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冯的眼神没有焦距,情绪非常暴躁,动作仿佛是狂风暴雨一般,体温滚烫,已经从沸水变成了沸腾的油,宋公与夷想要挣扎,被公子冯一把按住,动作相当粗暴,疼得他闷哼一声。
殿外传来叩门的声音,宋公与夷立刻想要大声呼救,哪知道公子冯反应很快,一把捂住他的口鼻,死死遏制住宋公与夷,突然低下头来,咬住了宋公与夷的脖颈。
“嗬……”宋公与夷的呼救声全部被吞了回去,脸色潮红一片,眼眸剧烈紧缩,“啪!”一声,衣带顺着榻牙子滑落下去,发出一声脆响。
祁律敲了敲门,还以为公子冯不在,便说:“奇怪,如今已然快到午膳时候,宋公子去了何处?”
姬林方才还没有食够祁律做的冬瓜排骨汤,眼看着公子冯不在,那岂不是正好儿?笑着说:“既然宋公子不在,那这冬瓜排骨汤,寡人便替他食了罢。”
祁律有些无奈,天子这分明便是找辙吃独食,两个人刚要离开公子冯的小殿,突听“啪!”一声,仿佛是什么打碎的声音,从公子冯的小殿里传出来,紧跟着还有隐约的闷哼和呼救声。
祁律一惊,说:“殿里好像有人?”
姬林眼睛一眯,立刻“嘭!”一声,直接踢门冲进去。两个人冲进殿中,不由大吃一惊,只见宋公与夷衣衫不整倒在榻上,口鼻被公子冯狠狠捂住,脖颈上还有块红色的痕迹,竟然咬出了血来。
公子冯的情绪显然不对头,非常暴躁,眼睛赤红充血,透露着一股疯狂的情绪。
姬林一步踏上去,动作非常快,一下打在公子冯的后脖颈上,公子冯“嗬!”了一声,眼睛一闭,瞬间昏迷了过去。
祁律赶紧跑上去,将自己的外衣退下来,赶紧给宋公与夷披上,震惊的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宋公与夷被放开口鼻,呼吸这才顺畅,“咳咳咳”的咳嗽着,险些被闷死过去,一面咳嗽,一面担心公子冯的情况,说:“冯儿?冯儿他怎么了?!突然像是癫狂了一样。”
公子冯方才非常不对劲,但凡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此时昏厥在榻上,平日里苍白一片的面颊,透露着一股灼热的红色,仿佛被煮熟了一样。
姬林稍微试探了一下公子冯的额头,说:“烫的厉害。”
但应该不是简单的发热,只是发热的话,公子冯怎么可能像是发疯一样,刚才那模样简直便是六亲不认,倘或祁律并没有正好来给公子冯送清热下火的冬瓜汤,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众人赶紧把医官叫来给公子冯诊治,宋公与夷方才受了一些惊吓,有些衣衫不整,不过除了脖颈上的咬痕之外并无大碍,他披着祁律的外袍,眼看着公子冯昏厥的时候还一脸痛苦,实在不忍心走开,连忙说:“医官!冯儿他怎么样了?冯儿马上便要成为我宋国的国君了,绝不能出一星半点的岔子!”
医官赶紧给公子冯把脉,一脸震惊的说:“这……这不对啊,不对!实在太不对了!”
医官连连说了三次不对,也不知道他说什么不对劲,众人都很奇怪,祁律催促说:“医官,这到底这么回事儿?为何宋公子会突然疯癫?”
医官连忙说:“回天子、回宋公、回太傅,这……这宋公子虚火上升的厉害,实在不对,太不对了!便是宋公子的虚火很大,一连饮了这么多天下火的汤药,总该是见一些好转了罢?便是不见好转,也绝不该转坏。而此时宋公子体内的虚火旺盛,恐怕已经快要达到极点了,若是再这般下去,宋公子的眼目恐怕是……”
医官一个没留神,竟然直接说漏了嘴,如今除了祁律和天子之外,宋公与夷也在场,而宋公与夷先前根本不知公子冯眼目的事情。
宋公与夷也不傻,反而精明的厉害,他一听,加之这些日子公子冯种种的不对劲,再一联想,立刻沉声说:“公子的眼目怎么了?!”
