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白恭一到饮料店，跟店员点个头，迳自往里间走。郑小黎的大波浪卷发在烟雾中乌溜溜的抢眼，真是难得，一根白发都没有。「你的发型还真是永远保持完美呢！」「那还用说！我老公喜欢嘛！他就是看不惯长直发和染过的……」白恭坐下来点了菸。「你打来说在店里，我还吓一跳呢！周末不是你的贤妻良母日？」「我老公带小孩去我婆婆家了，刚好让我清静清静……你都不知道他怎麽念我……他说那里根本是三不管地带，到哪个商圈都小有距离啊！」

白恭急忙说：「如果不是那个地点，这样的透天都五千以上了！现在我们不到两千就能拿到耶！我同事还说我怎麽运气这麽好，遇到这种好货……你知道我们做房仲的，对於投资价是最敏锐的，遇到一定赚钱的超级好货，我们房仲都嘛想办法自己先吃下来……想小赚快跑，就卖投资客；想放长线钓大鱼大赚一笔，就耐心等有缘的自用客。我们房仲吃不下来的，就通知口袋投资客，赚服务费、赚客户、赚人情嘛！至於那些普通货se，就放网路或上报纸广告版慢慢卖……这间喔……如果你认为我说一定赚是夸大，那我可以放宽标准，跟你说不会赔啦！现在你要去哪里找稳赚不赔的投资啊？不然让给我同事……」

「唉呀！不是啦！我老公又嫌屋主老么要一百，律师也要一百……」白恭x1了两口，把菸架在菸灰缸上。「老么拿一百……这个要看成是屋主三兄弟卖这间总共才赚一百啦！毕竟是老大想撇清关系也不肯现身，就一毛都不要了，老二闯祸不能要，只剩老三开口……想想屋主卖这栋祖产居然才拿到一百，实在够可怜……诶！我今天才觉得那律师要一百不过份耶！」白恭拿起菸又x1两口。

「怎麽说？」郑小黎疑惑的看着他。「张律师今天跟那个三胎乔啊！那家伙拿着计算机按半天……tamadey是把一百二算成将近三百！还好律师提醒他，之前已经强搬人家工厂设备抵债了，要懂江湖规矩……」郑小黎不屑的说：「这个三胎也太扯了！放款也是要有道义的。」白恭又x1两口菸。「就是嘛！还好有张律师乔。他十多个助理小弟站出来，多有气势啊！人家拿一百真的不过分啦！而且他今天跟我说卖方同意买卖契约写两千五。」「真的吗？那贷款就方便了！我们现金也能少拿一些出来啦！」郑小黎眼睛一亮。

白恭把菸pgu压熄在菸灰缸里。「就是呀！所以给他一百很值得嘛！他再乔一下，这一、两周应该能签约了……到时候先到律师事务所签买卖契约，处理屋主的部分，几天之後到代书事务所跟二胎、三胎处理……我再跟你确定时间。」郑小黎满意的点点头。

白恭全身放松往椅背靠，丢了颗槟榔到嘴里。「前几天处理掉套好久的豪宅，从预售到现在，都已经完工交屋一年多了……还好小赚……这个时机，一定要找到入手价便宜到不行的，否则真是太危险了！」郑小黎吐烟圈问赚多少。「两百左右……其实只能说没赔钱。我跟朋友合资的喔！」郑小黎瞧了他一眼说：「恭喜你也赚到罗！」「哪有赚到什麽……我占的趴数少啊！而且朋友也不是很高兴，我还得请他们吃饭逗他们开心咧！哎呀！这种合资的，就怕大家意见不一致，总会有人觉得卖太低……我是觉得有赚就好，这种价位的啊……现在都成烫手山芋了！长抱绝对是不智之举。」

