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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房舍,田舒进了临淄城便住到了自家的房舍去了,所以便对田舒会在此时出现在太师府有些好奇,道:“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告诉我一声。”

田舒有些尴尬的道:“太师要我来的,要我来……”

夏瑜和田舒早就混熟了,此时见田舒磨磨唧唧的有话说半句,便很是直接的道:“你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像个女……像个内人。”

田舒咧了咧嘴,心道:你别此时嘴上占便宜,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道:“太师要我来看着你。”

夏瑜奇道:“看着我做什么?”

田舒道:“看着你学御马。”

一直站在边上听两人对话的田襄看了看夏瑜,奇道:“你不会御马?”

夏瑜张了张嘴,半响才找回声音,道:“能先让我吃顿饭吗?”昨天晚上啃了几口面饼便被田彪拎去讨论军策,今天一大早起来去执政府议事,加之古人一般吃两顿饭,也就是早上没早餐,所以夏瑜现在真的很饿!

田襄觉得事情的发展很奇妙,他本来是想和夏瑜套近乎,最好能够将此人完全摸透收为己用,来太师府一是向许久未见的老太师田彪内佐自己的堂内叔祖请安,也是借故在太师府等田彪回府,与老太师研究下此时朝中内外情势,却不曾想此时此刻自己竟然在太师府内的跑马场看着别人学御马,然后一边坐在家仆铺就的坐榻上,吃着案几上摆放的瓜果,一边感叹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

要知道这个时代所有贵族,几乎是从能够站稳能够跑的时候开始就开始学习御马,包括田襄在内,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吃了多少苦,才能在颠簸的马车上站着如履平地,坐着姿态端庄,要是没有这点本事,你简直出门都不好意思的和别人说自己是个贵族。

所以这个时代的贵族,不懂得御马的真的非常非常少,不过也不是绝无仅有,这不,眼前就有一位。

田舒扶着夏瑜,拼命喊:“你不要抓那么紧,你抓的太紧马受疼就会不听控制……”

夏瑜死死的抓着马脖子的鬃毛,道:“你说的容易,我要是不抓牢了,不就掉下去了……啊啊啊啊啊!”

马被夏瑜抓的实在是受不了,开始疯狂的乱跳,然后身边一大堆的太师府驯马夫急忙冲过去,拉扯住发狂的马,慢慢安抚,夏瑜也被田舒一把抱了下来,然后等马平复了,又让夏瑜去试,然后马又受不了夏瑜死死的抓得很疼,又开始发狂,然后夏瑜再下来……,如此往复。

一旁看热闹的田襄都觉得有这情形几分惨不忍睹,对一旁服侍的下人道:“少年拜将,这小子应该是个聪明人啊,怎么这会儿这么笨啊。”

如此折腾到午间,有下人通报太师田彪回府了,田彪同时带回来的消息还有,关于国府决议的确实消息――执政府的最终下命:拜田襄为退敌主将,夏瑜为副将,田舒为军中卫尉,领军五万,可任意从城中士卒内挑选,并领调半数国府工匠,限期破敌。

与夏瑜朝会上的请求大同小异,除了那个限期。

“限期一月!”田襄目瞪口呆,惊叫道,“这……父亲怎么会下如此命令!?”

田彪闭目不言,田襄随即反应过来,道:“是不是田须那个混蛋……”

田彪睁眼,目若闪电,看向田襄,将田襄未出口的话给吓了回去,田彪就这样目视田襄良久,直到田襄脸上有惴惴不安之色,道:“襄,你记住,无论如何田须是你的长辈,你纵是心有不满,也不当宣之于口,自古以来能成大事者,无不沉着内重,浮躁不能自安者,不能长远。”

田襄敛袖行礼,道:“襄知错。”

此时一直没言语夏瑜开口了,道:“如果一月之内不能破敌,太师您是否会获罪?”

此时田彪、田襄、夏瑜三人一大案,田彪主座,田襄、夏瑜次座,田彪侧首看着夏瑜,眼神中有一抹温和的神色掠过,道:“这你不需要去考虑,只按照你先前与我言说的军策行事便好,无需多想,放手去做。”

夏瑜想说些什么,但还没开口,田彪又道:“阿瑜,拜将之前,老夫只怕还有一事要先问于你。”

夏瑜道:“太师请讲。”对田彪,此时的夏瑜说不出为什么,有了几分愧疚之意。

田彪看着夏瑜,神色中有几分慈祥,也有几分郑重,良久,正色道:“阿瑜,你可愿意与拜老夫为师?”

