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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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巡逻守卫兵丁,偌大一片营地的人都睡了,走在安安静静的营地之间,王骥感到很满意,这表示军纪够严明,没有人趁夜偷喝酒赌博之类的。

不过,还是有一两堆特别旺的营火,是卫所那些指挥使和千户们聚在一起讨论眼下的战况情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王骥停下脚步,悄悄躲在一座营帐后,想听听看他们是否有何特别想法。

想听实话,总是得偷挖壁脚才听得到。

“不会就耗在这里了吧”

“不然怎么办要进攻只能强攻,但强攻的结果不想可知,必定伤亡惨重,尸横遍野,这还不一定攻得下来呢”

“只要能先将他们的防线撕开一条口子就够了呀”

“对对对,这么一来,大军就可以进攻了”

“行,就你们两个去负责撕开那条口子吧”

“呿,不敢吭声了吧说大话,两片嘴皮子就够,可真要干,谁敢跑第一个”

“要是都指挥在就好了,这种阵仗对他来讲根本不是问题”

王骥听得先是一怔,继而凝神注意起来了,那是个明朗豪迈的声音,不像会说大话的人。

“又在说神话了,柳英”

“不是神话,你们要是跟他打过仗就知道了,他是真的很神啊”

“真的很神,会让人冒领他的战功而不说半句话”

冒领战功

王骥两眼眯了。

“那也是都指挥了不起的地方之一,他说过,打仗只有两个目标,一个是打胜仗,一个是把伤亡减至最低,只要能够达到这两个目标,其他都不重要,功也好,名利也好,那些都看不进他眼里,他也不是为了这个而打仗的。”

“果真如此,那倒真的很了不起。”

“当然是真的,虽然我才跟着他打了一个多月的仗,但只带了三千人马就能够把思任追赶得灰头土脸无路可逃,最后只好送出降书来,而且中途我们还曾转去剿平威远州的乱子,再回头继续追剿思任,直到沐将军下令收兵,咱们收兵回来一算,伤亡不到百人,这还不够厉害吗”

咦原来那不是张文隽的功劳吗

王骥眼神转犀利了。

“沐将军为何要让张文隽冒领战功”

“因为是张文隽提说要沐将军调都指挥来领兵作战的,后来朝廷大军要来了,沐将军担心被得知冒领战功之事,就赶紧把都指挥赶回云南府去了。”

“听说他还带女人上战场,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带女人上战场

王骥错愕的傻了眼。

“别说女人,那位是都指挥的妻子,她她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说都指挥带妻子上战场是有充分理由的,绝不是胡来”

“可是眼下我们面对的情况可不是那么简单,瞧,那大寨子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大军刚到第一天,将军就派了三千人去试过要渡江,结果连江心都到不了,人就死了一大半”

“不要说渡江,就是要摸到对方的寨子里,都指挥一个人就有办法,事实上,每次开战前,他都会先摸进对方的营寨里找人,想先把思任揪出来,那就连战都不用战了,大家都可以回家抱老婆啦,可是思任实在太狡猾了,不开战他就不现身,就算现身了也都是在背后指挥,听说他还有替身呢,想捉到他实在不容易。”

“看来思任也怕被自己人出卖。”

“不过,就算开战了,无论是何种情况,都指挥都有办法让伤亡减到最低。”

“多低”

“会死伤一万人的,他最多只要一千人就够了,也说不定只有几百人”

听到这里,王骥再也忍不住了,几大步现身在火光中。

“谁”

那几个指挥使和千户们一警觉有其他人,立刻跳起来喝问,再定睛一瞧,原来是军务总督,顿时骇了一大跳。

完了,背后讨论军情煽动军心,降职是小事,搞不好还得去啃牢里的馒头呢

“大人”

“不必多说,”王骥摆手示意他们全都住嘴。“我只想知道,你们刚刚在说的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再动作一致的转向柳英,柳英连忙躬身回答。

“是云南府都指挥同知方瑛。”

“方瑛”王骥有点意外的睁了睁眼。“方政都督的儿子”

“对,就是他”

“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柳英咧嘴一笑。“大人,说句话也许您不信,但卑职相信,只要有都指挥,思任的大寨子就算真是铜墙铁壁,想不破都不行”