郑小黎一脸豪气说：「找我合资就对了！我这个人没什麽优点，就是阿莎力！有赚钱就开心了，哪会罗哩八唆嫌赚得少……」「是啊！你就是个x好，难怪陈董的心都在你身上。」白恭愈嚼愈起劲，嘴唇愈染愈红。郑小黎难得一脸略带娇羞灿笑。「你最近还有什麽案子忙？」白恭略显得意说：「一个台北的空间设计师要置产，准备过几年给小孩成家用，乔得差不多了，卖方是投资客，只跟我专签一个月，明天到期。说到期後约时间见面谈，不必透过店里。我虽然少拿一些服务费，但是不必跟店里拆帐，对买卖双方和我而言，是三赢。」「听起来快要成交了耶！恭喜喔！价位多少？服务费怎麽算？」「应该会在四千成交，卖方2%，买方1%，臻藏风华那栋的，楼层很漂亮……」白恭话还没说完，郑小黎脸一沉，生闷气似的说：「我不喜欢那栋！之前弄我家的那个狐狸jing设计师就住那栋……才来帮我们规划一个礼拜，我老公就说她气质好，我立刻更换设计师，把那个狐狸jing赶走了。」白恭赶紧转移话题，聊起饮料店的生意状况。

离开饮料店之後，白恭绕到公司附近的巷子，买了便当准备回家。摩托车一发动，却听见玉莲喊「恭哥」，循声一看，果然是玉莲提着两个便当小跑步过来。「你值班？」玉莲一脸红通通喘着气说：「是啊！出来买便当。你要进公司？」一听白恭要回家了，玉莲急促促的说：「恭哥，你朋友赵先生签完约那天，我跟在你後面骑到外环道附近，你转进一条小巷子之後就消失了……」白恭一惊，结结巴巴的说：「玉莲……你……你是在跟踪我吗？ga0什麽鬼啊？」玉莲慌张解释：「恭哥，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你住在哪里？」「有什麽事在公司讲就好，g嘛非得知道我住哪里？」白恭有些怒气。

「我只是想说我们都单身……可以互相照应……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帮忙打扫整理……洗洗衣服烫衬衫什麽的……」玉莲的眼眶里有泪水打转，那坦率又委屈的样子看在白恭眼里，似乎就是单纯恋ai中的nv人心思。白恭忽然心软了。「玉莲，我租约早就到期，原本就考虑年後要搬到市中心附近……不然……你帮我找个华厦，要有车位……过阵子我要从车行弄一辆车来开……租金嘛……就帮我谈直接付一年的。虽然只是租件，但是业绩给你，你就照规矩处理吧！」玉莲破涕为笑，她觉得白恭一搬到新住处，就是两人恋情的开始。

热热闹闹过了年，白恭带着前妻和两个儿子、白娟带着老妈妈和独生nv，一家人在泰国玩了五天四夜。白恭难得与家人合照，忍不住将照片传给朋友们，他相信此举能加深朋友对他的信赖感。几个老朋友看完照片说他前妻气质好，猛敲边鼓要他复合；詹晓妍和郁玲则是打趣他家族专出美nv俊男，所有外貌缺点却集於白恭一身。旅途结束，白恭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有家人朋友相伴，不再孤单漂泊，内心充实喜悦，只是这一趟虽然主要是白娟埋单，但自己也支出不少，年过了，荷包也大大缩水了，只好更努力想方设法谋生赚钱。

h董西b东指，滔滔不绝。「河滨公园这一区啊！这几年ga0什麽文创啦！假日小农市集啦！弄得热热闹闹，公共工程也都完工了，下个月验收，你看现在漂漂亮亮乾净整齐。等那些草地和树木长好，一片绿油油，真媠啦！明年元宵灯会就可以在这里办了。那边的大楼都不便宜，卖点就是难得的景观啊！这里也算大学城商圈外围……你看那个公家的停车场，好像是交通局的地吧！虽然不是一位难求，但特定时段也常常是满的……我这一块地多好！要热闹有热闹，要僻静有僻静……已经在画图了，二十八间套房，间间有景观yan台。林淑卿给她nv儿置产也该买我这个……唉！去买那……」

白恭尴尬笑说：「唉呦！你这块地这麽大，人家石老爷起码也能弄出三十六间来。哈哈！等你盖好，我再来说服林淑卿小换大、旧换新啦！诶！我跟同业打听过，都说那五个持分的子nv不好ga0定……h董您也真是有本事耶！」h董一脸木然，白恭马p拍得像丢到大海里的钱币，h董略显不屑回说：「这哪需要什麽本事！我之前弄重划区单元土地，那才叫本事咧！你很久没来我工地看了……我那两户电梯豪墅都已经盖一半了……弄这块地需要什麽本事？不过是看了一点书啊！我们几个吃素的老朋友，每个月聚会，就看看书说说心得……读书会嘛！我後来就跟那五个年轻人讲……」

