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就没事儿了,省得整天心里别扭。”
我大惑不解,到底什么事儿还值得如此兴师动众关宫小雷屁事刚要开口问问,老鹞子摆了摆手:“你也别瞎打听了,具体什么事儿我也不清楚,去了咱们不就整明白了去吧去吧。”
去就去,我还不信你能把我吃了。说明白了也好,别整天拿我当膘子耍。
我转身去了宫小雷他们组,走得气宇轩昂。
宫小雷睡得如同死猪,嘴角的哈喇子流得老长,我进门的时候他正在放着一个带笛子音的屁。
我过去伸手推了推他的脑袋。宫小雷转头一看,迷迷糊糊地问:“有事儿吗”
我冲他摆了一下头:“穿上衣服,我在门口等你。”
第二十五章 圈套 2
鸿门宴我一个人从宫小雷他们组出来的时候,老鹞子站在值班室门口,用手指了指里面,那意思是等会儿宫小雷来了,让我俩一起进去。我冲他点了点头,踱到窗前漫无目的地往外看。夜已经很深了,外面的景物影影绰绰,隐约看见不远处一只白色的塑料袋,在惨淡的月光下忽悠忽悠地往前跑,越跑越模糊,在模糊的尽头,黑夜显得更加沉静深远,更加老谋深算。
大虎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小声说:“四哥,你是不是要找公鸡精这小子真欠揍”
我踹了他的屁股一脚:“大人办事儿,小孩滚远点儿。”
宫小雷披着衣服出来了,边揉着眼睛边冲大虎晃了晃拳头。
大虎比划了一个拳击动作,丧家犬似的闪进了值班室。
“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儿”宫小雷好像还在睡着,嘴里像是含着一团棉花。
“小雷,”我轻声说,“可能是我连累你了,老鹞子和老辛找咱们问话呢。”
“这帮杂碎又要找事儿,我不去”宫小雷一甩衣服,转身就走。
我一把将他拉了回来:“你怕什么去了再说,咱做什么事情明明白白,不怕扯淡的。”
宫小雷犹豫了片刻,悻悻地穿好衣服跟我来到值班室门口。大虎一把拉开了门。
里面烟雾缭绕,好像有五六个人的样子。
老辛半躺在老鹞子的铺上,面无表情地扫了我一眼,闷声对大虎说:“把门关上。”
宫小雷在门口迟疑着:“辛哥,关门干什么”
“没事儿,”老辛说,“别人都睡了,咱们在这里说话怕影响别人睡觉。”
“呵,我还以为哥哥们这个阵势要打人呢。”宫小雷摸了摸后脑勺,迈步进来了。
“你可真能胡寻思,哪能呢”老辛欠了欠身子,“抽烟就过来卷啊。”
我上前一步,一一跟他们点了一下头:“哥哥们都来了”忽然感觉里面的气氛有点儿不大对头:如果真是要问明白什么事情的话,叫这么多人来干什么一抬头看见坐在最里面的青面兽,感觉有些放心。这小子前几天还跟林志扬一起找过我呢,低三下四的不成人样儿,他既然也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儿。我刚想过去跟他打声哈哈,青面兽就向我招了招手:“老四,来,靠我这边坐。”
这家伙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射出一股凶光,我猛然打了一个激灵:不对,这帮混蛋肯定对我有什么不良企图
我边往后退边笑道:“呵呵,先不坐了,我回屋拿包好烟给哥哥们抽。”
老鹞子跨前一步挡在了门口:“你就别忙活了,姚哥这里的烟不比你的差。”话说得尽管轻松,但在我听来有一股森森的煞气。
我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出去了,笑笑,伸手拖过一个马扎,一屁股坐下了:“姚哥真义气,那就先抽你的。哎,辛哥,咱是不是先把事儿处理了再说”我不想久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走出这间阴森森的房子,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旁边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忽地站了起来:“活腻歪了你还敢让辛哥先说”
