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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脚步,微微踉跄着,恍若一缕游魂的云莙在雨丝间漫无目的地东飘西荡。

她放任自己飘荡,因为这样的痛,她实在无法排解,更找不到出口,但这样的飘荡,也只限于今夜,毕竟她是女儿国的丞相,对于自己该肩负的责任,她了然于心……

天,彻底暗黑了,雨丝,更飘摇了,当因碎石绊跌前终于停下脚步时,望清自己的所在位置之后,云莙的眼眸,酸涩得几乎睁不开了,但她还是缓缓走近,坐下身去。

“小敏姐姐……你还是放心不下我啊……”轻轻靠着身旁那块墓碑,云莙望着天,喁喁低喃,“纵使当初的我曾让你那样伤心、失望与绝望……”是的,此处正是包夫人七年前逝去的独生女,云莙的青梅竹马——包小敏的墓园。

云莙的幼年,由于包夫人的n娘身份,所以几乎是日日与大她五岁的小敏姊姊共同度过的,她们一起吃、一起穿、一起睡、一起玩。

她读书时,她的小敏姊姊会在外等候,g里其他不懂事,甚至嫉妒她天赋异禀的孩子故意在她背后排挤她或道她是非时,小敏姊姊为她打架。

她的小敏姊姊,是个自己就算要天上的星星,也会为她摘来的好姊姊,所以她成天就像只懒猫一样腻在她身旁,并一直以为她们的好姊妹情谊会持续永生。

但七年前她的一回率x之举,却让这份情谊天涯永绝。

* * *

那日,十三岁的她像往常一般,未经通报便晃入包小敏房内,可在打开门那一刹那,她便傻了,因为房中的包小敏,正与人畅快激昂的欢爱着,但对象,并不是包小敏的夫婿孟青,而是一名她不认识的女子,而且包小敏口中喃喃换着的,是“爱我,莙妹妹”。

或许是太过震惊,或许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所以回身就跑的云莙几日都没有踏出房门,也没将这事告知他人,更没有答应见那私下一直遣人来传话的包小敏。

半个月后,包小敏自顾从军去了,又一个月,随之而去的孟青捧着包小敏的骨灰回来了,而包夫人第一回在她眼前崩溃了……

在自责与内疚的双重压力下,云莙大病了一场,而痛失爱女的包夫人尽管心痛欲裂,依然日夜悉心照料着她,由她得呓语中了解一切后,在床榻旁含泪喃喃。

“不许六姑娘自责,是那孩子自己想不开……更何况,最该自责的人是我,竟一直没有注意到那孩子的心思……”如何能不自责?

假若那一日,她未擅闯,假若那时的她,能早些明白x别与倾慕无关,假若那时的她,能用较理x、镇静的态度面对她的小敏姊姊,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这世间,[假若]二字本就是虚幻,所以一切都发生了,她也在她的小敏姊姊那样小心、努力埋藏,却终究压不住的七年后,体会到相同的绝望——永远道不出口、收不回来,更得不到回应的苦涩爱恋。

“一直疼爱着我的你,是担心我,才特意唤我过来聊聊的吧?小敏姊姊,你还是那样的温柔呢!”

很想回天上的包小敏一个微笑,告诉她[别担心],但此刻的云莙却做不到,因为连她自己都明白,那是谎言。

毕竟若付出的心能如此容易收回,当初的包小敏不会那样痛苦,如今的她也不会如此绝望,绝望到整个人仿佛要碎裂开来,胃中更不断涌出一股苦涩至极的酸水。

干呕了半晌后,身子整个虚软的云莙用力呼吸着新鲜空气,有些不明白这阵子老困扰着她,而今愈发强烈的不适是因何而来。

莫不是……有孕了吧?

当这个念头闪过脑际之时,云莙的身子,瞬间石化了,许久许久后,她才僵硬着颈项,低下头,举起颤抖得不能再颤抖的双手缓缓抚住自己的小腹,开始回想前一回月事的日期,之后,整个人陷入彻底的难以置信与恍惚中。

她的眼前,突然冒出了好多好多婴孩的画面,笑着的、哭着的、皱着脸的、胡乱挥手踢脚的,而她的美目,虽因此朦胧,但唇旁却缓缓漾起一抹笑。

孩子,她有孩子了……

* * *

她这个自懂事以来,就打算独自终老一生之人,竟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呢!