白恭噗哧一笑，忍不住回嘴吐槽：「听说人家其中一位都已经有孙子了，你还叫人家年轻人……」h董双手交叉x前，斜眼瞪白恭说：「那个老大是少年阿公啦！我都快七十了，他们当然是年轻人啊！我最後就跟他们说无常的观念。我说你们的老妈妈过世前省吃俭用，结果留下的是什麽？手足失和争产嘛！明明就是人人五分之一，偏偏就一下子谁不服，一下子谁联合谁排挤谁……现在大家都健康平安，可以立刻签字解决，哪天有个万一，就更麻烦了。人就是要生无遗憾了无罣碍，要思虑清明舍得放下，能把握当下，此生俱足。人最终还是要五l修和才是圆满啦！为了那些钱财名利争来争去，结果最後什麽也没享受到，後悔都来不及罗！我讲一讲，他们就签字了，还问我年纪一大把是在拚什麽……我就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我就是看明白了才不会在钱财上计较，要是斤斤计较，才不会用这麽高的价格跟你们买这块地咧！单纯就是闲不下来……可以一直做事，让我活得很快乐。」

白恭佩服地说：「h董您真是jing神昂扬，难怪看起来永远都只有六十岁……」「我劝你啊……槟榔、菸啦，统统戒掉！跟我一样早睡早起勤快工作。我那两栋电梯透天你也卖卖看吧！」h董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白恭想起还有约，也不想继续听训，就一口答应，跟h董约了时间拿建筑图，然後匆匆离去。

白恭刚要踏进阿山的货柜屋手机就响了，一看是老赵来电，他转身往马路的方向走两步，在春寒料峭乍暖还寒的yan光与冷风中接听。老赵说前两天跟英才建设的h董碰过面，因为阿浩又失联，所以他忍不住跟h董抱怨老家被恶ga0的事，结果h董居然听过这号人物。

去年h董的朋友接了一件影城的座椅更换工程，北中南奔波好一阵子，结果就在这个市区的某个电影厅出状况，最後三排的视线居然都会被前排挡住，原来是阶梯高度原本就不jing准，地毯拆掉直接重铺就架上新座椅，当然出问题。一检查旧座椅，才发现座位下的支柱被粗糙削过，难怪那三排座椅才使用一年多就破损。一年多前因地震损伤阶梯和座椅，阿浩接到这三排的修复工程，阶梯修补到不符原始高度已经很夸张，居然还胡乱削锯座椅支柱瞒天过海。

h董还说阿浩就是能言善道会唬烂，削价拐骗一些善良业主，接到一堆房屋整修工程，等到业主给了一、两期工程款发觉不对劲，对工程品质大失所望，阿浩就耍流氓威胁业主，每一件案子都跟人家不欢而散，那些业主最後选择m0m0鼻子花钱消灾，另找高明收尾善後。听说阿浩现在一到寒暑假，还带着国中生三胞胎儿子当学徒，继续招摇撞骗接工程，三兄弟都学会天花乱坠的哄骗安抚功夫，和威吓叫嚣的逞凶斗狠嘴脸。

老赵连珠pa0似讲完，火气颇大的总结：「他没一件工程给人家完工的啦！我都不好意思跟h董说是你介绍阿浩来的。我看你就不要再跟这个人有什麽牵扯了，千万别再介绍工作给他……」白恭冒了一身冷汗说：「好的好的！大哥要不要请h董去把工程收尾……」「怎麽可能要h董去乡下弄这个！我已经请亲友打听当地有诚信的小包师傅了。」老赵语气稍显平和。「大哥，我再去找你聊喔！我待会儿有案子要乔……好的好的！」

白恭在进货柜屋之前的几步路程中调整心情，一切都是阿浩的错，要时时提醒自己别再对阿浩心软，以免赔上自己的信誉。「你去问了几家？」白恭点了菸。「唔……六、七家……我还特地绕去远一点的车行打听……价格就是二十多到三十多……对了！我们车行名片也印好了。」白恭细问阿山询价详情，两人商议半个小时後，开了一部车往工业区方向疾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