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母从外面应声而入:“公子,有什么吩咐?”
玉旒云道:“这出戏演得真是新奇,一回演完了请台上的姑娘、乐师和写戏的人都一起来,我重重有赏。”
鸨母当然不认识玉旒云是何人,媚笑道:“姑娘们和乐师奴家一会儿就给公子叫来。不过这写戏的人……嘻嘻,殿下,奴家听说这戏是您的手笔,是不是真的?”
段青锋无法否认,强笑道:“我一时涂鸦之作,写好就丢掉了,是什么人找了回来?”
鸨母笑得花枝乱颤:“哎哟,奴家只当他是胡说八道,顶着殿下您的名号招摇撞骗,不过是看这戏实在有意思,才叫姑娘们排了,好博人一笑。竟然真是殿下您的大作……哎呀,看来奴家跟着殿下伺候的日子久了,还学到了一点儿本领。”
段青锋皮笑肉不笑:“请问是不是那天和牟太师一起来的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鸨母摇着头,“奴家可不认识什么公孙先生。不过说起来,也真和太师大人有些关系呢。奴家这就叫张公子上来。”说时,扭摆着腰肢就下去了,不时,领了一个年轻书生上来。在座各位无一人认识。这书生却对段青锋倒地就拜,道:“小人张至美,拜见太子殿下。”
他虽然对段青锋崇拜得五体投地,但段青锋却不认识他,皱着眉头:“你是?”
“牟太师是小人的泰山。”张至美回答,“小人佩服殿下的才学,对殿下的戏文和诗词都倒背如流,只可惜身份低微,一直也未能拜见殿下。今日能与殿下交谈,死而无憾矣。”
这是什么话?段青锋差点儿没起一身鸡皮疙瘩。“这戏文你是从何处得来?”
“小人……”
张至美才开口,玉旒云就朝鸨母挥了挥手,给了她一锭银子:“鸨儿,你去忙你的吧。我们自同张公子喝几杯。”
鸨母眉开眼笑,连声道谢。待她走了,玉旒云才请张至美坐下,道:“公子方才说这戏文是从何处得来?”
“是我新近结识的一位大哥。”张至美当下把如何与公孙天成相遇,又如何“一见如故”的事都说了。至于公孙天成怎样毒晕他府中的卫兵,又怎样撇他一人在绿窗小筑,累他被岳父痛骂一场,他不知道内情,自有另外一番理解。
“前日我又和公孙大哥见面,原来他那日回客栈真的是去取戏文了。不过,他说这戏不是他所作,而是他偶然得到的一部殿下未曾在绿窗小筑演过的作品。”张至美说起段青锋的文章来就眉飞色舞,“他所讲的,就是今日演的这部了。我知道殿下的文章风行天下,冒名的必然也不少。但是我看公孙大哥的那本戏文,遣词造句的风格果然和您的一模一样。即使不是您亲自所作,那也是高手才能模仿得出……”他说到这里,羞赧地一笑:“小人一直无缘结识殿下,公孙大哥给小人出主意,只要能排演这出戏给殿下看,无论它是否殿下的真迹,总是给了小人一个向殿下表达崇敬之情的机会。不知殿下看后觉得小人的编排可达到殿下的十分之一么?”
果然是公孙天成!段青锋恨不得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张至美一脚踢出绿窗小筑去。
玉旒云假装端起杯子来饮酒,其实是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表情:段青锋啊段青锋,公孙老狐狸可是你自己惹回来的麻烦!你祖母教训你果然没错!
“说实话,”她对段青锋道,“我乃是一介武夫,对殿下那阳春白雪的《彼岸花》还有些云里雾里,不过看张公子排演的这出戏就感觉热闹有趣得多。演义传奇最是脍炙人口,不知殿下当初写了草稿为什么弃之不用?这么有趣的戏如果失传,岂不可惜?”
段青锋强笑:“传奇毕竟是传奇,杜撰居多。编派古人,大家可以一笑了之,而毁谤今人,恐怕就会惹祸上身了。而且若是误导百姓,甚至误导史家,那可遗害千年。”
玉旒云笑了笑:“史家之言难道就是真相么?还不是春秋笔法?爱谁谁就是君子,谁就是足智多谋,恨谁谁就是小人,谁就是奸诈狡猾。我倒觉得古往今来的正史才是最大的谎言,才真正遗害千年。”
段青锋听言,心有戚戚焉:成王败寇,自古而然。虽然人人都说玉旒云脾气古怪,最好避而远之,但听这一句话,他觉得此人和自己还有些相似之处。只是,权力场上,哪里有朋友呢?
他清了清嗓子,对张至美道:“听起来这位公孙先生也是同好,怎么不见他来绿窗小筑?”
“本来也是要一起来排演的,”张美道,“不过临时有事耽搁了……殿下还未明示小人——这戏小人诠释得到底符不符合您的本意?”
