等吐真水发作完全,才可以进行提审,如此一来,天子想要问什么,饮过此水之人,便只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祁律说的甚是邪乎,众人一听,都有些惊讶,没成想这水当真如此神奇。

祁律见各位脸色精彩纷呈,但大多数人都持观望态度,便说:“倘或各位不信,这吐真水刚好二人用量,除了给刺客饮用之外,还可余一人饮用,可有愿意以身试水之人?”

众人立刻面面相觑,谁这辈子没说过甚么谎话?倘或饮下吐真水,在天子面前失仪可如何是好?

祁律笑眯眯的说:“蔡公,您可想饮用?”

蔡侯措父连连摆手,说:“这……老夫年纪大了,不知能不能经受住这吐真水,还是……还是请太傅另请高明罢。”

众人议论纷纷,姬林将祁律顽的很是欢心,便说:“诸位,可有愿意以身试水之人?”

众人面面相觑,又不相信吐真水的威力,又不敢真的以身试水,最后就听“天子,与夷愿一试!”

公子冯吃了一惊,转头去看,果然见到宋公与夷已然从班位上站了起来,长身拱手而立。

宋公与夷脸上挂着一抹讥笑,说:“各位都不敢以身试水,那正好,与夷蒙受不白之冤,险些被冤枉成了挟持太傅之人,心中当真是不平的很,愿以身试水。”

祁律看了一眼姬林,姬林便点头说:“好,既然宋公如此有胆有识,那太傅便圆了宋公的忠心罢。”

立刻有寺人捧上两只羽觞耳杯,祁律当即将瓶中的吐真水倒出来,一个耳杯一半,对宋公与夷说:“宋公,饮水之前,律便斗胆发问了。”

宋公与夷眯眼说:“太傅请问便是。”

祁律笑眯眯的说:“宋公可是指使刺客,劫持于律的主使之人?”

宋公与夷长身而立,他身材虽不高大,相反腰身还挺精瘦,一身国君黑袍,腰配四指宽玉带,站在幕府大帐之内,脸色一点也没变,底气很足,正色说:“与夷从未指使任何人,谋害祁太傅。”

“好!”祁律亲自捧起羽觞耳杯,笑着说:“律敬宋公。”

宋公与夷接过羽觞耳杯,在众人的瞩目之下,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猛地一仰头,一口闷了羽觞耳杯中的浆液。

吐真水一口下肚,宋公登时“嘶……”抽了一口冷气,他双唇微微开启,牙齿轻轻咬着舌尖,不停的抽气。

众人则是死死凝望着宋公与夷的表情,幕府大帐中一时鸦雀无声,等了很久也没听到与夷的咳嗽和喷嚏之声,除了表情略微有些“狰狞”之外,好似没什么不妥。

祁律笑眯眯的说:“敢问宋公,这吐真水是什么滋味儿?”

宋公与夷屏住呼吸,咽下一口气说:“这……这味道十足怪异,与夷从未尝试过如此怪异的味道,只觉口舌麻得很。”

众人吃了一惊,太傅所言非虚,吐真水下肚,没有说谎的人口舌麻痹,竟真的有如此神奇的效果。

姬林微微一笑,说:“看来宋公忠心不假,的确没有加害太傅。”

宋公与夷忍受着口中麻嗖嗖的感觉,拱手说:“天子英明!”

蔡侯措父一看这场面,越来越心惊胆战,与夷饮下吐真水,竟真的唇舌发麻,他那模样应该没有和祁律串通一气,吐真水岂不是真的?

如此一来,只要刺客饮下吐真水,自己便要危险!

祁律说:“如此大好,接下来便是刺客。”

祁律又对刺客说:“律再问你,指使你劫持律之人,到底是谁?可是郑公?”

那刺客也亲眼看到了吐真水的威力,有些心惊胆战,但竟硬着头皮,一口咬定,说:“小人便是郑国人,只听国君一人命令,令小人劫持太傅者,便是郑国国君!”

祁律微微一笑,说:“好,你既然不改口了,让他饮水罢。”

立刻有虎贲军上前,压制住那刺客,另外的虎贲军将羽觞耳杯举起来,往他嘴里灌进去。刺客非常抗拒,似乎也是害怕自己说出真话,使劲摇头,吐真水洒了大半,但还是被迫喝进去一些。

“咳!!!”

“阿嚏——”

“咳——咳咳咳咳咳——”

“阿嚏!阿嚏!”

吐真水刚下肚没多久,那刺客竟然真的咳嗽起来,又是咳嗽又是打喷嚏,众人登时一片哗然。

“真有此事?”