不,不是「竟」,是终于!

毕竟这一年来,与左玺洸拥抱的每一个夜,她其实都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如今,她终于明白那些日子的自己为什么那样不在意——

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其实很想要一个孩儿,一个像他也像她,一个属于他也属于她的孩儿。或许由于体质问题,过往的她总未曾如愿,然而今日,就在她最绝望之时,上苍竟给了她这样大的惊喜!

云莙很清楚,因左玺洸而存在的这份心痛与绝望,或许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而这个孩儿,也永远只会是她一个人的孩儿,但能够拥有上苍给她的这份疼惜,她,已然知足了。

“小敏姊姊……”蒙胧着眼,云莙靠着身旁的墓碑轻轻地笑了,“你跟老天爷会宠坏我的……”

在心底不断地对包小敏倾诉着心语,云莙全然忘了时间、忘了天候,但她的头上突然传来了一个沉稳的男子嗓音,肩上也多了件衣衫。

“还是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呢!六姑娘。”

蓦地一愣,云莙缓缓扬起头,望着眼前那名手举着伞,低头对她轻轻微笑着的高大、风尘仆仆的俊挺男子。

“你……”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云莙带着那抹未褪的幸福笑意,喃喃唤着:“大青哥?”

是的,大青哥——孟青——包小敏那名完全不知她情之所向,一直以来对她呵护备至、情深意重,甚至因她逝去而万念俱灰,浪迹天涯的夫婿。

“大青哥应该唤你六姑娘还是莙丞相好呢?”凝视着缓缓站起身的云莙眼底的诧异与惊喜,孟青呵呵一笑。

“这些年好吗?”望着这名同样伴她走过一段青涩少女岁月,并且因爱屋及乌而对她宠溺备至的男子,云莙一时间有些感慨。

“还行,反正就四处随意走走、停停,有空便写些东西,换取些盘缠,再继续大江南北地走。”将眼眸望向包小敏的墓碑,孟青淡笑的脸庞上依然有着一抹浓浓眷恋。

“写文章好啊!写些什么呢?”云莙轻轻问道,因为她知道包小敏一定也会想知道。

“看到或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孟青先是耸了耸肩,然后突然有些尴尬地用手挠了挠下巴,“据说,内容尽是些『荒唐、不知所云』的『痴人说梦』『胡言乱语』……”

“难道是......《寰宇志》?!”听着那独属于《寰宇志》的毒门评语,想及他这些年的浪迹天涯,云莙又惊又喜地望向孟青。

“六姑娘居然知道这糊涂书?”这回,换成孟庆微微一愣,之后,转眸笑望着包小敏的墓碑,“那她,一定也知道了。”

望着孟青眼底浮现出的淡淡雾光,感受着那份自己勇士都无法释怀的深切、真挚情感,云莙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凝眸望向他,“还走吗?”

“不走了。”孟青笑了笑,轻轻将手中的花放在墓前,“我今日之所以会到这里来,便是来告诉小敏,我回来了。”

明白孟青一定有很多话想对包小敏说,所以云莙悄悄走至不远处的凉亭里许久许久后,待孟青终于回神时,才走上前去与他一同并肩回城。

“大青哥找着工作了吗?”待走至城中孟庆暂时的落脚处后,一路与他闲聊的云莙突然想及这个重要的问题。

是的,若孟青已决定留下,那么首要之务,自然得有份工作,但他离开虹城多年,找工作想必不会太容易,而无论是看在过往情谊,抑或是为让天上的包小敏安心,她都得尽一份心力才行。

“太久没回来,虹城变得我都不认识了,所以这事暂时还没有着落。”孟青苦笑了一下。

“要么这么着吧!我身旁有一个参事缺。”不加思索地,云莙立即脱口而出,“明日,我便遣人带你到六姑娘府。”

“既然莙丞相都开口了,那我孟青就恭敬不如从命罗!”听到云莙的话,孟青先是一愣,接着在明了的眼眸中与她相视一笑。

恍若心底卸下了一块大石般,云莙露出了这几个月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但她却不知道,她这抹笑,全被远处,那由包小敏的墓开始便尾随着她与孟青进城的左玺洸,彻底望入眼帘中......