王骥双眸猛睁。“当真”

柳英用力点头。“是真”

“好”王骥大声道。“你即刻上路到云南府通知他,要他快马加鞭赶来”

“卑职遵命,大人”柳英兴奋地应喏。“不过大人,都指挥可是都会带上妻子的。”

“既是有充分理由,就带来吧”

“还有,卑职大胆请求,可否将卑职调到都指挥麾下”

“即使我要派他做先锋”

柳英哈哈大笑,豪迈又勇烈。“大人,还有一件事大人不知,跟着都指挥打仗最特别的是,你会热血沸腾你会激昂澎湃,你会迫不及待的想加入战场,你会觉得战死沙场是最英勇壮烈的光荣,在他麾下,你只会害怕一件事”

“什么事”

“害怕被派去押粮草。”

“为什么”

“你就没办法加入战场了呀”

“太好了,她们终于走了,走走走,我们去庆祝一下”

人车一走,方瑛转身拉着老婆就跑,直接窜入卧室里去“庆祝”了,方瑞看得啼笑皆非,不过想到能够得到两个月的安宁,他也很想庆祝一下。

由于方政的忌日即将来到,方瑛和方瑞身在军中,不能爱到哪里就到哪里,便由方夫人带着女儿和孙子回乡扫墓祭祀,前后大约两个月时间,没有那几个女人在那边天翻地覆,光是想想就令人心旷神怡精神百倍。

好,他也要去庆

“二少爷,有位柳英军爷要找大少爷。”

“柳英”他跑到这里来干嘛难不成“请客人到大厅坐”吩咐完,方瑞拔腿就往大哥的卧房飞奔而去。

“大哥大哥柳英来找你耶”方瑞一边敲门一边喊。

“待会儿”房里传出来的回答夹杂着不明喘息声。

“可是,大哥”

“待会儿”

“大哥”

“滚”

方瑞静了一下,继而叹气,只好先回大厅去招呼客人。

“对不起,我大哥在在呃,忙,他说待会儿。”

柳英也不是不懂世事的人,一见方瑞的表情很不自在,还掺杂了一点赧红的色彩,马上就明白方瑛在忙些什么。

“没关系,我”他努力憋住笑。“可以等。”

他们起码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方瑛才出现,满足的神情,慵懒的姿态,一副餍足的大猫模样。

“仗打完啦捉到思任了”他懒洋洋的问,以为柳英是打完仗来看他的。

“还没有。”

柳英的回答很简洁太简洁了,害方瑛偷偷高兴了一下,就说思任应该死在他手中的。

“我就知道思任不是那么容易捉到的。”

“不,是仗还没有打完。”

“耶仗还没有打完”可恶,白高兴了。“那你跑到这边来干什么”

“尚书王大人叫我来找你的。”柳英慢吞吞地回道。

“找我干嘛”方瑛愈来愈疑惑了。

“我们已经打到马鞍山大寨,我想这应该是最后一仗了,但这一仗打下去,起码会损失几万士兵,还不一定能够打得下来”

“铜墙铁壁不成”

“差不离了。”

方瑛挑了一下浓眉。“所以”

柳英咧嘴一笑。“我们有几个人在那边讨论战情,被王大人听见了”

方瑛翻翻眼。“提到我了”

柳英继续嘿嘿笑。“提到了,因此”

方瑛叹气。“要我什么时候去”

柳英嘴咧得更大。“请快马加鞭立刻赶去”

方瑛耸耸肩。“好吧,去就去”

“我也要去”

方瑛懒洋洋的抬眸往前看,只见门边上挂着一颗小脑袋,乌云略显蓬松。

“那几个丫头都不在,不需要你保护,你去干嘛”

“要去”

“老婆,这可不是我带兵呀”

“唉唉唉,又哭,你”方瑛啼笑皆非。

“我跟大人提过了,”柳英忙道。“大人说方夫人也可以去。”

多事

方瑛没好气的横他一眼,又叹息。“好好好,一起去一起去”