“当真是神了!吐真水当真是神了!”

“此水神奇!这刺客说的是假话!君前狂言,当真可恨!”

姬林都有些震惊,好奇地看了一眼祁律,不知他到底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神器之事的,真是比巫人还要厉害。

祁律哪里是什么巫人,他穿的是春秋年代,又不是异世界,祁律根本没什么巫术,也没有异能,其实这吐真水十足简单。

方才祁律让公子冯出去,就是现成调配吐真水的,祁律让公子冯去膳房,抓一把花椒粉溶于水中。

日前祁律之所以从刺客手中逃脱,便是因为花椒粉,这个刺客花椒过敏,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毕竟在这个年代,花椒可是金贵的东西,倘或祁律不是太傅,他也吃不起这么多花椒,古人很多一辈子都没吃过花椒,更别提对花椒过敏了。

刺客花椒过敏,喝了花椒水自然打喷嚏咳嗽,几乎是涕泪横流,而且需要持续一段时间,而宋公与夷对花椒并不过敏,他只吃过花椒的味道,但是花椒水他肯定没喝过,因此喝下去之后觉得味道十足怪异,一杯花椒水下肚,嘴唇能不麻么?麻的舌头直跳!

祁律用了一些花椒粉,骗了一大帮子精明人,连天子都给他唬住了,郑伯寤生还因为一把花椒粉,欠了他一个人情,这一把花椒简直金贵了。

刺客不住的打喷嚏流鼻涕咳嗽,吓得蔡侯措父一时间面无人色,冷汗顺着衣袍滚下来,后背愣是湿了。

众人啧啧称奇,祁律则是笑眯眯的说:“各位,各位听律一言辞。”

他这么说着,大家才安静下来,幕府营帐中复又安静下来,只剩下刺客不停打喷嚏,不停咳嗽的声音。

祁律说:“各位,这吐真水虽然威力无穷,但有一个弊端,便是发作太慢,这刺客说了谎话,因此要打上一阵的喷嚏与咳嗽,不如暂且将刺客收监,好生看管,等明日一早,各位再行提审刺客,那到时候,便算是硬骨头的死士,也会老老实实的开口说话!除非是死人,不然律便有十足的把握,问出这贼子的主使之人。”

除非是……死人。

这一句话简直一语惊醒梦中人!

蔡侯措父镇定下来,让自己冷静,无错,吐真水还有一晚上才可发作,倘或这天晚上刺客死了,那么死无对证,便不会把自己供出来。

蔡侯措父似乎被祁律提醒了,眯了眯眼目,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

姬林说:“好,既然是如此,虢公。”

虢公忌父立刻上前,拱手说:“忌父在!”

姬林说:“今日便劳烦虢公遣人看守贼子,不要出任何差池。”

“忌父敬诺!”虢公立刻应承下来。

祁律闹腾了一阵子,说实在的,头有些昏沉,又有点疼,脸色也不是很好了。姬林看在眼中,便说:“既然吐真水明日才能发作,那各位今日便散了罢,明日一早幕府之中,再行提审。”

“天子英明!”众人立刻跪下来叩拜,在山呼的叩拜声中,姬林从天子席位上长身而起,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祁律面前,伸手把祁律扶起来。

祁律能感觉到,众人虽然尽数叩拜在地上,但是他们都用余光瞥着天子的动作,因此天子扶祁律起来的时候,祁律也被顺道围观了,第二次被扎成了马蜂窝……

祁律有些头疼,不,确切的说是头更疼了,但是姬林不管,我行我素的扶着祁律起来,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走出幕府营帐。

一出来,姬林便说:“太傅,可是伤口又疼了?寡人见你脸色不好。”

祁律恭敬的拱手说:“多谢天子体恤,只是稍微有一些……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还想和天子客套一下,哪知道天子突然一把将祁律打横抱起,吓得祁律立刻抄住了天子的脖颈,生怕把自己漏下去。

姬林脸色着急的说:“太傅身子不舒坦,便应该立刻说……快,去传医官!”

姬林抱着祁律,一路大步回到天子营帐,寺人飞快的跑着去找医官,祁律有些傻眼,根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已然被抱了回去,又被放回天子的软榻上。

祁律想要起身,他之前昏迷不醒,所以睡了天子的“龙床”,现在已然醒了,没有道理再躺在天子的“龙床”上,赶紧说:“天子,律回自己的营帐歇息就好……”

“不可。”姬林扶住祁律,不让他起来,动作虽然不粗鲁,但态度很强硬的将他推回榻上,给他盖上被子,说:“寡人一刻没看着,太傅便被人掳了去,还伤成这个模样,太傅便安心的在寡人眼皮子底下养伤,倘或伤情一天不好,便一天不准离开寡人的营帐,至于太傅自己的营帐……”

姬林振振有词,说:“獳羊肩护主有功,太傅的营帐便让给獳羊肩将养身子,也是应该的。”

祁律:“……”什么情况?