* * *

深秋的虹城,本该枫红片片,但今年,却笼罩在一片浓浓深雾中。

那山雨欲来的沉重、压抑,天候,闷得人几乎都透不过气来,就如同丞相府近来的气氛,以及云莙的心情。

由于自霓城归来后,云莙便悄悄将霓城一案交予那瞧谁都不顺眼,嫉恶如仇,更热爱乔装探案的御使院来办理,但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消息似乎还是传了出去。

原本做事好大张旗鼓,更不论什么小细节都要与虹城帮针锋相对的霓城帮,突然安静了下来,而虹城帮也不吭声了,课不吭声中,却透露着一股等待看好戏的诡异。

御史院的大人们,在这几个月的查探中,每当好不容易查到点有用的线索,循线追人时,便会发现当事人早因各式原由身故,以致案情严重陷入胶着,让他们消沉了好一段时间。

尽管如此,御史院众同仁依然继续努力,努力到凡事只要有一丁点沾上边,就绝不错过,导致搜罗来的线索量不仅庞大到几乎消化不了,更彻底杂乱无章。

被一点都没有行事效率,以及行事效率太好的丞相府与御史院团团包围着的云莙,几乎忙得都没有空思考自己的事,但这些都不算什么,因为回道六姑娘府后的她,压力更大,而那压力的来由,则在于孟青。

就一名参事而言,孟青骑士相当尽心尽力,做事也极为沉稳,可不知为何,云莙就是习惯不了他的处事方式。

过往,左玺洸从不会出现在丞相府,但孟青却会为送一件外袄而出现,并且与丞相府守卫都成了朋友;过往,左玺洸只会为她准备好食盒便转身离去,但孟青却会不时对她嘘寒问暖,还常在她急速动脑却看似放空时,亲切与她闲聊。

过往,她从不必向左玺洸讲述自己的行踪,但现在她却必须向孟青仔细说明自己有可能的去处,以免她思考过久,误了正事;过往,对左玺洸只要一个眼神,甚至连眼神都不必,便可交付的事,对孟青,她却必须由头到尾讲清楚、说明白;过往……

尽管每回面对孟青,云莙都是微笑以对,但其实她真的有些疲惫了,然而,她还是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她的决定,毕竟如左玺洸那般与她会心之人,世间只有一个,所以她应该好好去适应现在的孟青,尽管他的存在,每每让她想起左玺洸,而无法按捺地一阵心痛……

自小体虚,更不曾如此心里憔悴过的云莙,果不其然地在一个多月前倒下,然后立即被女皇送至虹城某处戒备最森严,人员最齐备,居住最舒适的秘密山庄中静养。

与外界彻底隔离的云莙,纵使有通天之能,也无法隔空c控丞相府与御史院,更何况,她也无心了,因为她想有个孩子的梦想,在进入秘密山庄的第三天,就被宣告破灭!

“哦,原来是这样啊!”

那一刻,云莙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静静闭上眼眸,然后再身旁姊妹心疼的啜泣声中,j心修养了一个半月后,于三天前悄悄离开。

但离开后的云莙,却没有回六姑娘府,也没有到丞相府,而是秘密到了御史院,并且至今,一步也没有离去。

这夜,当云莙独坐于御史院内室时,她的耳畔突然传来小九的声音。

“六姑娘,消息到了。”

“说。”望着远处夜空,云莙淡淡说道。

“霓城案的秘密证人将于两日后登场,并如您所料地指控左参事涉案。”

“知道了,代我跟小商说声谢。”

“是。”

小九走后,云莙依然静静坐着,因为她正在挣扎,挣扎如今自己心底的这个做法,究竟是对还是错?但时间真的不多了,在霓城案的幕后主使者欲将一切过错都推至左玺洸身上前。

一想及左玺洸将面临的不实指控,云莙再不思量地将斗篷穿戴上,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悄走路前往他的住处,在抵达那道门时,缓缓停下脚步,举起有些颤抖的小手敲门。

“哪位?”

