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顺着墙壁软软地滑了下来。
我吃了一惊,急忙一把抱住,只来得及使他不至倒在地上。
把唐斐半扶半抱到床上时,我才发现他身体发烫,额头上全是虚汗,背后也隐隐透出血迹。
我把药箱找出来,先是把脉,再解开衣服查看,他一言不发地抗拒了几下,发现委实力不从心且毫无效果,终于死心任我摆布。
诊视的时候,我想起了唐梦,想起了那个几乎斩断一切的夜晚。
尽管愤怒而凄苦,当时的唐梦是如此骄傲。
可是事隔三天,她抛下了骄傲也失去了生命,为了唐斐。
那天夜里与唐斐决裂后,我觉得有关唐门的一切都已结束,至于对唐斐而言,继续面对一切会有多么屈辱艰辛,我一直不肯去想。
直到今天把他的责任接过来,才发现原来重逾千钧,唯有放弃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才可以勉力撑持。
好不容易把里衣剪开,背上一片紫黑,好在没有伤到筋骨,但每一道笞痕都肿起半寸多高;可能因为刚才推了我一下,有几处渗出血来,一望而知不曾好好处理过。
我找出一坛没开封的陈酒仔细地清洗伤口,用银针轮番刺过背俞五处穴位才上药。
整个过程中唐斐都很安静,我的动作不算轻,他却一动不动,一声不吭,脸朝着床铺,我看不见他的表情。然而当我最后试图输入内力时,他猛然翻过身来推开我的手,淡淡道:“可以了,你用不着如此勉强自己,我还死不了。”
果然不肯让我用内力疗伤。
自从听到权宁的转述后,一些事情开始在脑海里串连到一起,从那封交给唐梦送到蜀中的信,到突然定下的比武之约,到唐斐设计要我赴约。
此刻他说话虽然有条不紊,眼神却迟钝迷茫,酒还远远没有醒。最重要的是,唐斐喝醉时说话通常比平时要直接。
也许正是向他证实的机会。
我静静地看着他:“三年前和元月初六晚上,我分别挨过你一掌。本门内功偏向阴柔一路,你初六晚上却掌力厉烈,大异于从前,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唐斐的身体不易觉察地颤抖了一下,没有答话。
“我还听说你内息不稳,功力减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一次,他眼里闪过一抹杀气:“你听谁说的?”
“……”
无声地叹了口气,已经问到这个地步,只有继续:“你告诉我,是因为我写给你的信吗?你所练的内功从那时起出了问题,所以必须结束蜀中的战局,所以不能自己去赴比武之约,一定要我替你去?”
唐斐沉默不语,唇角渐渐又泛起我所熟悉的,淡漠讥讽的冷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当真想知道?帮不上忙,问这些有什么意思。告诉你倒也不妨。只是……”
笑意倏然收起,只余讽刺:“我也有件事想问你。”
他扶住床缘慢慢坐起来,一字一顿地问:“昨天夜里,你在做什么?你今天连神情都不同往日,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小梦死在你面前,你居然没有立刻回来,留在天盟到底和左回风做了些什么勾当!”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冷,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冷入骨髓。
我望着他,只觉得脑中轰然作响,仿佛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涌到头上,眼前阵阵发黑,站起身来时才发现浑身上下都气得抖个不住,半天才发出声音,遥远得不像自己:“很好,原是我自取其辱。”
什么也不想说了,从怀里掏出那本秘笈往他身上狠狠一摔,掉头就走。他清醒时差劲,醉了更糟。
只迈出一步,右臂就被牢牢拽住,怎么也甩之不脱。
右臂虽然早已痊愈,还是不宜受力,连拉带扯之下又开始隐隐作痛。我皱起眉头,刚刚转过身,立时整个人都被他贴上来死死抱住。他的身体热得异乎寻常,令我更加晕眩,脚下一个不稳,拖泥带水地倒在床上。
定了定神去推他,只推了两下,手突然软了。
唐斐的头埋在我的肩膀上,前后不过短短片刻,那里已湿了一片。
一直拼命压抑的酸楚瞬间席卷而来,填满了心中每一个空隙,无法说话,无法思考。
过了一会儿,唐斐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来:“悠,你的事,我的事,小梦全都知道。”
“她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第二十九章山重水复
清晨,我坐在书桌前,徐徐展开唐仪呈上来的绢书。
尺许素绢,字体稳重端凝,卷首赫然是三个大字:格杀令。
唐仪的文章法度严谨,外圆内方,门中最重要的文书一向都由他撰写。我逐行看去,只觉行文冷静收敛,提到唐梦之死时虽仅寥寥数行,却滴水不漏,不禁点了点头。
再往下看时,笔锋一转,变得犀利异常:
“……左益州以武林盟主之尊,为霄小鼠辈之行,寡廉鲜耻,倒行逆施。值此蜀中未定之际,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其徳其行,愧当其位。
“内外有别,血浓于水,唐氏誓倾一门之力,血债血偿,除奸惩恶,以慰死者。
“此既本门私务,概与他人无涉,亦无须旁人置喙。
“阻挠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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