若不随便敷衍几句,他还没完没了了!段青锋因道:“张公子高才。我原本写的一出烂戏,竟被你排演得有声有色,连我的贵客都赞不绝口。将来公子若是自己写了什么戏文,我还得拜读拜读。”
张至美喜得两眼放光:“我的几篇破文章怎入得了殿下的法眼?殿下若是真觉得小人还过得去,就赏小人一个《彼岸花》中的位子,如何?”
段青锋可没心思和这个爱戏成痴的家伙继续纠缠下去,胡乱地答应了下来,叫他速速出去继续督促演戏,并去找鸨母商量参与《彼岸花》之事。
玉旒云见段氏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暗暗笑得肚子都疼了,强板了脸,道:“公孙天成不知有什么临时的事,殿下不怕他有阴谋么?”
“我怕他?”段青锋冲口就是一声冷笑,“他一个糟老头子孤身在此能折腾出什么来?”这话说的有些孩子气,他自己很快也意识到了,搭讪给玉、石二人斟酒,便掩饰过去,既而道:“我西瑶将和樾国结盟,决不会出尔反尔,任何人也休想破坏。两位大人打算如何说服我父王呢?”
这才算是讲到了正题。玉旒云笑笑:“不知我们何时有幸能拜见皇上?”
“三天。”段青锋道,“三天后是观世音菩萨出家日,宫里会有一场盛大的法会,我祖母也要从慈济庵里回宫参加。到时父王必然会从枯云寺回来。两位出席法会,自然就会见到父王了。”
听他对慈济庵和孝文太后如此轻描淡写,仿佛昨日之事大家心照不宣,玉旒云便微笑道:“如此甚好。”但又同石梦泉互望了一眼:这法会应该是孝文太后临时办的吧?借集合善男信女念经的名目来汇聚各路人马明争暗斗——听说江湖上有两种人惹不得,一是出家人,二是女人,孝文太后两样都是,果然够厉害的。然而,她既站在樾国这边,玉旒云就可以少花很多力气了。
因道:“殿下放心。要劝人停战,我还没那个本事。但是劝人出兵,我玉旒云还从来没失败过呢!”
第五十章
?想以大度的姿态来挫败公孙天成的挑拨离间之计,玉旒云自以为是高明,实际正中公孙天成下怀——
的确,公孙天成初来西瑶时对结盟有着“上策”、“中策”和“下策”。当他觉察到牟希来已经和樾人有约在先时,就立刻转“上策”为“中策”。后来又注意到段青锋频频请玉、石二人出外“游览”,估计太子殿下也放弃了当初“通杀四方”的鸿图大计,选择了玉旒云作为盟友。看情形,西瑶和樾国的盟是结定了,无非是同玉旒云或者是樾国的另一什么集团而已,决定的关键就是西瑶内部的争斗是牟希来获胜,或者段青锋获胜。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楚国都毫无益处可言——若两者之一胜出,自然同樾国合作,纵有些须摩擦,还是矛头直指楚国;若然两者和解,同时与樾人结盟,则楚国无翻身之地。
这时就没有再使用原先“下策”的必要了。公孙天成考虑,唯一对楚国有利的,是借用西瑶两政治集团内部矛盾使其国内动荡,届时自顾且不暇,当无法协助樾人——而若能顺藤摸瓜,找出牟希来在樾国的盟友,挑起他同玉旒云之间的争端——这自然是上佳之策,不过,老先生并没有对这一条抱太大的希望,他可不想似段青锋一样,叫齐了所有的名角儿,最后控制不住。掂量自己的手腕和精力,再考虑剩下的时间,他决定只在段青锋和牟希来身上下功夫。
于是,这边怂恿了张至美去绿窗小筑演戏,那边就又到牟希来府上拜访。太师府的人说牟太师正和各部大人商议要事,没空接见。公孙天成就笑笑:“我不急,我等他。”
下人道:“那你就在这里候着,我进去通传一声,看看今天你等着等不着。”
公孙天成道:“要这样,不如我和你一同进去,若是能等着,我就在那里等,等不着,我就转出来,省得你多跑一趟,怎样?”
下人只知道这老先生古怪,姑爷成天念叨,老爷也曾经“热情款待”,自己便懒得麻烦,领了他朝里走。
两人才到书房的院里,就听见牟希来在里面怒骂:“你且看看你自己的下属,一个关和,一个蓝沧,竟然都成了太子的人!你这个礼部尚书,是不是要等太子把礼数都颠倒过来,你才会发现?”
礼部尚书因为理亏,不敢有半句分辩nad1(公孙天成拉住了太师府的下人:“看来你家老爷正在火头上,等等再通报吧。”那下人当然不想找骂,却不知道自己正陪着公孙天成在门外偷听。
只听牟希来继续训斥道:“兵部是卓思远的天下,他是怎么个打算,咱们管不了。但是你们其他人呢?你们都是怎么看着自己的下属的?”