夏瑜一愣,随即有些不解,从国府拜将限期破敌,一下子转到拜师上了,这貌似变得有点快啊。

☆、第 43 章

田至看了看也有几分诧异表情的田襄,再看看一头雾水状的夏瑜,心中微有感慨,年轻人才是我田氏的未来,我齐国的未来,田彪知道自己老了,已经不能再与当世英豪并立相雄,但有这些年轻人,有这样雄心勃勃有才华的年轻人,也许自己走的那日也不会有遗憾了吧。

心里微微苦笑,真的是老了,老得开始感情用事,明明并没有想要这么早的就将收徒的事情吐露,却在与田襄、夏瑜三人一案应对朝局时就这么脱口而出了,不过既然说出来了,田彪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看向夏瑜,直言道:“阿瑜,虽然相交日浅,但老夫看得出来,你并不甘于平淡。”

夏瑜没回话,他来是带着任务来的,刷本升级外加那个怎么说能勉强定义为“拯救世界”吗,额,好像美国大片乱入了,所以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走种田流风格平平淡淡度日的,这点田彪倒是没说错。

田彪眼神中透露几分老人对着少年人时特有的包容,但随即又坚定了起来,看着夏瑜,神色多了几分郑重,道:“阿瑜,今日没有外人,你告诉我,你到底想不想在齐国有所作为?”

夏瑜一愣,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并没有想好要为哪个国家效力,可还没等他考虑好慎重的选国立身,便被“抓壮丁”了,这一路下来风风火火也没得选择,但在《国家战争》里数次删号重练的经历使得夏瑜知道像他这样一无贵族出身二无家族靠山的人,要在这个时代出头是有多难,能够机缘巧合在齐国得到爵位,还能不断的亲身上阵刷本,真正参与到国家战争里来,可以说是万分幸运,也是夏瑜练了这么多号里升级最快的一次了,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就把齐国当做自己以后发展的根据地了。

此时田彪正色询问自己,夏瑜很自然的道:“我当然想在齐国有所作为。”

田彪点头,道:“阿瑜,我此时也不对你虚言应付,齐国现下朝堂上下皆被我田氏把持,而我田氏也确实得位不正。”

田襄听得这话吓了一跳,虽然田氏逐君这事情天下皆知,但田氏子弟却都不大谈论,更加不会直言自己“得位不正”,很简单,天底下作贼的没有几个会自己骂自己是贼,哪怕他确实就在作着偷儿所做的所有事情。

田彪却丝毫没有顾虑田襄的脸色,接着道:“也就是因为得位不正,是以底气不足,不敢不拘一格的任人用人,是以这朝堂上下的要职,尽皆由田氏子弟出仕。我田氏素有养士风尚,稷下楼养士众多,俸禄优厚,却从不任用为官,阿瑜你不是田氏子弟,若真想在齐国有所作为,那么必须要与田氏足够亲近。”

田彪最后一句话没有明说,但夏瑜已经明白,田彪言下之意便是他现在还不是“自己人”,若是成不了田氏的“自己人”,那么以齐国目前的情形,要在朝堂上出头并且走的长远,只怕是不可能能的。

执政府奏事,田彪用项上人头保他为将,此时言明欲收他为徒,虽然知道田彪此举多半是为时局考虑,毕竟此时齐国处于危境,需要能打仗会打仗并且信得过的将才,但也多少能从田彪的态度中感觉出他亦是为自己的前途计,这让夏瑜拒绝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夏瑜稍一思索,心想:嗨,刷什么本不是刷啊,朝堂利害哪个国家能少了,就像后世的办公室政治,不论进哪个公司都是避不掉的,反正此时他在齐国有爵位能打仗,还有朋友――老好人田至、脑子少根筋的死党田舒、眼前喜欢打自己军棍威胁不给饭吃的老太师,斜了下眼,恩,还有这位还算不上朋友的“太子”田襄,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败家货,只要继承人不算太坑爹,那么未来的几十年内以齐国过往积累的底子,要亡国那是不可能的,所以那还有啥好说的,就留在齐国好好干吧!

所以当即夏瑜禀袖稽首施礼,便道:“瑜愿拜老太师为师。”

夏瑜的拜师礼赶在了国府拜将礼之前,虽然仓促,但却丝毫不简陋,老太师大张旗鼓,将门生故吏,田氏后辈子弟,几乎齐国全部有头有脸的人都请了来,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大家都暗中揣测田彪此举动作有何深意,不过这都与夏瑜无关,他现在每天焦头烂额的事情是如何确定手里的军官及国府工寺名单。

夏瑜每天和田襄还有天天跑来盯着自己骑马的田舒泡在一起研究,临淄不比平阴,在平阴夏瑜可以放开手去“干活”,后勤全部扔给田至,练兵练烦了就扔给田舒,自己躲到藏书楼里啃果子消遣去了。临淄朝堂利害纠葛,先不论那些对田氏也有不满的小家族,就是田氏内部的子弟也不是能够完全信任的,别的不说,田须这个一力主张割地求和的,一直都是齐国左将军,在军中实力深厚,他的人便要提防几分,还有国府派来听使唤的工匠,田氏祖上工正出身,国府工正下属的许多都是辈分很高的田氏元老,别说夏瑜,就是田襄这个“太子”也轻易使唤不动的。