“云莙。”当屋内传出那熟悉的嗓音时,云莙的心猛地一撞,但她还是轻轻说道。

当云莙报出姓名后,屋内却半晌没有人声,许久许久之后,左玺洸的声音才又再度响起:“有事?”

“有事。”听着屋内那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嗓音,云莙的心微微有些抽痛,但她还是径自推开门,淡淡说道:“打扰了。”

云莙入屋后,屋内的左玺洸头也没抬,依然坐在椅子上看书,而望着这样的他,云莙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与他对谈。

所以最后,她索x转过身去,牙一咬,“你来当我的驸马吧!”

是的,这就是她今日到来的目的——要他成为她的驸马,在花飞舞与孟青两人联手罗织罪名陷害他的前夕。

是的,花飞舞与孟青,霓城案的幕后主使者,这两名原本看似毫不相干之人。

老实说,一开始,云莙完全没有怀疑到他们身上,她只是对孟青是「旁门」这个身份感到疑惑。

尽管孟青对书中文句倒背如流,然而,与他闲聊时,他对特定故事给出的说明与解释,完全无法让她信服,有时她看似随口说出,却是处于书中某故事的典故,他也g本无法领会。

若孟青不是「旁门」,他当初为何要用那样模棱两可的答案来让她误解?

虽然心中存着这样的狐疑,但那时早已心力交瘁的云莙无心也无力追究,直到被送到秘密山庄之后。

那一个多月的与世隔绝,让完全无事可做,只能看《寰宇志》打发时间的她,突然又想起了这件事,所以索x请掌管情报的七妹云萳帮忙调查一下。

尽管由于书商守口如瓶得吓人,云萳并没有查出「旁门」的真实身份,却查出了这些年来,孟青g本没有大江南北地跑,他虽去过几个城市,但最后其实落脚在霓城。

孟青说了谎,可他为何要说谎?而霓城……

* * *

当霓城花飞舞调派左玺洸到政事东厅,孟青到来的时间点,以及过往在御史院看到的调查资料来回在云莙脑中交错时,她的心底,缓缓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当她请云萳换个调查方向,并且回传的消息愈来愈惊人时,她确定了那个想法,在御史院足足看了三天资料后,彻底印证了这个想法。

原来当初,孟青之所以那样极力追求包小敏,其实是想藉由包家与皇家的亲密关系,求得一些利益与好处,而包小敏的接受,自是希望借着一段正常的男女关系,来掩饰她真正的心之所系。

尽管后来与包小敏日日相处的孟青也看出了一些端倪,但对自小便有野心且利字当头的他来说,这简直是利上加利,所以她乐得配合包小敏在她面前扮演恩爱夫妻的角色。

可她在目击包小敏呼喊着“莙妹妹”那一夜,万念俱灰,独自从军去的包小敏,于得知真相后赶至,并不断想说服她回虹城的孟青起了口角,之后,g据孟青的说法--“神情恍惚,以致跌落战马落坑致死。”......

包小敏死亡的真相,除了孟青,无人知晓,而失去这层裙带关系后,明白自己就算留在虹城也再无利可图的他,索x扮演了一个深情鳏夫的角色远走他乡,在一次机缘巧合中,认识了伤人x极强,并且野心极大的花飞舞,一拍即合的两人,自此开始狼狈为奸。

虽他们两人向来都只隐身于幕后,从未曾出面过,但在得知霓城的勾当出了问题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所有关系人全部除去,之后,才是去了解问题有多大,接着在了解过程中赫然发现,在六姑娘府当参事的左玺洸,当时竟在霓城应试!

为明了左玺洸是否知晓此事,所以,花飞舞将左玺洸调至了政事东厅,为明了她是否知晓此事,所以,孟青也回到了虹城,但在不知该用什么方式接近她时,只好先沙盘推演,投其所好的扮演“旁门”一角,在如愿成了她的参事后,明着关心套消息,暗着私下翻阅她的文牒......