医官有些为难,看向天子和祁律,宋公与夷看他们的表情,好像大家都知情,只有自己一个不知情,他不敢对天子训斥,也不能对祁太傅训斥,立刻便对那医官怒喝一声:“说!”
医官“咕咚!”直接跪在地上,颤巍巍的打颤,说:“小臣……小臣……”
医官只管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姬林皱了皱眉,说:“事到如今,恐怕也瞒不住宋公了。”
医官听天子这么说,这才战战兢兢的说:“回、回宋公,宋公子的眼目……视力下降的厉害,身子虚火旺盛,若是再这般下去,眼目……眼目怕是保不住了。”
“甚么……”宋公与夷一个踉跄,他的腿脚本就不好,如今狠狠吃了一惊,几乎跌倒在地上。
宋公是腿部残疾,因此无法领导宋国,倘或公子冯眼目残疾,那么公子冯也无法成为宋国的国君,宋公与夷很难想象,如果自己和冯儿都出了事,宋国会变成甚么模样,公族必然为了国君之位打得头破血流,而卿族又如何会坐视不理呢,肯定会为了扶持新的宋公而结党营私,这样一来,宋国将陷入无休无止的内战之中……
宋公与夷震惊不已,立刻怒目说:“为何会如此?!可是冯儿的余毒未清?或者是因着冯儿那日坠马的缘故?”
宋公与夷和祁律想到一起去了,但都不是,原因不明了,医官可以肯定的是,公子冯体内虚火太盛,因此伤了眼目。这些日子医官是用尽全力给公子冯调理虚火的问题,但是汤药下肚,根本不管用。
医官说:“小臣的汤药清热下火,绝对对症,宋公子的虚火不懈,必有其他缘由。”
祁律便奇了怪了,公子冯这些日子接触的人很少很少,因着眼目的缘故,很少让寺人宫女伏侍,除了吃汤药之外,祁律还会给他做一些清热下火的食物,都是对他病症有好处的,怎么公子冯的病症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恶化了?
因着公子冯的病症恶化,不只是眼目的问题更加严重,视力急剧下降,而且方才公子冯还出现了神情恍惚、亢奋的情况,这都是虚火太大造成的。
医官只能再调整药方,给公子冯调理身体,但是也有弊端,说:“宋公子这个身子的情况,虚火旺盛的厉害,倘或小臣下狠药降火,恐怕会对公子的身子有所损伤,还是要找出虚火旺盛的根源才行。”
医官调整了药方,很快便去亲自熬药,告退了出去。
没一会子公子冯便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目,眼睛赤血通红,只是比方才稍微清醒了一些,看脸色便知道,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公子冯呼吸相当粗重,嗓音也沙哑极了,宋公与夷见到公子冯醒了,赶紧说:“冯儿,你到底哪里不舒服?!为何要瞒着大哥,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瞒着大哥,能瞒到几时?!”