祁律不能回自己的营帐,接下来几日都要睡在龙床上?那天子睡在哪里?这里也不是路寝宫,天子营帐虽然奢华,但营帐都是临时搭建的,哪里有那么多寝室,软榻一共就这么一张。

难道……

自己要与天子,同床共枕?

祁律摇了摇头,赶紧把自己奇怪的思维赶出去,说:“天子,如今律的圈套已经设下,还请天子多多留意,准备收网。”

方才姬林差点都被祁律的吐真水给唬住了,不过天底下哪有这么神奇的东西?起码依照现在的科学技术是无法制作吐真水的,祁律把花椒水的事情对姬林说了一遍。

姬林忍不住笑起来,说:“寡人便知道,太傅如此淘气,也多亏了太傅足智多谋”

祁律十分“谦虚”的说:“还多亏了宋公的鼎力配合。”

宋公当时喝花椒水的表情十足到位,如果不是宋公活脱脱的演技,大家也不可能信了祁律的鬼话。

祁律又说:“这指使之人必然就在营地之中,如今听说了吐真水一事,必然坐不住的,今日晚上一定会趁着最后的机会下手为强,杀人灭口,请天子多多安排人手,来一个瓮中捉鳖!”

姬林点头说:“是了,太傅想的如此周密,那主使自然逃不出太傅的手掌心,如今便好生歇息,来,快躺下。”

祁律刚才在幕府中斗智斗勇,虽然都是坏主意,不过的确有些累了,便顺从的躺下来,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他一休息,没成想竟睡着了,到底还是虚弱的,等祁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稍微有些昏暗,日头已然偏西了,天子营帐中静悄悄的,寺人侍立在一边,却不见姬林的人影。

祁律稍微一动,寺人立刻迎上来,说:“太傅万勿起身,天子方才一直守着太傅,不叫太傅起身劳累的。”

姬林一直守着祁律,因着见他睡的香,都没叫他起来,虢公忌父来了一趟,报告看守刺客的情况,姬林怕打扰了祁律休息,所以带着虢公去幕府议事了。

祁律醒过来,肚子有些饿了,他之前头部受伤,头晕的厉害,因此不想吃东西,现在睡了一觉,感觉力气回来了大半,越发的觉得肚子饿。

姬林早就吩咐了膳食,一直放在火上热着,唯恐祁律饿了,寺人立刻去端膳食。虽没甚么好吃的,都没有祁律自己做的好吃,但这会子饿得紧了,祁律便一面脑补着火锅、烤肉、炸串儿,一面把清淡细软的膳食全都吃了。

堪堪吃完,便听到“哗啦——”一声,帐帘子打了起来,本来祁律以为是天子回来了,哪成想并不是。

有一身材纤细高挑之人,手中端着散发着苦涩味道的汤药从外面走进来,却不是医官,也不是侍奉的寺人,而是……宋公与夷!

宋公亲自端着汤药,笑容满面,笑的那叫一个亲和温柔,说:“看来与夷来的正好儿,太傅才用了晚膳,正好饮了药,这药是才熬好的,与夷本想来探望太傅,哪成想在门口看到了送药来的医官,便接了药,来。太傅,饮药了。”

祁律:“……”

祁律试探的看了看宋公与夷,宋公的脸上写满了“殷勤”两个字,简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不,那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狼外婆看到了小红帽。

祁律心里吐槽着宋公,但是宋公好歹是宋国的国君,面子还是要给的,拱手说:“宋公千乘之躯,律如何敢劳动宋公端药呢?”

宋公与夷今日见识到了。一来,他见识到了祁律在天子眼中有多重要,天子亲自扶着他,给他睡天子的软榻,给他披天子的披风;二来,宋公也见识到了,近亲祁律总比和祁律为敌要好。

至于这三,宋公与夷今日洗脱了嫌疑,还要归功于祁律,所以其实宋公还是挺感激祁律的,不然这么一大口黑锅压在宋公的头上,宋公是有理也说不清的。

宋公与夷一心想要亲近祁律,便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太傅实在太与孤见外了,今日若不是有太傅在,孤还要平白蒙受不白之冤呢,如今只是端一碗汤药而已,来太傅,孤来喂太傅用药。”

祁律眼皮直跳,宋公与夷却特别热情。宋公与夷自然是不敢坐天子的软榻的,便端着药站在旁边,然后拿出一只小匕来,真的像古装电视剧里那样,欲要一勺一勺的喂给祁律喝。

祁律眼皮更是跳,他最怕苦的,一口闷了还觉得苦呢,宋公竟然要一勺一勺的喂他喝,这么一大碗药,喝到哪辈子才能喝干净?