在所有有可能波及到他们的相关人、事、物都不复存在后,花飞舞与孟青依然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御史院“不到黄河不死心”的盛名着实骇人,所以他们最终决定,尽早找一个替死鬼来结束这个案件,让自己彻底高枕无忧。

至于为何是左玺洸,自是因为他们发现他其实是个棘手之人,再加上他曾是她的人,而向来以“丞相”为终极目标的花飞舞,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让她这个皇家吉祥物因“识人不清”而丢脸,甚至下台的机会!

其实丢不丢人,当不当得成吉祥物,对云莙来说g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女儿国内政不能任人如此摆布,更重要的是,她必须保护那从来不要名、不要利,从不在乎人们如何看他,只一心做自己想做的左玺洸,无论他需不需要。

* * *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在云莙对左玺洸丢出“驸马”之议后,屋内陷入了一阵长之又长的静默,许久后,她才终于听到他冷之又冷的回应。

“当我的驸马。”尽管一颗心几乎被那冷冽的嗓音冻结住,但云莙还是咬牙重复了一次。

是的,来当她的驸马,因为女儿国的驸马若被控涉案,受到的严格审视与罪行,都将远远超过一般人,所以审问的时间会拉得较长,谨慎度也较高,若无足以一击毙命的确切、直接涉案证据,时间会拖得更久。

云莙不否认自己此举是为了让花飞舞有些投鼠忌器,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之所以想纳他为驸马,是因为她舍不得他,舍不得他受伤害,纵使这伤害已构成。

她知道,这多年来一直心系花飞舞的他,明白真相后,一定会很伤心、很难受、很绝望,而那样的痛,对一直以来心思细腻、感受力极强更绝不会轻易说出口的他来说,一定更痛吧?

一想及他会伤心、会难受、会绝望,她的心便比他更伤心、更难受、更绝望。

她就是恋慕他,无论他心中有没有她。

所以,让她陪着他,好吗?

她不会吵他,不会烦他,更不需要他做任何事,她只会静静陪着他,知道时间抚平他心底所有的痛,就算那需要一辈子的时间,就算他一辈子都不会正眼望着她,她都愿意陪着他。

“我为何要当你的驸马?”听到云莙的话后,左玺洸只是冷冷抬起头望向她。

“因为某些原因,我需要一个驸马,而包夫人,一直很喜欢你。”

知晓左玺洸一定会问这个问题,更知晓他一定不会同意这个要求,但在事情爆发前无法告诉他真相的她,只能用这个半是事实半是借口的回答挡下他,然后想尽办法说服他。

“我明白你早已情有所钟,所以这只是个权宜之计,你不必遵守我女儿国驸马所该遵从的一切规范,不必与我同寝,而我更绝不会过问你的生活,你随时可与自己钟情的女子……”

“抱歉,你的好意,我连心领都不想。”不等云莙将话说完,左玺洸便不耐烦地一把打断,话声是那样的冷寒,“与其成为这样一名可笑的驸马,我宁可下狱、充军甚或流放。”听到左玺洸的话后,云莙的肩膀蓦地一僵。

原来他……知道了!

但他为何会知道?又为何在知道后还如此无动于衷?难不成他想替花飞舞顶罪?

难不成所谓的秘密证人与指控,本就出自他的默许?为什么……

花飞舞之于他,真的如此重要吗?重要到连他自己都可以不要吗?

“为……”真的想问为什么,但云莙的口唇是那样干,眼眸是那样涩。

然而,就在云莙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咬牙欲问清之时,左玺洸的居处,突然被一团火光围住,之后,门外响起一个严肃的女声。

“打扰了,大理寺理役云守光,受我女儿国大理丞之命,着提左玺洸前往大理寺厘清案情。敢问左先生可在屋内?”

大理寺?怎会来得那样快?那秘密证人不是两日后才有所行动吗?

「不必客气,你们随时可以进来逮捕我,就算六姑娘此刻在我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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