公子冯没有立刻说话,祁律便说:“宋公已经都知晓了,宋公子的情况比前些日子还恶化了,刚才险些……”
祁律说到这里没有再说,刚才如果祁律和天子没有听到玉扣砸碎的声音,公子冯险些侮辱了宋公与夷。
公子冯闭了闭眼睛,他虽然昏迷了过去,不过好像记得刚才的事情,脸色相当难看,阴沉一片。
宋公与夷见他脸色这般难看,便说:“冯儿,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不要再隐瞒了,咱们也好一起想法子。”
他说着,想要去握公子冯的手,公子冯却立刻缩回手来,避开了宋公与夷的触碰,似乎还因为刚才的事情而自责。
公子冯声音沙哑的说:“冯也不知是怎么了,尤其是这两日,一日比一日难过,燥热不减,反而更胜……”
如今是秋日了,一日比一日清凉,公子冯却觉得很热,一日比一日燥热难耐,不止如此,这些日子竟然还出现了其他症状。
公子冯沙哑的说:“有的时候会神志昏昏,犹如云里雾里,好似……饮醉了酒一般,却比饮酒更甚,也说不出是甚么样的感觉。”
公子冯有的时候神情萎靡,有的时候则昏昏沉沉,意识不太清醒,而且因着燥热的缘故,身体总是处于亢奋之中。
姬林蹙了蹙眉,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从未见过如此病症,只觉得十足奇怪,说:“可是有人下毒?宋公子的症状,寡人觉着更像是遭人下毒。”
公子冯摇了摇头,说:“冯平日不用宫人伺候,饮食起居也全都排查过了,无人下毒。”
这年头能检查出来的毒,其实很少,最典型的便是鹤顶红,银针可以检查出鹤顶红的毒,那是因为砒/霜提炼不完全,因此才会让银针发生反应变黑。
但是相对的,这个年头的毒药也很有限,所以一般情况下,宫中一直用银针验毒便足够了。
祁律听罢了,神情有些严肃,因着他听了公子冯的病状之后,反而觉得不仅仅是下毒这么简单。
公子冯刚开始只是燥热,后来因为虚火伤了眼睛,紧跟着出现了一些神志昏昏的情况,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是“毒/品”?祁律只觉得这个事情并不简单。
姬林下令暗中排查公子冯身边的宫人,只要是能接触到公子冯的宫人,全部排查一遍。
宋公与夷不放心公子冯的情况,他已经知道公子冯患有眼疾的事情,但是宋公与夷打算替公子冯保密,等众人全都离开了,宋公与夷还是执意留下来照顾公子冯。
公子冯躺在榻上,闭着眼睛,毕竟他这个时候睁着眼睛和闭着眼睛也没甚么区别了。
宋公与夷轻声说:“冯儿放心,倘或有人敢加害与你,孤定不会放过他。”
公子冯摇摇头,说:“大哥不必担心了,还请回罢,大哥留在这里,冯儿的眼睛也看不见,反而……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危险。”
宋公与夷听着公子冯的话,心中有些发拧,说:“你且安心养病,别的甚么也不要多管,过些日子便是你即位的日子,你放心好了,大哥会让你坐上国君之位的。”
公子冯豁然睁开眼睛,他虽然看不见宋公与夷的表情,但是他能看到宋公与夷的大体轮廓,微微眯了眯眼目,想要看清楚宋公的表情,然而这只是徒劳,依然一片模糊。
公子冯沙哑的说:“冯儿已经是一个瞎子,如何还能继承国君之位?”
宋公与夷握住公子冯的手,公子冯像是被烫了一样,想要抽回去,但是宋公与夷早有准备,死死握着他的手,说:“冯儿,天子想让你即位,除了天子与太傅之外,没有甚么人知道你患有眼疾,只要旁人不知,你便是我宋国的国君。”
公子冯嗓子滚动了一下,宋公与夷轻笑一声,说:“你我曾经为了国君之位,掐得你死我活,而如今有人要害我宋国,该是你我联袂的时候了,我老宋人怎会如此好欺负,不是么?”
