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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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子岩道:「我第一个猜,嗯,能够和我们大王争锋的,天下只有离国若言。你最佩服的人不是我们大王,那么就是若言了?」

「错。」烈中流不屑地摇头,「若言残暴不仁,喜欢用毒,心胸狭隘,他哪里值得我佩服了?」

秋星朝他做个鬼脸,「你这么自大,最佩服的人说不定就是你自己。」

「我当然佩服我自己,不过却不是最佩服的。嘿嘿,小美女你猜错了,给我一个香吻,我就告诉你答案好吗?」

「你休想!」

秋蓝坐在容虎身边,垂头想了想道:「你最佩服的是我们鸣王。鸣王心底善良,聪明机智,天下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厉害。」

烈中流哈哈笑道:「鸣王的厉害天下哪个不知?先失陷于博间,后被擒于若言,接着被诱骗到东凡,让西雷王东奔西走,自顾不暇,无力再展他吞并天下的大志,果然非常厉害。」

烈儿一直斜眼瞅着他,听他笑得这样张狂,再也忍不住,猛跳起来,「大胆!你这个混蛋,竟敢……」

「烈儿!」凤鸣蓦然开腔,用目光制止烈儿。

他整天被人抓来抓去,说起来也挺让人脸红,这时候被烈中流当众挪揄,难免有点尴尬,咳嗽一声,把话题拉回原点,「轮到我猜了吧?」

烈中流大概也知道刚才说得有点过分,见凤鸣还是态度温和,大为过意不去,拱手道:「洗耳恭听。」神色间居然友善了不少。

凤鸣的神色变得谨慎起来。

他虽然不确定烈中流的本事有多大,不过他非常确定容恬识人的本事非常大。

有为的君主第一要素就是必须会分辨人才,使用人才。

容恬对于烈中流的恶劣忍耐至今,显示出他少见的耐性,凤鸣很希望自己可以助容恬一臂之力。

可是,应该怎么助呢?

「看先生的样子,好象曾经游历过不少地方。」凤鸣徐徐开口。

「不错。」

「十一国,先生都去过吗?」

「都去过。」

四周人声静寂,大家都在听他们对谈,只有木材燃烧时偶尔发出劈啪劈帕的声音,在幽黑的夜林中,分外响亮。

凤鸣不再看着烈中流,把目光转向燃烧的篝火,脸上露出落寞回忆的表情,轻声道:「我不够聪明,猜不到先生心里最佩服的人是谁。不过,先生想知道我最佩服的人是谁吗?」

月已快过树梢,夜色分外温柔,连带着烈中流的声音也低沉温柔起来,「请问鸣王,你最佩服的人是谁?」

凤鸣沉默下来,他脸上的落寞更深了。

四周更加安静,微风浮掠,带动火光一阵轻轻跳动。

「是鹿丹。」凤鸣叹息了一声。

容恬从袖下伸出手,缓缓握住凤鸣柔软的手,紧了一紧。

凤鸣一把反握了容恬的大掌,贪婪地感觉掌心的热气。

「鹿丹……」烈中流低低叹了一声。

这人吊儿郎当,风流不羁,一声低叹,却幽远悲凉得令人一颤。

他终于把目光从秋月漂亮的脸蛋上挪开,停在对面的凤鸣脸上,深深看入凤鸣眸中,淡然问,「鸣王说的是哪个鹿丹?」

「还有……另外一个鹿丹吗?」凤鸣直视着他,低声反问。

烈中流仿佛第一次看见凤鸣般,换了另一种肃穆的神色,仔细地打量他。

半响后,唇角忽地逸出一丝苦涩。

他骤然长身而起,仰头畅快笑道:「鹿丹,鹿丹,你听见吗?原来除了我烈中流,还有人记得你?天下人都在唾骂你卖王卖国,出卖东凡,你这个痴人,你这个痴人!」狂笑之中,两行热泪洒在颊上。

他狂声哭笑,似乎要把抑闷在心中的痛苦一泄而空。

众人认识他以来只知道他滑稽可笑,贪婪好色,都没想到他有这样痛苦的一面,心下撼动。

烈中流长笑之后,提袖把脸上泪痕擦干,杯中酒顺手一泼。

篝火蓦然哧哧暴腾,映红烈中流清逸的脸。

他脸上一扫刚才的悲切苍凉,瞬间又回去了原先的表情,气定神闲地向凤鸣问道:「鸣王还想知道我最佩服的人是谁吗?」

凤鸣点点头。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洗耳恭听他的答案。

烈中流狡黠一笑,「我最佩服的人,就是鸣王你。」

众人都被他耍了一把,个个呆住。连凤鸣也觉得他在说笑。

他刚才不是揶揄凤鸣像耗子一样被人四处逮来逮去吗?

