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合照（1 / 2）

（八）

秋分过后，很快便是中秋了。自那日之后，钟璨山对我的态度虽然并未突然变得如痴如狂，但总好歹已是接受我的情义，甚至给予些许回应。

这对我来说已是意料之外的事，这段时间来相处的点滴，已然成为我小心储存的记忆。钟璨山像是仍感觉到我的小心翼翼，有一次在情事时，轻声在我耳边低喃着让我莫怕。我心中如同灌入火热岩浆，一颗心再次剧烈跳动起来。

仍然是为了同一个人。

或许是春风得意的关系，连着好几日到店里，许多主顾都问我是否家中有喜。我忍不住问黑皮和小枣，我平日是否瞧着总是心情不佳。

黑皮啃着一颗红枣：“倒也不是，但眉头总是皱起来，像是有什幺心事。”

胡小枣在一边附和，一边给黑皮递红枣：“是啊是啊，但这段时间，棠少爷你整个人像是上了色的山水画！从前美则美矣，少点灵气。现在容光焕发，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哟，胡小枣，说话还会做比喻了。最近看了不少书吧？”我从小枣端着的篮子里也拿了一颗色泽红润的大红枣：“这枣还真不错，小枣，哪里买的？”

小枣正想回话，黑皮却哈哈大笑接过话头：“棠少爷！咱吃的该不会都是胡小枣的崽子们吧？哈哈哈哈！”

“郑飞龙，你不说话没人会觉得你是哑巴！”小枣一把捏住黑皮的鼻子，黑皮嗷嗷直叫唤，又跟小枣闹起来了。

这俩孩子都是B，平平凡凡，凑成一对小冤家也不错。若是他俩真有这个意思，我心里将他们当作自己孩子对待，办喜事儿自然也是要风光些。

说起来，我有时候也挺烦自己的。生在乱世，大好男儿，生意又没法做得红红火火，又没有一颗为国做大事的心。满心眼儿里要不是钟璨山，就是这一方小铺子。格局小得很。可是说实在的，大把的钱和军功勋章皆不是我想要的。过好我这一点小日子已是不易，又何必1◆2⊿3 ▓d ◥an ▓mei点 ▽强求太多呢？

上次来租铺子会客室的两位先生，我想也绝不会是普通书生。或许是想借地方商量对策的党派人物也说不定——看报纸，两党竞争愈发激烈，谁获取的情报愈多，先对手一步行动，获胜的几率也就越大。要约在寻常茶楼，也就没有隐秘性可言了。

我在家中有时会问问钟璨山这些事，钟璨山只是随口评论两句，就让我不要再管。我本来也无太大兴趣，话头很快被揭过了。

我正想着，见小枣哒哒哒地跑过来说：“棠少爷，上次的租会客室的方先生来了。”

我不由得一笑，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请他进来说话。”

方德胜就跟在小枣后面，吱呀一声推开门便进来了。这次只有他一人，并未见到上次与他一同来的陈先生。

“方先生要过来怎的不提前说一声，我这儿什幺都没准备，恐怕招待不周。”我迎着方德胜入座，一边给他倒了一杯茶：“只有些普通茶水，方先生莫怪。”

“哎！杜老板不必准备，我也是今天碰巧遇见一个朋友，先过来等他。”方德胜笑吟吟地接过茶水，客气道。

“行，那我让小枣买点儿糕点，一会给您送上来。”我也不多说话，退出会客厅了。“这天是越爱越凉了，方先生既然都来了，一会儿走的时候可以到楼下挑两件外套带回去。我这店虽小，质量可是一等一的。”

方德胜哈哈大笑起来：“没问题没问题，正好我衣服也都破旧了。帮衬帮衬杜老板生意，也是应该的！”

我笑了笑摆摆手，将空间留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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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今日是中秋，下午四点多我便让小枣和黑皮先回家陪父母了。钟璨山说今晚回家会早些，我也打算收拾收拾，甘早些去买上次那家非常香的烧鸡，给今晚加个菜。

“棠少爷，那我们先走啦！”黑皮骑着自行车，后边儿载着小枣。“中秋快乐啊！”

我迎出门去，向两个孩子摆摆手：“去吧，小心点。中秋快乐！”

黑皮和小枣的身影很快汇入人群里，我转身回到铺子里，方德胜正与他的朋友谈完事情下楼来了。他那朋友沉默寡言，甚至没与我打招呼便离开了。我是不甚在意，倒是方德胜为他打圆场。

“没事儿，方先生要挑挑成衣吗？”

方德胜推了推眼睛，又笑起来：“好呀！我这种五短身材，可是不好买衣服。”

“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嫌长的话我给您改短一些就是了。”我走到柜台前，将一件藏青色加棉长衫给他撑下来。“我瞧您不太喜欢西式的衣服，就不给您推荐了。这件长衫我昨日刚做好的，您可以看看。”

方德胜像是真的来为我的生意捧场，没多说什幺，便借过衣服到更衣室里去试了。我正打算挑多两件给他试试，却见一个高大人影走进铺子里来。

我抬头看清楚来人是谁，惊喜地上前：“璨山！你怎幺来了！”

钟璨山嘴角也微微勾起，露出一些温柔的笑意来：“接你收工，去拍照。”

“拍什幺照？我今天穿得好随便……”我想上前拥住他，又觉得不大好意思，只好松松的握住他的手。

钟璨山反手将我的手裹在手心里，另一只手戳了戳我的酒窝：“今日中秋，去拍一张合照。从店里随便拿一套就是了。”

我心花怒放，这要是在家中，我怕是都要忍不住想吻他了。“好……我这儿还有一个客人，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