就知道她打死也要跟去

天色刚黑,方瑛四人就赶到马鞍山大寨了,没有骑马,因为对方瑛和香坠儿来讲,两条腿比四条腿快。

可是王骥巡视去了,并不在主营帐,他以为柳英最快也要隔天才能赶回来。

于是柳英便带方瑛到他的营区,好让香坠儿先安顿下来休息,当王骥闻讯赶来时,大老远便听到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眼,要我老婆来,就是要让她替你们煮顿好吃的”

“都指挥,别太小气嘛,上回尝过夫人的手艺,到现在我还在流口水呢”

“去淹死你老婆吧”

“我哪敢,还没淹死她,我就先被毒死了”

一瞧见营火旁那副颀长的背影,王骥就猜到那必然是方瑛无疑,因为方瑛还在重孝期间,整片营地里,只有他是一身素白,额上还绑着麻布条。

第一个注意到王骥的是柳英,“大人。”他立刻起身恭迎。

那颀长背影也立即起身转过来,下一刻,王骥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拉嘴笑开来,然后才听见柳英迟来的警告。

“对不起,大人,我忘了警告您,都指挥的笑会拐人。”

接着又听到一声小小声的噗哧,王骥这才注意到方瑛身后还躲着一个娇小的人儿在那里探头探脑,好奇又畏怯。

“对不起,大人,我老婆比较胆小,失礼了。”方瑛替老婆致歉。

王骥咳了两下,硬拉回笑开的嘴,一本正经的板起脸来。“不要紧,你就是方瑛”

方瑛也收起笑容。“是,大人。”

“看过马鞍山大寨的形势了”

“看过了,大人。”

“如何”

“没问题,大人。”

“好,那么,我给你两万人”

“不需要,给我两卫人马就够了,一卫主攻,一卫伏袭,人数多寡无差。”

“我负责主攻”柳英大喊,比小孩抢糖葫芦更兴奋。

“那么另一卫”王骥的目光向两旁扫去。

周围多半是柳英的部下,也有几位闻风而来的指挥使千户,但只有一个人站出来,是柳英的好友苏田,听柳英说得多了,他也很好奇方瑛究竟有多厉害,想亲眼看看。

“我负责伏袭。”

“很好,你有多少人”王骥问。

“跟柳英一样,三千。”

“够了够了”方瑛眉开眼笑。“谢谢捧场啦”

不由自主的,王骥又拉开了嘴,幸好才拉到一半他就有所警觉,立刻硬生生的扯回来,差点扭到脸颊肌肉,他转身。

“三日后准备渡江破敌”

三日后,薄晓时分,崖底千仞下,方瑛背缚丈八长枪,怀抱里圈着哭兮兮的泪人儿。

“别哭了,唉,真是,我每次不都平安无事吗”

“那这回也要平安无事喔”

“会的,我会的”重重的啵一下后,方瑛放开香坠儿,仰头往上看。“希望这次能找到那个狡猾的家伙”

香坠儿也跟着往上仰起脸儿,看那悬崖可真叫高,平滑一片,毫无扶手之处。

“会的,你会找到他的,然后,公公的仇就可以了结了”

“最好是”方瑛说,转过脸来。“你回去吧,记住,看到信号才能开始”

“记住了”

香坠儿退后一步,目注方瑛略一吸气,身形骤然拔高九丈有余,继而一个美妙的回转,噗一下双手十指宛如戳豆腐似的插入石壁内,然后再飞身往上拔升,这样周而复始的迅速攀升而上

大江畔,柳英和苏田率领着六千士兵静静等待着,没有喧哗没有不安,每一双眼都笔直地望向前方,耐心的等待他们的信号。

而六千士兵后方则是主帅平蛮将军和王骥所率领的两万人马,他们也在等候,等候方瑛的先锋部队替他们打开思任的防线,他们才能够大举进攻,不过他们似乎有点不耐烦,因为

“为什么还不击鼓进攻还有,他们的先锋将军呢”平蛮将军不悦地问。

“大概摸进敌寨里去了。”王骥回道,记得柳英似乎曾经这么说过。

“他摸得进去”平蛮将军不相信地哼了哼。“这可不是普通寨子啊,这可是思任最后的老巢,他摸得进去好吧,就算他真摸得进去,请问,他人在里头,又如何下令渡江进攻”

“不知道。”

平蛮将军瞥他一下,随即招手唤来传令兵。“去叫柳英过来。”