我认识他,他是以前大膘子的师兄,平常也没见他跟老辛怎么来往,只知道这个人很寡言。这个时候我才猛然觉察到,原来他跟老辛的关系很不一般。联想到青面兽跟老辛的关系,平常也没感觉出来他们关系很好呀。我记得有一次老辛还忿忿不平地对我说:青面兽这个混蛋真欠揍,刚来没几天就跟我玩邪的,接见了,连根烟都没见他孝敬。我笑话他说,辛哥就这么点儿肚量啊,在这个破地方,不害你的就算是好人了。老辛说,谁敢肯定他不害我这个混蛋整天跟别的积委会成员嘀嘀咕咕,谁知道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现在看来他们是抱成一团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不敢大意,朝怒气冲冲的大胡子笑了笑:“魏哥别上火,先坐下,听我说嘛。”
魏哥没动,歪着脑袋,轻蔑地看着我:“告诉你,今天你既然来了,不把事情整明白了,就别想活着出这道门。”
这话听得我心里惶惶的。
青面兽起身拉他坐下,笑眯眯地对我说:“别紧张,事儿说透了就回去。”
我能不紧张吗就冲你们这个架势,什么事情能够说得透不行,我还是得想办法赶紧离开这里,这不是一个说理的地方。
低头卷着烟,我偷偷瞄了宫小雷一眼。宫小雷好像也懵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个劲地问老辛:“辛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老辛眯着眼睛看他,不说话。
我拉了拉宫小雷:“你先坐下,让辛哥问你。”
“问我干什么我干什么了跟过大堂似的”宫小雷颓然坐在了地下。
“宫小雷,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应该明白,”老辛慢悠悠地坐了起来,“我先问你,你跟别人说胡四早晚要把辛明春砸趴下,他要上来干积委会主任这话吗”
“啊什么意思啊你这不是冤枉我吗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宫小雷激动地站了起来,转向老鹞子,大声喊,“光明,咱俩一起在看守所那么长时间,我是个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老鹞子一把将他按在了地下:“别说余外的,你就回答一个字,有还是没有”
我蓦然紧张起来,手里的旱烟洒了一地,将宫小雷扒拉到身后,尽量让自己沉静下来,哑着嗓子对老辛说:“辛哥,我不管宫小雷说没说过这句话,我就想问你一句,这话你也信”
老辛冲我摆了摆手:“你先别冲动,我要是信了,早就干挺你了,现在我是在问他。”
宫小雷猛地站了起来:“这是谁这么害我我要是说这话了”
话还没说完,魏哥一把就掐住了宫小雷的脖子:“我他妈弄死你”
宫小雷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外掰。魏哥一抬膝盖顶在了宫小雷的肚子上。
我下意识地站起来去拉魏哥,还没等站利落,脖子就觉得猛然一紧,好像是有人在拉我的衣服领子,我“咣”地一声倒在了地下,眼前立刻闪过来一只大脚。我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块巨石砸中了,猛地往后翻去。两耳嗡嗡作响,我紧紧地抱住了脑袋
我蜷缩在墙角,鼻子里汩汩地往外淌着鲜血,大虎跪在地下用毛巾不住地给我擦着脸。
宫小雷抱着我,转回头去,压低声音说:“哥哥们我求求你们,别打胡四,不关他的事儿,有什么事情都冲我来吧。”
大虎跳起来,闪到一边,一毛巾抽在他的脸上:“冲你来怎么了就应该砸你个驴操的”
我拉了大虎一把,大虎忽地站了起来,朝我瞪着眼睛,扯着嗓子大声喊:“还有你你就怎么了在大是大非面前,我永远站在姚哥的一边谁跟姚哥过不去,我就跟他斗争到底”
呵呵,你又不是我的亲弟弟了我不想再搭理他了,脑子里恍恍惚惚的。刚才是谁踢了我一脚这一脚的力道我感觉应该是老辛。我该怎么办奋起还击那无非就是找死跪地求饶那还不如让我直接去死。心里似乎没有了主张。老辛,我不会就这么跟你算完了的。我推开宫小雷,费力地坐直了身子:“辛哥,你继续问,我来回答你。”
老辛笑了:“哈哈,你的鼻子怎么破了刚才是谁打你了”
魏哥不知什么时候手上多了一把闪着冷光的刀子,“嗖”地插在桌子上:“我打的。”