祁律真诚的说:“宋公,还是不要劳烦宋公了。”

宋公与夷说:“太傅,不要与孤见外。”

姬林从幕府营帐出来的时候,便听说宋公与夷去探病了,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他可还记得呢,就在不久之前,宋公与夷亲自上阵引诱祁律来着,祁律不知姬林对他的感情,津津乐道的与姬林分享自己“床咚”宋公,把宋公吓得落荒而逃的趣事儿。

姬林当下加快脚步,大步走进幕府营帐,宋公与夷正在喂祁律喝药,两个人“拉拉扯扯”,什么“太劳烦了”“太见外了”等等,看得姬林胃里又酸起来。

姬林咳嗽一声,宋公与夷这才发现天子进来了,赶紧作礼,姬林淡淡的说:“不劳烦宋公了,寡人亲自给太傅喂药便是。”

天子都进来了,宋公想要暗搓搓拉拢祁律是不行了,便恭敬的作礼,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祁律见宋公终于走了,狠狠松了一口气,差点以为自己要一勺一勺的喝药苦死。

祁律吃了饭又吃了药,躺了很久便想起身走走,姬林眼看他刚好一点子便不老实,让祁律一个人出去散散又不放心,干脆扶着祁律一起出门,说:“正好寡人无事,陪太傅一起散散……”

他的话刚落下来,哪知道周公黑肩便来找姬林,是关于洛师的事情需要禀报,姬林抽不出功夫,祁律十分善解人意的说:“天子忙于公务,律也不瞎走,就在附近转转。”

姬林只好点点头,让寺人跟在后面,嘱咐祁律累了立刻回来。

祁律等天子走了,可算是“放羊了”,姬林在身边的时候,这不行那不行,走快一点都十足担心。虽祁律知道天子也是为了自己好,可那模样给旁人看了,还以为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身怀六甲呢。

祁律放了羊,便惦记起了獳羊肩,想去看看他的伤势,熟门熟路的往自己原本的营帐而去,一面走一面说:“小羊,想太傅了……”没有。

祁律打起帐帘子,帐帘子还没完全掀起来,话也没说完,便听到营帐中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帐子中蒸腾着沐浴的热气,从帘子的缝隙中,隐隐约约看到两个人正在沐浴。

无错,两个人。

一个是祁律口中的“小羊”,另外一个则是獳羊肩昔日的少宗主石厚。

两个人被热气蒸腾着,獳羊肩紧紧搂着石厚的脖颈,仿佛溺水的人攀住最后一株救命稻草,嘴里凌乱的呜咽着:“少、少宗主……”

“呵……”石厚的嗓音沙哑,仿佛是一头野狼,低沉的说:“如今厚已然不是甚么少宗主……家宰大人,厚侍奉的可好?”

“轰隆——”祁律打起帐帘子的手微微一颤,帐帘子没打起来,直接落了回去,营帐中雾气蒸腾,其实祁律根本没看清楚,但那声音已经足够震撼祁律。

祁律赶紧做贼一样放下帘子,“偷偷摸摸”离开自己的营帐,往天子营帐而去,他回到天子营帐之后,还觉脑海中浑浑噩噩。

祁律只是去了一会子,很快便回来了,姬林看到祁律这么快回来有些吃惊,还以为依照太傅的性子,会在外面多散一会子。

姬林便说:“晚间那主使必然还要动手,趁着如今有功夫,寡人令人打了热汤,太傅沐浴之后,小歇一会子。”

祁律听到“沐浴”二字,瞬间便想到了方才撞见的劲爆场面,脑海中突然炸了锅,仿佛爆米花一样,一颗一颗的蹦,蹦的乱七八糟,一张平日里口舌生花的灵牙利齿竟变得结巴起来,说:“沐沐……沐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祁·大猪蹄子·律:今天我又又又一次听了奇怪的墙根……

祁·大猪蹄子·律:你以为这些都是意外?其实都是作者的套路!

滴,欢迎来到【套路大全】自助超市,请选择你喜欢的套路~

a酒后乱情

b强制霸情

c日久生情

d一夜迷情

e带球逃情

祁·大猪蹄子·律:震惊,好像有什么奇怪的选项混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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