烈中流显然知道大家心里在想什么,摆手道:「我刚才只是说鸣王被人再三抓获,又没有说不佩服他。」他呵呵笑了两声,又蓦地正色道:「被各国敌人掳去多次,却可以平安归来的,十一国中能有几个?天下除了鸣王,还有谁可以从鹿丹的手中逃出来?又有谁,可以让鹿丹在死前,以东凡王的将来相托?」他看向凤鸣,眸中乌黑晶亮,深不可测。凤鸣被他的目光震撼得一时无法动弹。

篝火猎猎作响。

烈中流一番话说完,也不告辞,弯腰把再没有一滴酒的酒杯放在秋星身旁,直起身子迳自去了。

背影在黑夜中更显修长,挺直,仿佛可以承受任何冲击,脚步踏着音律般的节奏,消失在树后。

所有人好象都屏住了呼吸。

良久,烈儿才喘出了第一口大气,「这姓烈的到底什么来头?」

「我现在却开始担心了。」容虎表情严肃起来,「如果他是鹿丹的好友,甚至亲人,那么他很可能会加害我们为鹿丹报仇。」

「不会。」容恬忽然开口。

不解的目光纷纷移向他们的大王。

容恬凝视着烈中流消失的方向,沉声道:「鹿丹在临死前用自己剩余的性命换得凤鸣的平安,这个人,绝对不会让凤鸣出任何意外。」他转头,找到凤鸣的视线,「这个人,是为你而来的。」

容虎还是放心不下,谨慎地问,「接下来我们还要他带路,大王真的决定完全信任他?」

「这个人虽然表面上滑稽贪婪,但眸正瞳亮,不是奸恶之徒,如果他要害我们,绝不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继续让他领路。」