我瞟了还在簌簌颤抖的刀子一眼,彻底放弃了尊严,冲他一笑:“魏哥,你在火头上,我不记恨你。”
老辛摇摇头,又倚回了被子:“大虎,给你四哥洗把脸。”
大虎被那把刀子吓傻了,迟迟不敢动弹。
青面兽摸着下巴看看我再看看宫小雷,最后把目光定在大虎的脸上:“魏哥叫你,你听不见吗”
大虎迟疑着往前走了两步,畏畏缩缩地又退了回去,眼睛一直在斜着那把寒光闪闪的刀子。
魏哥忽地扑上去,朝大虎的肚子就是一脚。
大虎一声没吭,蹭着墙皮慢慢蹲了下去。
魏哥抄起立在门后的一块木板,一下接一下地在他的背上抡了起来。伴着“噗噗”的声音,大虎无声地抽泣。
“好了老魏,”老鹞子夺下魏哥的木板,把他推回床铺,过来摸了摸我的脸,“让你受委屈了。这是谁干的真不长眼睛好了,辛哥不是也相信你了吗这里没你什么事儿,都是公鸡精这小子嘴不好。公鸡,你还不承认吗”
宫小雷睁开浮肿的眼皮,冲老鹞子苦笑了一下:“我承认,我全承认,这话我确实说过。”
老辛抬脚蹬了蹬床帮:“承认了就好。大家先回去吧。老四,你留一下。”
我长吁了一口粗气。哥哥,你终于扯完蛋啦。
老魏从桌子上拔出刀子,掖回他的腰带,经过我的面前时轻声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
大虎还在磨蹭,老鹞子一把将他推了出去:“值班去”
我把脸转向窗外,外面黑得一塌糊涂,落满尘土的玻璃映出我朦胧的脸,像个忽隐忽现的幽灵。
老鹞子在拖着地板。老辛冲我招了招手:“你过来。”
我机械地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老辛坐起来,把两条腿盘在一起,扬手丢给我一根烟:“老四啊,刚才实在是对不起,我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在一起都挺不容易的,怎么可以这样可是你有些事儿办得是不是也有些过火你是一个聪明人,这还用我来提醒你吗好了好了,让我看看你的鼻子过啦过啦,魏三儿怎么能下这样的黑手呢你看看你看看,还在出血呢。”
他的这些举动,让我感到万分恶心,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只好随口说:“没事儿没事儿,他又不是故意的。辛哥,我还是弄不明白我到底错在哪里。”
老鹞子停下擦地,把拖把支在门上,看我一眼,忽然笑了:“呵呵,功高震主啊。”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我的脑子里仿佛有一座高楼轰然倒塌。
老辛还在眯着眼睛笑:“别听光明瞎说,我还真没拿这个当回事儿呢,我就是觉得你最近开始拿我不当哥哥待了,随便提醒提醒你罢了。咳,谁知道又让你吃了亏。别伤心,早晚我会收拾魏三儿这个混蛋的。”
这番话听得我犹如吞了无数只苍蝇,恶心得要命我傻笑一声,作憨厚状摸了一把脸:“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吧我觉得发木呢。”
老辛扳过我的脑袋,仔细看了一会儿,挥挥手说:“你也太娇贵了。明天我跟杨队说说,看看能不能让你早点儿结束面壁。”
老鹞子坐到了我的旁边:“本来我也想问你个事儿,看你遭了这么个罪,我又不好意思问了,你别记恨我就行。”
还有事儿不行,我得都弄明白了,省得你们再找我的麻烦。
我故作茫然:“还有什么事儿咱们一遭儿把它解决了,要不我睡不踏实。”
老鹞子蹬了蹬对面的床铺:“老辛你问他吧。”
老辛哈哈大笑:“都是林武这个半膘子闹的,他说是你说的老鹞子捅咕侯发章贴你的大字报。”
这都什么嘛我头痛如针刺,拔脚就走。
刚走出值班室,就听见黑影里大虎在轻声啜泣。我头也没回,直接奔了厕所。
这泡尿憋得我像是要从眼睛里尿出来一样。
“四哥你来一下,”宫小雷忽地从黑影里蹿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拇指粗的铁棍,用力在我的眼前晃,“今晚我要去严管队”
我劈手夺下了铁棍:“你疯了滚回去睡觉”
宫小雷“呼哧”一声蹲在了地下,双手拍得地板“啪啪”响:“这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谁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跟这帮人是玩不得暴力的,眼下更不是报仇的机会。