从田彪那里拿来一个大概的名单,然后与田襄合计,对于这些人的了解,夏瑜绝对比不过常年在临淄城与公卿贵戚以及田氏族中上上下下都打交道的田襄。

一路忙忙碌碌,可信的人能力不够,能力够得未必可信,可信又有能力的人使唤不动,焦头烂额,无暇他顾,所以到了拜师礼时,夏瑜满脑子还是那还没确定下来的用人名单,根本来不及紧张或者多想什么。

直到要正式拜师礼那天,太师内佐亲自送了新裁的衣服发冠,眼看着他穿戴起来,然后又满是慈祥的上来帮他正冠整衣,让夏瑜有了一瞬间的不自在,脸颊微微泛了红,对上太师内佐慈祥带着笑意的眼神,夏瑜模模糊糊的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也许师徒名分不仅仅是师徒名分,夏瑜没想过名分之下还有情谊这件事。

当游戏掺杂了感情,那还仅仅是一场游戏吗?此时的夏瑜懵懵懂懂,并未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才知道一件事情,大家知道古代“有关部门”这个词在古代叫什么吗?叫“有司”,我一直以为“有司”是一个古代官府的一个部门,原来有司其实就是有关部门,哈哈哈哈,笑死了。

☆、第 44 章

拜师礼很浩大,但这基本和夏瑜没什么关系,他只是按照礼节,该磕头的时候磕头,该行礼的时候行礼,包括拜师要用献给田彪的敬师束――蓝田玉枕,都是太师内佐给准备的,换句话说那东西就是就是从太师府库里拿出来转了一圈又回了太师府库。

来观礼的人倒是很多,俱是齐国庙堂权贵,拜师礼结束后就是宴饮,期间不停有人前来向夏瑜敬酒,田襄此时也在场,非常够意思,知道夏瑜对齐国权贵人物都不熟识,一直在边上提点,如“这位是国府司徒,田和,是我田氏族老,我的三寸堂叔……”,“这位是中大夫田余,是我堂兄……”。

夏瑜跟在边上一路敬酒,笑的脸都快抽搐了,齐鲁之地文化深厚,所以这些公卿贵戚说话都带着韵律,动不动就拽典籍,来句《诗经》的诗句,以诗言志。

比如一位田氏大夫唱了一首《还》:

子之还兮,遭我乎狃之间兮。并驱从两肩兮,揖我谓我儇兮。

子之茂兮,遭我乎狃之道兮。并驱从两牡兮,揖我谓我好兮。

子之昌兮,遭我乎狃之阳兮。并驱从两狼兮,揖我谓我臧兮。

夏瑜就会在那里傻笑,根本没听出来这位大夫其实是便想赞美他少年英才,而且有暗中求官之意,还是田襄上去一番你来我往的贵族辞令委婉的表达:要考虑考虑。

宴饮到了最后,夏瑜灌得满肚子酒精,愣是让这蒸馏技术还没发明前的低度酒给灌醉了。

被家仆踉踉跄跄的扶着踉踉跄跄回住所,抬眼看到田舒,已经醉的东倒西歪的夏瑜一把扑上去,却因为立足不稳险些摔倒,吓得田舒急忙抢上前去一步扶着夏瑜,几乎是将夏瑜抱了个满怀。

眼见夏瑜的发丝拂过耳间,脸颊贴在肩上,田舒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手足无措,但醉的半迷糊的夏瑜却丝毫没发现田舒的尴尬,反而死死抱定对方,嚎啕大哭,道:“宴饮真不是人干的活……呜呜呜呜……快把我折腾死了……啊啊啊啊……呜呜呜呜。”

田舒见夏瑜得号伤心,满是心疼,道:“行了行了,实在不行和太师说,下次咱不干了。”

夏瑜抽泣了下,道:“今天我就和太师……啊,不对,太师说从今天开始要叫他老师,不然打板子……我不打板子”抽泣了下,道,“打板子,很疼!……太师说,不对……老师说,我以后要想走的长远要学会与朝臣周旋,所以不能不参加,一定要参加,必须要参见……呜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啊啊啊。”

乡间,炊烟袅袅,一行人常服布衣,骑马从小路而过,少时,骑在马上的领头的一位下了马,很是随意的牵着缰绳在田间逛了起来,间或遇到一两个收耕回来的农夫,便做了一个揖,笑着问道:“乡老,今年收成可好啊?”

那农夫见到问话的人粗布衣,面色黝黑粗粝,看着不像官老爷,倒像是田间地头辛苦劳作的庄稼汉,胆子便大了起来,道:“你谁啊?哪里来的?问这干嘛?”

那黝黑面色的家伙身侧一位身高八尺魁梧汉子听得农夫的话,怒道:“你这家伙,怎么如此无礼!这等态度……”

话还没说完便被那黝黑面色的领头人淡淡的扫了一眼,并不严厉,却深沉的如古井不见底,就这淡淡的一眼,边让那身高八尺的汉子将后半句话吞了回去,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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