「是。」

柴火发出一阵最后的劈啪声,篝火已经燃到尽头。

秋星秋月醒悟过来,赶紧站起,「夜深了,我们去铺好垫子。」

「我也一道去。」秋蓝也站了起来。

一时烈儿容虎等离去,子岩也去巡查附近有没有异常动静,残火边只剩凤鸣和容恬。

容恬道:「林里到了深夜就会变凉,你过来一点。」

凤鸣乖乖地靠了过去,挨在他怀里。

夜深露重,但窝在容恬的怀里,全身都是暖洋洋的。

「为什么忽然提起鹿丹?」

「不知道。」凤鸣蹙眉,思索着道:「大概是因为那个烈中流,让我想起鹿丹。」

「凤鸣「

「嗯。」

「为什么最佩服的人会是鹿丹?」

凤鸣把脸蹭在容恬胸前,仿佛想避开容恬的视线,把身躯微微蜷缩起来。

「因为我觉得鹿丹好厉害。」凤鸣低语道:「他那样有本事,可以辅助东凡王,他是一个王者最好的*。」

容恬在缓缓抚*他的黑发。

修长的指尖延着黑发而下,触到柔软的后颈肌肤。他用指腹轻轻揉着心上人猫眯般慵懒的后颈。

「凤鸣,鹿丹不值得你佩服。他不是一个王者最好的*。」

凤鸣在容恬怀里蹭了赠,没有作声。

容恬温柔地抚*着他的后背。

「那我应该佩服谁呢?」久,凤鸣把头从容恬怀里探出来,看着容恬。

眸光如星,氤氲无限深情迷蒙。

「你应该佩服自己。」

「为什么?」

「因为你是西雷王最好的*。」

凤鸣摇头。

「难道我说错了?」容恬奇怪地问。

「我应该佩服你才对。」凤鸣眯起眼睛打量容恬,唇角上扬,缓缓化成一个大笑脸,「因为你是西雷鸣王最好的*。」

他伸出手,给了容恬一个大大的拥抱。

夜深人静,窃窃私语。

「为什么鹿丹不是一个好*?」

「因为他到死,也不知道东凡王要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

「你知道?」

「嗯。」

「来,让我确定你是不是真的知道。」

「好痒,呵,别乱来啦,容恬。秋月秋星他们铺好垫子会过来的……」

「让她们享一下眼福又怎样?她们早晚也要和心上人干这件人生大事的。」

「嗯嗯……呜……你这……」

「这什么?」

「……昏君。」

第七章

第八章

二更时分,越重城下的树丛边,出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烈儿低声报告,「城上有守兵,手上都拿着弓箭。」

「大概自从今天大王出现后,越重城中的人都警戒起来了。」容虎趁着月色观察着对面高高的城楼,一边分析道。

「烈先生……」

「看我的。」烈中流不露丝毫惧怕,整整衣衫,从树丛后现身出来。

今夜月色亮如银霜。

城下一片都是空地,从城楼上俯视下来,任何身影的出现都难以逃过守卫的视线。

凤鸣几人躲在林后,稍微带着一点担忧看着烈中流逐渐靠近城门。

「谁?口令!」城上的守卫蓦地大喝起来。

几乎瞬间,城楼上所有的守卫都被惊动了,一阵仓皇的弯弓搭箭后,数十支利箭全部上弦,一起指向没有任何遮蔽物的烈中流。

凤鸣等人的心悬起来。

「谁?止步!再敢往前就放箭了!」

守卫的警告在夜空中分外清晰,烈中流却恍若未觉,继续举步向前。

「再动就放箭了!」

烈中流脚步没有丝毫准备停下的表示。走着走着,忽然放声大哭,「哇……」

这毫无抑制声量的哭声像一条钢铁在玻璃上骤然滑过,剌耳而让人无法忽略。

不但楼上的守卫,就连林后的烈儿等人,也被这难听的哭声吓得打个哆嗦。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烈中流也不知从哪学到的本事,一旦哭起来,居然真的惊天泣地。

他一个高高大大的大男人,午夜放声大哭,一点也不难为情,一边哭,一边已经到了城门,也不敲门,只是一味嚎啕大哭,抹着袖子上满是眼泪鼻涕。

城上已经举起的弓箭却出奇地没有射下来,反而纷纷垂了下去。

「是烈家公子?」

「你怎么知道?」

「废话,你听这个哭声就知道了。」

「我说呢,怎么身形瞧着很熟呢。」

烈中流的肺活量一定超大,哭得天昏地暗,竟然还没有停止的打算,源源不断地「呜呜呜呜」,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哭到后来,索性在黄泥地上一屁股坐下来,继续用袖子捂着脸大哭。

城楼上的守兵纷纷摇头叹息,「可怜啊。」

「一定是又被卫将军赶出去了。」

「今年是第几次了?」

「谁记得?反正不下十次了……」

丛林后面,凤鸣等人也在窃窃私语。

「你说他这样哭有没有用?」

「不知道。不过看现在城楼的守卫还没有放箭,应该有什么缘故吧。」

「要是城门一直不开,他会不会哭到天亮啊?」

烈儿噗哧笑道:「那倒不错,吵也吵死他们。」

容虎忽然沉声道:「不要说笑了,快看,城门开了。」

远远看去,城门果然缓缓开了一条小缝。

两个守卫开了城门,充满同情地走到坐在地上正哭得痛快的烈中流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劝道:「烈公子,不要哭了,进城吧。」

烈中流只顾大哭,甩也不甩他们。

守卫无奈道:「你在这里哭也没用,卫将军又听不到。反而是我们跟着受罪。进来吧,有什么事进来再说,将军今天吩咐了城门绝对要小心看守。你知道吗,今天西雷的容恬来过,吓得我们要死啊。」朝同伴使个眼色,一左一右,把烈中流搀了入城门。

烈儿在远处兴奋道:「嘿,果然进去了。」

「现在就看烈中流的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不多,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使城门大开。」

容虎吩咐烈儿道:「你在这里看着,随时注意城门动静。鸣王,请你随我一起回去向大王禀报情况,大王说了你绝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容虎执行容恬的命令向来没有人情可讲。