“他们都不是什么要职,”有人嗫嚅着回答,“庶民都是做不了要职的——柳成舟是看粮库的,汪必达是打铁的,太子得着他们也没什么用……所以,我们也没想到……”
“混帐!”牟希来道,“什么叫看粮库的?什么叫打铁的?民以食为天,粮库就是国家命脉,而铁器——”
当然就是指的精良的武器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装备高人一等的军队,在战场上的胜算也大一些。牟希房里聚集的都是朝廷要员,这个简单的道理人人都晓得。有一个就道:“不是说他们没有用……太子得着他们,难道还能造反么?江山总是太子的……”
他还没说完,只听“咣”的一声响,显然是牟希来摔了茶杯:“江山当然是太子的,我几时说不是了?西瑶的江山姓段,咱们都是段家的臣子。决不能让栗佤族的人抢走这大好河山!”
栗佤族。公孙天成知道西瑶建国之前的历史。这族原本控制着茶马道,而莽族段氏就垄断海上交通,如今段氏为王,连茶马道的生意也都接管了。牟希来这样说,莫非栗佤族又要夺权么?
“太师又怀疑老太后?”一人道,“她当尼姑都当了几十年了,从来都没有和栗佤族的人有任何交往。就算她有为本族人争权的私心——我说句大不敬的话,她老人家还不知道能再康健几年,怎么会这时候来惹事?”
牟希来气乎乎的在里面踱着步:“你们这群人怎么只看眼前?你们怎么不看看老太后是怎么控制着太子的?现在太子这样对她言听计从,将来还不都把江山拱手让给栗佤族人?”
“太师多虑了nad2(”众官员道,“老太后吃斋念佛,哪里控制太子了?这不才传懿旨下来要办法会?我看太子是年轻心急,结果好心办坏事,这次的事跟老太后扯不上关系……”
“你们是猪油蒙了心么!”牟希来斥道,“老太后为什么突然间要办这个法会?宫里要办什么大事,总得提前两个月预备,现在却是三天之内就要把法会准备出来——你们说太后贤德,有哪一个贤德的主子提出这种无理要求的?她分明是用法会的名义叫皇上回宫,好强迫他按照自己的意思办事。”
在座的官员自然都体会到仓促准备法会的辛苦,心里也犯嘀咕,但对牟希来的话还是不信:“太师,为什么几十年来你都跟太后过不去呢?”
牟希来气得直跺脚:“你们且不要再跟我较真这个。我叫大家来,就是想大家一道想一想对策。你们都有何看法?”
众人显然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出话来。
原来段青锋背后还有一个老太后,公孙天成想,难怪牟希来一行去找武德帝告状也没解决任何问题。听他们的意思,这老太后在西瑶还有举足重轻的地位。玉旒云和石梦泉这几天来去匆匆,不知是不是已经见过老太后了?我要去会会这幕后的大人物吗?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一切的事情都如牟希来所说是太后所策划的,那么太后早已选择了玉旒云作为结盟的对象,我即使见了她,也是浪费时间而已。
那么现在该如何应对?
“皇上的本意是要跟樾国的赵王爷结盟。”有人试探着说道,“赵王爷是想要造反的,这是再清楚不过了。如果我们提供兵器给他,帮他造反,他就不收西瑶商品的关税,这好处的确大nad3(不过太子殿下跟玉旒云结盟,玉旒云是樾国皇帝跟前的红人,通过她叫樾国皇帝减免我国的关税,岂不更容易?总比造反要简单吧……”
樾国的赵王爷要造反!公孙天成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原来还有这些隐情!这岂不是天要助他!那么他哪里还需要在这里促成西瑶内部党争?只要把赵王谋反的消息叫细作去樾国境内广为传布,到时赵王不得不改变计划提早起事,而樾帝也不会坐以待毙,樾国必然大乱。此后不管北方江山是否易主,都会元气大伤,楚国就能得到修养生息的机会,甚至能够彻底铲除敌人——未想到如此轻易就找到了扭转乾坤的关键!