拉走宫小雷,我回到屋里,刚想躺下,林武翻个身,蔫蔫地问:“刚面完壁呀”
我躺进被窝,轻轻蒙上了脑袋:“嗯刚面完。”
林武把嘴吧嗒得山响:“刚才做了个梦,一个美女让我好一顿收拾,真过瘾。”
是啊,刚才我也让人家好一顿收拾呢,也很过瘾。忽然就有一种悲哀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在被窝里大睁着眼睛,抑制着即将流出来的眼泪。我真想把一切都告诉林武,让林武跟我一起趁他们睡着了的时候,一个一个去“摸”了这群混蛋可是,那样我又能得到什么那将又是一个无底的深渊我感到了深深的无助。
第二十五章 圈套 3
砸了老辛早晨在车间里分饭的时候,老辛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搓着两只大手,乐呵呵地跟我寒暄:“今天天气真不错啊今天的馒头也大啊。”
大,我的鼻子也大,让你这个王八蛋给踹的。我忍住不快,冲他笑了笑:“呵呵,再大也没有家里的好吃呀,等辛哥和我都回家了,我去辛哥家里吃老娘做的去。”
老辛边扒拉着馒头边说:“是啊,还是老娘做的饭好吃,吃习惯了啊。唉,我得有好几年没吃老娘做的饭啦。”
宫小雷提溜着饭桶在一旁嘟囔道:“是啊,谁没有娘啊娘好啊,娘是世界上最亲的人,没有娘就没有儿子咱都是娘生的,可有些人好像是从他娘的腚眼儿里面拉出来的。”
老辛回头笑道:“哈哈,公鸡说话好玩儿你肯定不是在骂我。”
宫小雷自己往桶里舀稀饭,不抬头:“想什么是什么,想找骂也差不多。”
听这意思宫小雷想找事儿。我四下看了看,除了几个尚在“晕罐儿”的新犯人,老辛的哥们儿都不在眼前。我心想,行,一起事儿我就拉偏架,先让老辛吃点亏再说,至于以后的事情我再慢慢掂对,大不了我去严管队躲着。
我装做没有听见,继续跟老辛打哈哈:“哎,辛哥,这季度都谁减刑”
老辛好像也在假装没听见宫小雷说什么似的,咬着馒头说:“谁知道呢,反正我差不多。”
宫小雷还在闷头舀着稀饭,最后的一勺子太满,“哗”地往桶里一倒,溅出来的稀饭喷了老辛一裤子。
这就开始了我顿时紧张起来,心咚咚地跳。
老辛往旁边闪了闪,掸着裤脚笑了:“公鸡,你可真向着我啊。”
我真的很佩服老辛的“抻头”,这跟昨天晚上哪是一个人呀我怀疑这个王八蛋他爹裤裆里的那个家伙是用曲棍球秆做的,以至于他在娘胎里就会拐弯儿,一出生就能咬自己的玩儿。我心里越发惶惑起来,这哪里是一个人呢简直是一个变成了精的狼。就我这脑子怎么可以跟人家抗衡呢我渐渐打消了刚才的念头。刚想收拾饭车回去,突然宫小雷“嗷”的一声跳了起来:“我”
我吃了一惊,连忙扭头来看宫小雷。宫小雷双手抱着一只脚,单脚跳着,挥舞手里的饭勺子朝老辛冲去:“都别活啦拼了吧”
老辛一步闪到饭车后面,大声嚷道:“把勺子放下你怎么动手打人”
我有点儿发蒙,下意识地拦住宫小雷:“你怎么了”
“他拿脚跺我”宫小雷急速地往后看了一眼,挥起饭勺向老辛砸去。
老辛边围着饭车转圈边大声喊:“不好啦宫小雷闹狱啦”
车间里“呼啦啦”蹿出了不少人。老魏首当其冲,一挽袖子扑了上来。
我顾不得多想,迎着他就过去了:“魏哥,他们是在闹着玩儿呢,千万别起事儿。”
老魏往旁边一闪,疯狗似的往前闯:“滚开,我要砸死他”
旁边看热闹的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老魏拼命地扒拉着众人,我横着身子反复地去挡他
正在玩着老鹰捉小鸡游戏,忽听老辛杀猪般嚎叫了一声:“打死人啦”
我慌忙回头,好家伙,劳改队本年度最搞笑的一幕出现了:老辛抱着脑袋,往队部的方向死命狂奔,宫小雷提着饭勺子,紧紧地跟在后面追赶,两团尘土滚滚而过这个画面在动画片猫和老鼠里面经常出现。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宫小雷完了。
老魏一看这个阵势,一把将我拉到了一边:“刚才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起初他俩在这里斗嘴,以后是怎么回事儿我也没看清楚。”
“好,你猛,”老魏的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直直地瞪着我,“想玩儿野的是吧”