公子冯听着他的话,不由也笑了一声,说:“大哥说的正是。”
天子下令排查,但是公子冯的身边根本没有奇怪的人,也没人下毒,实在不知道这个毒素是怎么混进来的。
祁律有些忧心,因着按照公子冯的说法,他很可能不是中毒这么简单。这个“毒药”还能控制公子冯的心神,让他昏昏沉沉,忘乎所以,简直便是杀人于无形,倘或揪不出这幕后之人,时间一长,公子冯必然会变成一个废人。
祁律在膳房中理膳,一时有些心不在焉,但听“小心!”,祁律低头一看,菜刀险些切到了自己的手。
旁边的膳夫也是惊了一跳,连声说:“太傅!当心啊!千万勿要伤了自己,咱们小臣可是当不起的。”
祁律刚才一时走神,连忙把刀放下来,这一抬头便又看到了郜国公子,郜国公子日常过来做菜,他今日又来了。
那郜国公子今日不是来做菜的,而是来取酒的,他抱了一坛子的酒,又从怀里拿出小瓶子,将佐料粉末倒进去,还用小匕搅拌了一下。
祁律当真很是奇怪,之前做菜、做汤,郜国公子都用了这个小瓶子佐料,祁律猜测那瓶子里的作料可能是什么提鲜的东西,如今饮酒竟然也放入一些,这就很奇怪了,酒水难道也要提鲜,这简直不伦不类啊。
祁律眯了眯眼睛,他也没心情做饭,干脆净了手准备离开。祁律一面往外走,一面将袖袍整理清楚,刚要迈出膳房的大门,低头一看,案几上蹭了一些粉末。
郜国公子刚才离开膳房,走的很匆忙,那粉末便是他留下来的,怕是刚才从小瓶子里倒出来的时候漏了一点,蹭到了案几上。
祁律眼眸一动,他真的相当好奇,那神奇的佐料到底是甚么,于是便走过去,站在案几旁边,伸手将那粉末蹭起来,没有多少,食指一蹭全都带了起来。
祁律先是扇着风轻轻嗅了嗅,没有什么味道,试探的在舌尖上点了一下,立刻难吃的舌头差点废掉,一股子奇怪的土腥味,还特别的苦,苦的舌头根直发麻,不知道这是什么佐料,倘或这也是佐料,便没什么不能食了。
祁律连忙弄了些水漱口,把嘴里那股子苦味冲下去,他尝过了高郜国公子的秘制调料之后,心中的奇怪没有平息,反而更加奇怪了,这样子苦涩,还带着一股子石灰味儿的调料做菜,能好吃么?
郜国公子每次在菜里面拌一拌,而膳夫们却一致认为郜国公子做的菜非常好吃,还有一种吃了之后念念不忘,莫名回想的感觉。
祁律一面咂舌,一面又灌了两口水,这才觉得苦涩的味道冲淡了一些,便从膳房走了出来。
姬林在小寝殿中,正在忙碌公子冯即位的事情。如今公子冯的眼睛出现了差错,而且还不知是什么人捣的鬼,几日之后的即位册封大典便更不可出现任何差错。
姬林揉了揉额角,自己也是为宋国操碎了心,想他一手将公子冯扶持起来,不就是等着公子冯登上宋国国君之位,让宋国这个公爵封国,成为自己的党派么?
姬林忙碌着,便听到殿外寺人的声音说:“太傅,您来了?小臣帮你通传……太傅?诶,太傅您怎么了?”
姬林还以为祁律给自己送好吃的来了,自从两个人开始交往之后,祁律更是“变本加厉”的投喂天子,倘或不是因着天子喜欢锻炼,那性感的身材恐怕都要被祁律给投喂走形了。
姬林听到殿外的声音,立刻站起身来走出去,一眼看到了祁律,祁律站在殿外,旁边围着很多寺人和宫女,都是一脸焦急的模样。
而祁律本人竟是抱着殿外的大殿柱子,两只手搂着柱子不放,脸色微微潮红,“嘿嘿嘿”的傻笑起来,一副饮醉的模样。
姬林有些头疼,不知祁律大白日的去哪里饮酒了,一个没注意便醉成这幅模样,赶紧走过去说:“太傅,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刚刚说到这里,祁律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了天子的声音,突然放开大殿柱子,摇摇晃晃的朝着姬林扑过去。
姬林连忙张手接住祁律,哪知道祁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如此热情,也不顾其他人的目光,直接对自己投怀送抱。
姬林是很喜欢热情的祁律的,自从交往之后,祁太傅还没有如此热情过,祁律只有在醉酒的时候十足放得开,平日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类型。
今日则恰恰相反,姬林只觉得祁律隐约有些不对劲儿,他连忙接住祁律,祁律身上竟然滚烫一片,热乎乎的仿佛一个火球。
祁律走路打晃,一蹦直接跳过去,撞到姬林怀里,两腿一夹,竟然夹住了天子精壮的腰身,伸手搂住天子的脖颈,嘴里“嘿嘿”傻笑,还有些大舌头的说:“林……林儿……”
“嗬……”寺人宫女们小声的抽了一口冷气。
姬林抱住祁律,生怕他掉下来,赶紧搂住说:“太傅,你这是去哪里饮酒了?怎么烫成这样?”