不一会儿,柳英来到,尚未开口,平蛮将军便抢着先问。

“你们的先锋将军呢”

“摸进敌寨里去了。”

“那他如何下令你们进攻”

柳英咧嘴笑了。“自然有办法。”

乎蛮将军忍耐地捏捏鼻梁。“既是如此,你们又在等什么”

“等都指挥的信号啊”柳英回头看,双眼一亮,立刻兴奋起来了。“就是那个”话落,转身就跑了。

平蛮将军与王骥不约而同往前看去,顿时目瞪口呆。

一股黑烟徐徐飘向天空,不像营火,也不像炊烟,倒像是什么东西烧起来了,譬如屋子茅草之类的,更令人惊愕的是,那烟雾竟是从大寨里飘出来的,随着烟雾愈来愈大,隐约还可以瞧见火光。

大寨起火了

下一刻,他们更是呆若木鸡,只见那个三天来不断在营地里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几乎令所有士兵全都闹耳鸣,胆子比蚂蚁还小的女人,竟然双袖一挥,缓缓飘起来了。

白衣白裙白羽纱,袅袅地迎风飘扬,她仿佛乘风驾云似的飞向对岸。

不是搭舟,也不是游水,她就这么比风更轻盈地飘过江去了,纤足一落地,这头的士兵立刻动起来了,动作整齐有致,迅速搭上船舟摇过江去。

大概是大寨那边的人一时也看呆了眼,好一会儿都没动静,直到第一支船舟即将到达对岸,栅栏后几声怒吼,防卫系统才慢一步地发动,刹那间,只见一蓬蓬一幕幕的箭雨宛如狂蜂飞蝗般呼啸射出,几乎遮蔽了整片天空,但是,士兵依然镇定如恒地陆续搭舟渡过大江。

白衫似雪,羽纱飘飘,箭雨一临空,那小女人便扬起纤细的双臂,两手各挥舞着一条丈许长的白羽纱,清灵如雁,疾快如风,以那两条薄如蝉翼的白羽纱编织成一片绵密的防护网,几乎有四五丈宽范围内竟被遮挡得滴水不漏,没有半支箭能够穿透过来。

那六千士兵就利用这四五丈宽的安全范围一舟接一舟迅速摇橹过江。

“这不是充分理由,这根本是必要理由”王骥喃喃道,实在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谁会想到咱们的军队竟然是靠她过江的”

一旁,平蛮将军是全然说不出话来,只能瞪圆了眼看。

由于先过江的士兵们都带着皮盾,一过江就用皮盾搭成可以躲避箭雨的盾墙,因此过江的士兵都安然无事,只是无法随便移动而已。

直到所有士兵全都过江了,方瑞立刻射出一支响箭。

很快的,大寨内又出现另一种动静拚斗声,好像有几千几百人在大寨内拚杀,而且从浓烟火焰初起的地方开始逐渐往寨门方向移动。

“难道方瑛先行率领一队人马潜伏进去拚杀吗这怎么可能”王骥咕哝。

但不久,他就发现他错了,潜伏进去的不是一队人马,只是一个人。

拚杀声已来到寨门附近,冷不防地,一声轰然巨响,那两扇用大杉木做成的寨门竟已硬生生被劈成碎片了,一条白色人影飞身而出,挺立于寨门外。

额头上绑着麻布条,白袍银甲,手提长枪,那模样活脱脱是复仇战神降临。

寨里的土蛮子立刻追杀出来,方瑛朗声大笑,身形暴旋,长枪抡展,布成一团又一团密密回转的光环,有若涟漪,圈圈扩展,刹那间,风生云涌,方圆寻丈之内,所有敌人全都惨嚎着倒飞出去,下一刻,方瑛猝然斜掠横飞,已如一片白云般飙向寨门右侧的栅栏。

最大的威胁就是那片箭雨。

修长的身影如鹰翔似隼飞,长枪暴扬,枪尖的寒芒汹涌澎湃,如波似浪地涌向栅栏后,刹那间,血标起,人长嚎,一整排箭手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顺道连弓箭都给毁了。这样几个起落后,右边的威胁便已消除殆尽,于是,他翻飞如电,又扑向左边的栏栅。