“呵,这叫什么话来,我跟你说。”我笑了笑,搂着他的肩膀挤出了人群。
坐在花坛沿上,我心平气和地说:“魏哥,有什么意思呢真想玩有在劳改队里这么玩的吗我知道你人很义气,可我在辛哥身上也没干什么呀,你是不是先消消火再说”
老魏把一根手指横在鼻子下面来回蹭着,沉默片刻,回头看了看还在恋恋不舍地往我们这边打量的人群,叹口气说:“劳改难,劳改难,劳改跟外面不一样啊。兄弟,不是我想找事儿,老辛那么好的人,你们这么对待他,我看了不服气你说你们在背后这都捣鼓了些什么事儿嘛。”
看来这也是个没长脑子的主儿,老辛在拿你当枪使呢。我笑了:“魏哥,你误会我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全是扯淡。好了,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你说,这事儿你打谱怎么办吧。”
老魏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总之我魏三是不会放过宫小雷的,你要是不服气,咱们就走着瞧。”
“我服气。我还是这句话,你们想怎么样我不管,反正我不想在这里头搀和什么事情。”说完,我想,老孩子,你就等着吧,呆会儿我就收拾你。
老魏横我一眼,猛地折断一根花枝,起身走了。
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冲看热闹的人挥了挥手:“战争结束啦”
看热闹的人怪叫两声,一哄而散。
我蹲在饭车上刚点上一根烟,老辛捂着脑袋从队部里出来了:“杨队找你。”
我跳下饭车,迎着他走了过去:“辛哥你没事儿吧”
老辛把手从脑袋上拿开,一脸不忿:“你看看,宫小雷还跟我来真的呢真他妈小心眼儿。”我凑上去一看,老辛的额头上开了一个月牙型的口子,还在往外冒血,好像是饭勺子磕的。我掏出一张手纸给他按在脑袋上,打个哈哈道:“这是何苦呢闹玩儿也闹得太过分了。”
老辛苦笑道:“谁说的不是这小子嘻嘻哈哈办真事儿。趁我不注意,直接给我来了这么一家伙老四,见了杨队我希望你不要叨叨别的事情,越叨叨越麻烦。反正,反正这里面的事情你比我清楚,事儿弄大了对谁都不好。我是为你考虑,该怎么办你自己酌量着来。”
这个不用你嘱咐,我知道该怎么办。我推着他的后背,边往车间走边说:“我有数,我什么都没看见。”
老辛站住了:“刚才这事儿不用你看见什么,大伙儿都看见了,我是说”
你是说你昨天晚上干的勾当是吧这个我更有数。
我又推着他往前走:“除了这个,我就更不知道别的了,这几天我就是面壁睡觉再面壁再睡觉,屁事儿没有。”
队部里,队上的几个队长都在。宫小雷蹲在靠里的一张桌子下面,把一张纸垫在膝盖上写着什么,见我进来了,抬头对杨队说:“今天的事情不关胡四的事儿,刀子在谁的身上胡四知道。”
刀子我的脑子猛然一懵:他怎么突然就提起了刀子你想害我死呀口子不是你这样掂对的啊,你没看见全体队长都在这儿吗我前脚说了什么,后脚人家老辛就知道了。我反问了他一句:“你别乱嚷嚷,什么刀子”
宫小雷似乎很诧异,瞪着疑惑的眼睛问我:“昨晚的事儿你忘了”
杨队对正要往下蹲的我摆了一下头:“你不用蹲了,到里屋来。”
关紧了房门,杨队指了指地下的一个马扎,示意我坐下,一字一顿地说:“开始谈话之前我先提醒你一句,每一个服刑人员都是在洗刷自己过去的罪恶,只有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才能真正认识自己。我们对每一个参与改造的罪犯都是采取对症下药的方式,比如对你。你的底子不坏,内心深处有一些比较向上的亮点,所以我们对你的改造充满信心。但是最近你的一些行为很不妥当,这个我不说你也明白别的我就不跟你啰嗦了,希望你能正视自己,不要自欺欺人。好,我开始问你,刚才是谁先动的手”
这事儿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我知道瞒也瞒不过去,斩钉截铁地回答:“宫小雷”