祁律又“嘿嘿嘿”说:“没……没饮酒啊,头、头好晕,林儿你别……别转啊,想和林儿做羞羞的事情。”
“嗬!”寺人宫女们又抽了一口冷气,这次声音稍微有点大。
姬林一愣,没想到祁律如此“奔放”,还有更奔放的,就在姬林怔愣的目光下,祁律挽住他的颈子,突然亲了下来,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强吻了天子。
“嗬——!”这次寺人宫女的抽气声不加掩饰,目瞪口呆。
姬林眼睛一眯,眼眸加深了不少,抱住祁律大步往殿中而去,还不忘了回头对那些宫人说:“今日之事,倘或谁敢多说一二,便自己看着办罢。”
寺人宫女们好像看到了了不得的事情,但是谁也不敢多话,赶紧全都低着头说:“回天子,小臣甚么也没看到。”
姬林没再多说什么,抱着祁律便进了寝殿之中,“嘭!”一声关闭殿门……
祁律感觉自己云里雾里的,胸腹中滚烫的好像装了一个火球,连姬林这种平日里体温很高的人,都比祁律要凉爽很多。
祁律感觉头疼、嗓子疼、浑身酸疼,尤其是不可细说的地方,他迷茫的睁开眼睛,便对上了姬林一双担忧的眼眸,祁律眨了眨眼睛,奇怪的说:“天子?律怎么……”
祁律一脸迷茫的翻身坐起来,“哗啦”一声,被子从肩头滑下,祁律立刻便感觉凉嗖嗖的,低头一看,不由“嗬……”抽了一口冷气,赶紧将被子拉起来裹住自己。
他这么一动,疼的又是倒抽一口冷气,姬林连忙说:“好生呆着,不好乱动,太傅受伤了。”
祁律的眸子快速乱转,受伤了?自己受伤了?这副模样俨然酒后的场面,祁律脑子里有些混乱,仔细一想,好像还真发生了点什么。他昨日迷迷糊糊的,觉得很热很热,燥热难耐,在祁律的意识里,他在宫人面前强吻了天子,不止如此,还强烈要求和天子做羞羞的事情,一定要和天子“白日宣淫”。
祁律如今这么难过,并非因着天子的技术不好,而是因着祁律太热情了,生生的把自己给作受伤了,天子愣是拦都拦不住。
祁律想起昨天的事情,当即脸色通红,“嘭!”直接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装鸵鸟。
天子微微蹙眉,说:“太傅昨日如何饮那么多酒,以后万勿如此饮酒。”
虽祁律十足热情,一直缠着自己,但是祁律受了伤,姬林也是会心疼的。
“饮酒?”一提起这个,祁律这才把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只是露出一点点眼睛,闷声闷气的说:“律……昨日没有饮酒。”
“没有饮酒?”姬林更是奇怪了,没有饮酒能成这个样子?怕是祁律饮酒醉得都给忘了,毕竟祁律与姬林已经发生三次亲密的关系,但是每一次祁律都醉的没有意识,根本记不住,而且还会断片儿,倘或是醉酒忘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祁律坚持说:“律真的没有饮酒,滴酒未沾,怎么会大白日的便饮酒?”