公孙天成感觉看到了楚国是希望,没必要再继续偷听下去了,朝那家丁拱了拱手:“你家老爷看来有机密事要商议,我不便在此。还是改日再来拜访吧。”
家丁奇怪地看了看他,暗想:这也有道理,若是叫老爷知道我领个人在门外听他们说话听了这么久,还不得打掉我一层皮?总算这老先生还有点儿良心,不想害死我。于是赶忙道:“那我送先生出去。”
出了太师府,就急匆匆回到五洲馆,叫随从磨墨,他提笔写了两句诗:“肖家娘子树下走,斑鸠占了喜鹊窝。”写罢,叫随从立刻起程送回凉城去。“这信要交到程大人的手上,”他吩咐,“不过,他周围可能有奸细,所以你行事要小心☆稳妥的方法就是通过他的亲随小莫把这封信交给他。”
随从答应了,他又叮嘱:“千万记住,这封信事关樾国的大变化和我国的前途,一定要叫小莫交到程大人手里。”
随从不敢耽搁,立即动身。而他一走,公孙天成又写了第二封信,这一封是写给远平城杀鹿帮辣仙姑的。也有同样的两句诗,请她设法把这两句诗传到樾国去。
这封信,他请五洲馆的人员代为交给“民信局”传送。那五洲馆的人听了,笑道:“老先生有所不知,我们西瑶重商,便是寄信也成了生意,不似贵国只有民信局一家垄断。我国许多大商号根据自家生意的路线,做邮驿生意,去东海的走义友商号,去南海的走成观商号,往西方天竺诸国的有悦德商号,而先生的信去往北方,那么送到泰和商号是再好不过的了。”
公孙天成无心跟他罗唣,道:“那么就送到泰和商号吧。”
五洲馆的人仿佛偏要显示自己服务周到,还不就此住口,道:“其实先生既下榻于此,就可以使用官邮,比民信快,又不容易丢,岂不两全其美?”
公孙天成有些不耐烦了,道:“不必了,这是私信,还是走民信为上。”
五洲馆的人好心没好报,嘀咕道:“私书附递多的去了,摆什么廉洁!”其实他哪里晓得,公孙天成就怕这样的书信走了官邮被拦截下来,那便坏了他的大事。
原本信一出手,他就可以离开西瑶。不过公孙天成考虑,自己原是为了结盟而来,若就此离开,难免使人生疑,须得多留数日,假装继续争取盟约——玉旒云是樾国领侍卫内大臣,樾帝的亲信,不知她同赵王的实力孰高孰下。但现在她身在千里之外,总不能插翅飞回国去救驾。她消息得到的越晚,准备得越不充分,她同赵王之间的斗争也就愈加坚苦卓绝,对樾国的损害也就愈加厉害。
这样计划着,他就继续在五洲馆里消闲,有时独自品茗,有时和别国的使节谈天,见到玉旒云和石梦泉进出,就同他们微笑招呼。玉旒云总是还带着那种“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的态度,殊不知人家老先生的唱本早就改变了——其实,公孙天成从来就没有唱本,他只有一个目的,究竟怎么来达到,完成到什么程度,都是一边做一边决定的。这就是老先生比这几个年轻人棋高一着之处。
忽忽就过了两天,次日即是孝文太后法会之日。五洲馆中的各国使节都接到了邀请,因为事出仓促,大家都忙着准备礼品,不亦乐乎。公孙天成自然也要做些场面上应景的事,他决定手抄一部《心经》为礼,便宜又得体。
约莫到了黄昏的时候,抄写完毕,在院子里欣赏夕阳,就看见玉旒云同石梦泉走了进来,他笑道:“两位大人总是早出晚归。早晨就是要品尝特色早点,晚上莫非又要去看戏么?”
玉旒云冷笑:“不错,我正是要去看戏。那出《大青河之战》实在精彩之至,叫人百看不厌。”
公孙天成知道她是明明被气得半死,还要硬充大度。并不点穿,只笑道:“大人真有雅兴。可惜老朽年纪大了,要不然这么好看的戏,老朽也要多看几场。”
玉旒云又是一声冷笑,对自己暗道:不和这半截入土的老家伙一般见识。因举步往前庭去。
然而这个时候,猛然听得背后一阵风声。她和石梦泉都是生死线上往来的人,立刻就识出这是利器划空之音。回身看时,只见一个黑衣人手持一柄钢刀正朝他们这边斩下。石梦泉立刻一把推开了玉旒云,以空手入白刃之势直朝钢刀上抓去。
黑衣人愣了一愣,变斩为削,想逼退石梦泉。然而石梦泉变招极快,立刻化实为虚。黑衣人此一削便落了空。不过他也不含糊,不待招式使老,立刻抽手往回,将刀当胸一横,避开了石梦泉的一掌。跟着,他抖动手腕,舞出万朵刀花,寒光霍霍,直叫人眼花缭乱。
只是石梦泉并不被他的这些虚招所迷惑,以静制动,看准了他的空门,迅速地一招击出。这人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拿住了脉门。石梦泉喝一声“放”,他的钢刀就脱手而飞。那边玉旒云轻轻一纵,迎着刀身落下的方向跃起,轻而易举地就将这利器握到了手中,挽个花儿,架在他的脖子上,道:“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瞪了她一眼,猛地头一歪。待玉、石二人意识到他服毒自尽要捏住他的牙关时,他已经七孔流血而死。
两人互望了一眼:何处来的刺客?他们拉下黑衣人的面罩,很是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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