长枪挥洒着层层冷芒,一波又一波一轮再一轮,挟着狂风暴雨般的威力暴泄向栅栏后的弓箭手,于是,惊恐的尖叫夹杂着惨怖的嚎鸣,人命亦一条接一条殡落,不过片晌,左边的威胁亦已解除。

然后,他回到寨门前,继续独自面对那千百人的围袭。

不,已不只千百人,最强力的弓箭防卫一经瓦解,马上自大寨里涌出成千上万人,愤怒的抵抗敌人入侵他们的家园,誓死捍卫他们最后的根据地;但方瑛依然以一己之力独自对抗那成千上万人。

一个人,一把长枪。

“风萧萧兮,易水寒”

粗犷而豪迈的吟咏便在此时传入所有士兵耳内,含蕴着无比壮烈的豪情狂野的剽勇,以及男子汉视死如归的气魄。

一听到咏唱声,早已看得热血沸腾,迫不及待想要加入战场的士兵们,立刻在柳英与苏田的指挥下开始移动队伍,按照命令到他们该去的地方,进攻的士兵列队准备进攻,伏袭的士兵设好伏袭的阵势。

“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人如洒逸的流云,闪掠如电翩然翻舞;枪似长天之游龙,浩瀚凌厉纵横八方,即便身处在成千上万敌军围袭之中,方瑛却毫无困窘之象,依然杀得敌军东倒西歪尸横遍野。

那豪迈而悍野的战姿,充满了力与狠,威猛与刚勇,是如此的令人震慑,又如此的令人惊畏,看得六千士兵们更是浑身热血翻涌激昂澎湃,如果不是柳英与苏田极力压制住他们,他们早已冲出去了。

“人生自古谁无死”

进攻的信号

“留取丹心照汗青”六千士兵石破天惊的齐声应和,热血奔腾的呐喊响彻云霄,激昂豪壮得几乎将整个大地都给震得颤抖了。

“杀”

刹那间,在一片震雷似的吼号里,三千士兵有如狂涛骇浪般奔腾而出,尘土飞扬,刀光霍霍,他们就像来自九天的天兵神将,那样威猛强悍的杀过去,以排山倒海之势涌向敌人,根本不在乎对方的人数比他们还多,只在乎能不能把他们的热血洒在这里。

“将军,你想做什么”王骥一把捉住平蛮将军的缰绳。

平蛮将军一惊,连忙扯住差点奔驰出去的坐骑,有点尴尬。“呃,我只是看得有点忘形了。”

“耐心点等吧”

三千对上万,明军却毫无畏怯之态,刀光剑影,悍不畏死,反而杀得土蛮子节节败退。突然,大寨里一个信号传来,土蛮子立刻如潮退般迅速退回大寨内。

见状,方瑛立刻举枪大吼,“退”

顷刻间,三千士兵又退回江岸,重新编整好队伍,队伍前,方瑛独自面对寨门挺身卓立,严阵以待。

不一会儿,大地开始抖动了起来,野兽的嗥叫伴同着阵阵闷雷响,仿佛千百名大汉同时在奋力敲击着千百面皮鼓,很快的,寨门口出现了第一头小山似的巨象,后头还紧随着数不清的象群。

象阵

方瑛一动也不动,直至象群狂奔至寻丈前,进入伏袭的范围内,他才猛然将长枪插入地上,双臂倏扬,自左右斜圈倏翻,于是,一股无形的罡猛力道突然在空气中沸腾了起来,带着匪夷所思的雷霆之威,轰隆隆的咆哮翻涌,在令人心惊胆裂的声势中,呼一下卷向那群大象。

只听得轰然一声暴响,为首的巨象竟被劈得四脚朝天的滚了两滚,后面的大象有的被撞翻有的往旁边逃开,顿时混乱了起来,就在这时

“射”方瑛怒吼。

闻令,伏袭的士兵立刻发动,千箭齐发,瞬间将巨象群射为豪猪群,巨象负痛转身狂奔逃命,反而回过头去踩死无数土蛮子兵,又撞翻连片栅栏。

这可不仅仅是撕开一条口子,根本就是垮出一个大缺口了。

“难以置信,只要有他一个人率领六千士兵就够了,我们还来干什么”王骥喃喃道。

平蛮将军再也忍耐不下去了,他大声咆哮,“击鼓全军渡江”