祁律昨日从膳房出来没有多久,便觉得头晕乎乎的,特别的热,燥热难当,加之是秋日的正午,阳光非常热烈,便想找个凉快的地方散一散,哪知道便散到了天子这里来?
姬林眯着眼睛,脸色登时阴沉起来,昨日祁律那般热情,而且昏昏沉沉的连人都认不清楚,起初还把殿门口的大柱子当成了自己,姬林还以为他是醉酒才认不清出人,没成想并非醉酒,这要是祁太傅没有散步到自己这里来,岂不是要出什么乱子?
一想到这里,天子的脸色便非常难看。
祁律也有些心惊,难道自己不知甚么时候,糟了旁人的暗算?这不可能啊,祁律昨日并未和什么人接触,都是平日里一起研究菜谱的膳夫。
姬林将祁律连被子一起搂在怀里,担心的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说:“如何?现在可还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寡人叫医官来给你看看。”
“别了罢……”祁律“乖巧”的趴在姬林怀里,这个姿势还稍微舒坦一些,不是那么酸疼,这么羞耻的事情还是别找医官来了。
祁律说:“律现在已经没事儿了,昨天不知为何,便觉得晕乎乎的,而且浑身发烫,整个人都不太听使唤。”
祁律说到这里,姬林突然沉声说:“太傅这个症状,怎么和宋公子有些相似?”
祁律一愣,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公子冯也是虚火旺盛,同样感觉晕晕乎乎,而且同样觉得情绪亢奋。不同的是祁律症状比较轻,缠着天子做了一些羞羞的事情,一日便散了,而公子冯不同,公子冯的眼睛因为虚火旺盛的缘故视力下降十足严重。
姬林说:“太傅昨日可食了什么东西?”
祁律脑海中“噌——”的一下,有些驴唇不对马嘴的脱口而出:“郜国公子。”
倘或问祁律昨日吃了甚么,也就是日常那些,而唯一不日常的便是郜国公子的秘制佐料了,当时郜国公子将佐料放进酒水里,有一些佐料洒在了案几上,祁律只是稍微舔了一口,实在苦涩,还有一股子怪味儿,因此便没有在意。
如今想起来……
那苦涩的味道透露着一股子石灰味儿,吃过之后燥热无比,脑袋晕晕的,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而且私欲大增,祁律突然想到了一样东西——五石散。
五石散这种东西,是在魏晋之时才流行起来的,是一种达官贵人才吃得起的名贵“补药”。
很多当时的明医称赞五石散,说五石散可以延年益寿,而且吃过之后会忘记忧愁,很多魏晋时期的名人都吃过五石散,还有著名的书法家王羲之也是五石散的爱好者。
而这五石散说白了,便是壮阳滋补之物,本是一种治病救人的药物,但是经过改良之后,有人发现五石散可以使人“体力大增”“精神百倍”等等,一时间便在贵族之中风靡了起来。
虽五石散被当时吹捧的各种好,但其实有一些改良版本的五石散吃过之后会令人上瘾,甚至产生幻觉,都是一种慢性中毒的表情,对身体大有害处。
早在春秋这个年头,五石散的“热潮”还没有问世,因此祁律并没有立刻想到这种情况,但如今回想起来,那粉末有一股子石灰的苦涩味道,怕正是钟乳石的味道。
郜国公子手中的秘制佐料,应该就是类似于五石散的东西,里面夹杂了一些钟乳石等等的壮阳之物,只需要一点点便能让人有云里雾里的错觉,而且身体精神百倍,这种东西如果吃的多了,不但上瘾,而且身体虚火旺盛,百害无一利,早晚是要被掏空的。
怪不得那些膳夫们吃过郜国公子所做的饭菜,没有一个说不好吃的,全都连连称赞,而且还念念不忘,恐怕便是那秘制佐料的功效,只不过那些膳夫们食的很少,因此没有太明显的感觉罢了。
姬林听到祁律的猜测,立刻皱起眉来,紧张的说:“太傅感觉身子如何?还是叫医官来诊脉罢。”
祁律赶紧制止姬林,说:“无妨,律食用的很少,应该没什么事,如今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如果当真是郜国公子加害公子冯,那么郜国公子是如何下毒的呢?公子冯在薛国境内已经坠马,有眼盲的趋势,那时候郜公子还在宋国境内,他的手竟然伸的如此之长?