杨队很满意:“这就对了嘛,好,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我们政法机关,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们的进步。来,我再问你,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在新中队里,我不允许有一丁点儿暴力行为发生。”
这我早有打算,对于老辛我是不敢轻易说什么的,杨队对他的赏识不是我一朝一夕可以动摇的,没准儿口子一乱,倒霉就要开始了呢。眼下我需要的就是装,我得慢慢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但青面兽和老魏就不一样了,那是两个“小拾草的”,我此时不收拾他们还等什么难道还等着他们给我“上菜”不成我抬起头来,一脸诚恳地说:“杨队,我知道宫小雷肯定跟你汇报了这件事情,所以我也就不隐瞒你了。是这样,昨晚我面完壁以后,就去姚光明屋里喝水,正好辛明春他们几个也在那里,说了一会儿话,一个姓魏的,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们都喊他魏三魏三的,他把宫小雷给打了”
杨队挥手打断了我:“后面的事情我知道。我问你,宫小雷是怎么去的值班室”
“咳,你瞧我这脑子,把这茬儿给忘了,”我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那个姓魏的说宫小雷说了老辛的坏话,让我去他屋里把他叫过来对质这不,说了不到三句话,老魏就动手了,还有积委会的那个老钟连我也给打了,鼻子也打破了,幸亏老辛一直在旁边拉着,要不非出事儿不可。本来我想直接跟你汇报这件事情,后来一寻思,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破了鼻子嘛,我不想给政府添麻烦了。再说,我也没受多大的伤,这事儿全是误会。”
杨队皱着眉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轻声问:“就这么简单”
我故做思考状,搓着头皮说:“好像那个姓魏叫魏三儿的人还拿着一把刀子要捅宫小雷这个,我再想想,对是拿了一把刀子,明晃晃的很吓人,让老辛给夺下来了,那把刀子可真吓人啊,劳改队里有这玩意儿可真够危险的。然后然后老魏就把刀子揣到腰上,回去了这事儿辛明春和姚光明应该看见了,哦,大虎也在那儿呢,他们把大虎也打了。”
杨队说声“明白了”,忽地站了起来:“于队,你进来一下。”
我心里那个踏实啊哈哈,魏小子,这会儿你叫我爷爷我也饶不得你啦。
于队板着面孔进来了。杨队一拍桌子:“好了,落实了你马上带积委会的人去监舍查找凶器,找到了就砸魏长兴严管。先去车间给他砸上捧子,快,别让他狗急跳墙。对了,先不要让辛明春知道这件事情。”
“什么事儿”我继续装糊涂,故意大声插话说,“我可不知道刀子是个什么来历啊。”
杨队递给我一杯茶水,朝我猛力点了一下头:“胡四,好样儿的就应该大胆地站出来跟坏人坏事做斗争。你回去以后不要跟别人乱说什么,你们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大概问了个明白,希望你不要不相信政府,政府坚决不允许搞这套私设公堂的把戏,不管他是谁,包括辛明春。好了,你先回去吧,回去继续面壁,你的事情跟这个是两码事儿,再面两天壁就轻装上阵。”
你们想结束,我还没完呢我装做很害怕的样子说:“杨队,老钟不会再找我什么事儿吧”
杨队笑了:“你啊你,你就不能像个男人样吗钟世奎我让他陪你面壁去。你顺便去把他给我叫来,我再问问他,这事儿还没完呢。”
我连忙摇头:“杨队,我不能去叫他,我这一去叫,他还以为我跟你告他打我呢。”
杨队摆了摆手:“就你聪明啊好,一会儿我带他回监舍。”
好,你一去监舍,这口子就乱啦,起码老鹞子不会怀疑我“点眼药”了。
外面阳光明媚,一群麻雀“唧唧喳喳”叫着盘桓在我的头顶。
刚走到车间门口,于队和另一个队长就押着老魏出来了。
老魏脸色苍白,硬着脖子冲于队嚷:“你凭什么这样对待我凭什么”
于队笑眯眯地说:“凭什么你自己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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