凤鸣做个哭丧着脸的表情,只好跟着容虎回去了。

众人都知道今夜会有行动,早已准备妥当。半个时辰不到,人马都埋伏到了越重城下附近的丛林中,这组精锐都经过特殊训练,行走时一丝声息也没响。

容恬最担心凤鸣乱跑出事,把他看得牢牢的,不许他离开自己一步。

凤鸣听话地待在他身边,靠近到膝盖几乎贴着膝盖的程度,瞧着对面紧闭的城门,小声问,「你今天才在城下露过脸,摆明即将攻城,越重城里的人一定提高了警惕,烈中流这个时候进去搞破坏,会不会被人识穿?」

「不会。」容恬在黑夜中炯然闪烁的眼睛盯着城门,宛如志在必得的猎人盯着即将落入己手的猎物,笃定道:「烈中流这个人比你想象的更厉害,他敢自荐去开城门,一定有十分的把握。」

「我还是有点奇怪,烈中流一点也没有要向你效忠的意思,但是又整天在关键的地方帮忙。你说,他为什么这么肯帮你的忙?」

「他不是帮我,他是在帮你。」

凤鸣一时没听明白,皱起清秀的眉苦思。

容恬用后肘轻轻碰他,「城门开了。」下巴朝城门方向微微一扬。

真的,月光下,城门无声无息开了一条小缝。

空气中的弦像被谁扭着螺丝,缓缓拉紧。四周越发安静。

随着时间的推栘,小缝渐渐拉大,从中间打开的空处映照出一道熟悉的人影。

凤鸣的心跳加剧起来。

「冲!」蓦然,容恬发出低沉急促的一个单音。

草丛里发出一阵簌簌声,第一匹马猛跳出来,发出的长嘶划破寂静的夜幕。按捺了半天的伏兵争先恐后地从林后飞扑而出。

「攻城!」

火光刹那间烧红半副夜帘,狂焰从林边眨眼烧至已经大开的城门。

凤鸣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容恬夹住腰杆扔上马。

兴奋的马匹被战争的味道感染得不断跳蹄,箭一样冲向城门。

烈中流懒洋洋地倚在城门,向从自己身边狂奔而过的攻城军挥挥手,「记得我和你们说的,不要滥杀无辜。他们人少,而且没力气,都吃了我的*了呢。」

等到说完,容恬的人马已经全部进了城。

这是一场完全不像攻城战的攻城战。

城楼上和城楼下的守卫都正在打瞌睡,惊闻杀声纷纷惊醒,赶紧去拿武器,却发现每一个同僚都手软脚软。等得到西雷王容恬的人马已经进入越重城的消息后,没有任何一个永殷士兵傻得继续顽抗。

每个人都明白,城门一旦攻破,越重就好象一个失去盔甲和武器的士兵,再没有获胜的可能。

城墙和地势,是这座城池的一切。

容虎和子岩谨守容恬的王令,入城后,将领官兵只俘不杀,百姓们都赶回家,其实夜深人静,哪里还有百姓在外游荡,听见声响,更是不敢出门。

守城主将张环根本没有抵抗,老老实实受缚,苦笑着摇头,「我就知道应该开门,谁得罪了容恬会有好下场?但是……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烈儿拿着短剑一脚踢开一扇门,将越重城副将府上上下下搜个遍,一脸沮丧回来禀报,「找不到那个恶女人,唉,一定是听到声音跑了。」

越重城里大的建筑不多,主将府算是最不错的,容恬便用这里做了临时落脚点。

子岩道:「我们冲进城就把前后两个城门都看住了。她一定跑不远,可能就躲在城里什么地方。」

「对!明天凌晨我就逐家逐家搜查,顺便再出一个悬赏告示,哼,就不信活抓不到她。子岩你审问了俘虏没有?那个女人到底叫什么?」烈儿摩拳擦掌,立即要去写告示。

「叫卫秋娘,是越重城的守城副将。」

「哼,女人舞刀弄枪,一看就知道是个凶婆娘,而且一定长得很丑。」

「她在城楼上射箭前曾经出言提醒,也算光明正大。」容恬却不大在意,思忖片刻,笑道:「要是抓到了,不要伤她。永殷少有这么刚烈的女将。」

凤鸣打个哈欠问,「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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