这么一猜测下来,祁律觉得这个郜国公子的确有动机加害公子冯。姬林眯眼说:“还能为了什么?如今的郜国年年朝贡宋国,一直在宋国的制衡之下,宋公的腿突然瘸了,如果公子冯再瞎了,宋国一定会陷入内乱之中,而郜国便有了苟延残喘的机会。”
的确如此,现在想一想,实在太巧了,公子冯的眼睛出事,就是在宋公与夷的腿瘸了之后,想要将自己的国君之位让给公子冯之时,这么说起来,确实有这个可能性。
祁律说:“天子暂不要打草惊蛇,咱们暂时没有证据,全都是推测,律再试探试探这个郜国公子,最好来一个人赃并获。”
祁律和姬林找到了突破口,这种壮阳的散剂需要通过食物和水才能服用进去,因此从今日开始公子冯的饮食,无论是水、米、肉还是汤药,一概不用,表面上看起来照吃不误,其实全都由祁律负责,只是做个样子,避免打草惊蛇而已。
祁律的身子酸疼的厉害,不过此时事不宜迟,倘或真的是慢性中毒,公子冯再强壮的身子骨儿也不禁这么折腾。
他起了身,便要往膳房给公子冯做膳食,姬林一看,当即吃味儿的很,搂着祁律不让他穿衣裳。天子如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虽然穿着黑色的里衣,但已经蹭的有些松散,将祁律搂在怀里,说:“太傅,寡人问你,太傅觉得是公子冯俊美一些,还是寡人俊美一些?”
祁律:“……”
祁律心中默默的吐槽,天子明明应该靠才华征服天下,如今竟然和公子冯比美?
祁律咳嗽了一声,说:“当然是天子更加俊美。”
祁律没有说谎话,天子是跟公子冯比美,又不是和公孙子都比美,而且就算天子要和公孙子都比美,其实也是不相上下的,更何况在祁律眼里,天子的身材也很俊美,祁律又没见过公孙子都的身材,自然是天子更胜一筹了。
姬林一听,立刻欢喜起来,凑够去在祁律的额心落下一个无比纯洁的亲吻,沙哑的声音笑着说:“寡人最喜太傅对寡人花言巧语了。”
祁律:“……”???
祁律对天子“花言巧语”之后,终于从寝殿出来,因着为了避免被寺人和宫女围观,祁律特意从寝殿的后门溜出来,正好距离膳房也近一些。
祁律从后门溜出来,偷偷摸摸的往前走,左顾右盼,“嘶!”抽了一口冷气,一个没留神,被人从背后拍了一记,正好拍在腰上。
祁律疼的呲牙咧嘴,捂着自己的腰回头一看,原是公孙滑!公孙滑笑眯眯的,仿佛一只狐狸精,了然的打量着祁律,说:“太傅辛苦了。”
祁律尴尬的把手从腰上不着痕迹的慢慢放下来,挺直了腰杆,为了找回面子,十分镇定淡然,仙风道骨的说:“为了我大周大业,不辛苦。”
公孙滑眼看着祁律一本正经,忍不住笑起来,说:“太傅要去膳房么?一并子去罢?滑还能帮忙搀扶太傅一把。”
“不、不需要。”祁律咳嗽了一声,说:“太傅好得很。”
两个人一并往膳房而去,祁律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去试探郜国公子,哪知道这么巧,就在路上遇到了郜国公子。
郜国公子身边还有人,正是洛师的虎贲郎将祝聃。
郜国公子显然也是和祝聃巧遇的,怀里抱着一只酒壶,十分羞涩的拉着祝聃说:“祝将军,上次想要感激祝将军,却未能如愿,如今又遇到祝将军,是咱们有缘分,祝将军难道还是不肯赏脸么?不去馆驿,只是到旁边小饮两杯,都不行么?难不成是祝将军看不起我郜国,觉得郜国地盘子太小,配不上给祝将军敬酒?”