再不打就没得打了。

接下来的进展更快了,大军顺利渡江,东路军与左翼军齐来会合,各军团团包围住连环寨,又恰好碰上西风起,于是又多放了几把火,只见大火在风势的助力下迅速蔓延开来,更且直扑山顶,蛮子兵还在庆幸逃过明军的追击,又见大火铺天盖地的延烧而至,由于马鞍山两面俱是绝路,根本就无路可逃,有的活生生被烧死,有的只好跳崖落江。

翌日风止火熄,明军上山察看,只见漫山遍野的焦尸,江中亦是浮尸无数,惨不忍睹,算算总有数万人,还寻得先前颁发虎符宣慰使金牌宣慰司印绶,以及思任所掠各地卫所印绶共计三十二枚,这一仗算是大获全胜。

只可惜还是被思任带着大小老婆和儿子全逃走了。

“夫君。”

“嗯”

“思任又逃了呢”

“嗯。”

“听说大军也要班师了。”

“嗯。”

“真好,不是吗”

“的确。”

这么一来,他们就可以自己追缉思任了。

第十章

马鞍山一战,方瑛一举成名。

翌年,方瑛三年孝期才刚满,又被带去征讨维摩土司,不久就被晋升为都指挥使,即使如此,他依然得听命于沐昂,而沐昂又因为让张文隽冒领战功之事被斥责,心有不甘,因此老是找他的碴,使他根本没有时间去追缉思任,不过这一切他都忍耐了下来。

为了父亲的期望,他什么都能忍。

这年,在方夫人的强力主导之下,方翠方虹和方燕接二连三出嫁了,再不嫁就没人要啦

接下来,该替方瑞找老婆了。

“方瑞呢”

“小叔刚刚出去啦”

“可恶,又给那小子跑了”方瑛懊恼地走进书房,一屁股在书桌后的椅子坐下,忿忿地拍了一下桌子。“下次非把他绑起来不可”

香坠儿为夫婿倒了杯热茶,一边端详他的脸色。

“夫君,为何这么急着要替小叔成亲呢”

“娘在催呀”方瑛叹道。“还有,他要是不尽快成亲,将来我怎么放心把这个家交给他呢”

心儿顿时暖呼呼的融化了。“夫君,原来你一直记着。”

“一刻也没忘”方瑛探臂一搂,将她放在自己大腿上。“虽然你不是穆桂英,但你跟穆桂英一样尽全力在帮我,在家里伺候夫婿,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就连王大人都说我真好命,娶了个好老婆呢”

香坠儿羞赧又喜悦地偎入他怀里。“这是我应该做的嘛”

“不,你做的比你应该做的更超出许多,坠儿”方瑛感叹的呢喃。“虽然我从没说过,但我想你应该知道,老婆,我真爱你”

香坠儿惊喜的扬起脸儿。“真的,夫君我也是呢”

“我想也是。”方瑛正经八百的点了一下头,旋即失笑。“不是才怪,能为我做那么多,我想你一定很爱我。”

“我是啊”香坠儿脸儿红红地又埋回他胸前。“好多好多的爱呢”

方瑛听得满心得意。“告诉我,老婆,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这么多爱的”

娇羞的瞄他一下,香坠儿低下头来用手指头在他胸前画圈圈。“夫君知道的,我是个好胆小又爱哭的女人,大家都好担心我嫁到方家来可能要十年八年后才能习惯,我自己更担心一辈子都习惯不了,可是”

“不到三个月我就习惯了,因为夫君好体贴好温柔,没有人比得上。”香坠儿仰起娇靥。“夫君知道吗在娘家时,我一天至少得哭上七八回呢,但现在我几乎都不哭了,因为夫君总爱逗我开心,害我都没机会哭了”

她满足地轻轻叹息。“夫君说我做的比应该做的更超出许多,可我觉得根本就不够,夫君是这么样的宠爱我,我怎么做都不够多,怎么做都回报不了夫君对我的好,我想,我得做的更多更多才够。”

“我有这么好吗”方瑛喃喃道。“怎么</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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