郜国公子都说到这个份上,祝聃这个人也实诚,嘴巴笨得很,不好拒绝,郜国公子便拉着祝聃往旁边的小楼走过去。
那小楼建在水边,四面镂空,有人在里面的话看得十分清楚,郜国公子将酒壶放在案几上,拿出怀中的小瓶子,打开酒壶的盖子,往里面倒了一些粉末,一面倒还一面说:“祝将军您有口福了,这香料是我们郜国最名贵的香料,掺在酒水中十分香甜,而且还不醉人,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呢!”
祁律一看,好家伙,自己昨日只是稍微舔了一口,而这个郜国公子竟然在酒水中加了那么一大堆,这心思简直太明显了,他是觉得拉拢祝聃不行,开始下药了。
祁律连忙拉着公孙滑躲在假山旁边,小声说:“郜公子在酒水里下了毒,千万不能让祝将军饮那酒,咱们需得想个法子把祝聃引开才行。”
如果能“顺手牵羊”,把那壶酒带走便更好了,如此一来便能检查那些粉末到底是不是“五石散”。
公孙滑看到郜国公子纠缠祝聃,心中十分不快,又听说郜公子给祝聃的酒水中下了那种龌龊的东西,当即脸色更是难看,眼眸微微一动,挑唇一笑,说:“这还不简单么?只是需要太傅配合一些。”
“配合?”祁律说:“怎么配合?”
公孙滑对祁律“嫣然”一笑,笑的那叫一个美艳动人,倘或祁律是喜欢美艳类型的,绝对逃不过公孙滑的笑颜,必然迷得魂儿都没了,只不过现在……
祁律却觉得,公孙滑笑的有些瘆人,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似的。
公孙滑自己背靠在假山上,拉着祁律的手,一手放在自己的颈子上,一手放在自己的腰上,眼神里寒光凛凛,口中却吐气如兰,“吭吭唧唧”的说:“太傅,太傅不要,太傅别这样……”
祁律:“……”我做了甚么?
祝聃刚要饮酒,突然听到公孙滑的“呼救声”,而且泫然欲滴,脑海中“轰隆”一声,“噌!”的站起来,说:“对不住,卑将还有事在身。”
说罢直接大步冲着祁律和公孙滑这边跑过来,祁律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祝聃已经黑着脸走过来,一把拽住公孙滑护在怀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公孙滑得逞的笑容。
祁律刚想要解释一番,便听祝聃突然说:“卑将拜见我王。”
我王?
祁律有些僵硬的慢慢转过头去,果然一眼便看到了天子,天子竟然站在自己的身后,黑着脸,眯着眼睛,眼神中仿佛充斥着暴雨前的黑暗。
祁律眼皮一跳,试探的说:“天子,您……甚么时候来的?”
俊美的天子唇角一挑,分明黑着脸,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颜,伸手撑在假山石上,微微弯腰,低沉的嗓音说:“在‘太傅别这样’之时。”
祁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在2万字更新结束的时候,让我们回顾一下今日太傅傅都点亮了哪些新成就~
强吻上司get~
白日宣淫get~
(被)捉奸三连get~
风评滑坡get~
恭喜太傅傅成为今天的全场最佳mvp!获得【今日最辣】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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