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只剩下张春一个人,他匆匆收拾好东西急急忙忙地赶到张守宁家,却发现大门紧闭。他又立即转去张春江家,仍然没有打到人,而张守宁和张春晓的电话都打不通,至于张春江,他仍然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思来想去终于找到张守宁他们最可能去的地方——张家镇。
于是,他又马不停蹄地往张家镇赶,在此之前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又回去。
这回没有上次那么赶巧,张春在车站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才上车,等到镇上时突然下起暴雨。他慌乱了跑了几步发现根本没有躲雨的地方,全身又已经淋湿,索性慢下来,不紧不慢地往张家老宅走,不时抹一把糊住视线的雨水。
两旁的街道全都模糊在一片水气当中,天色暗得如同夜晚,甚至要刻意分辨才能找准方向。除了雨声和雷声张春什么也听不到,他缓缓地向前迈着脚步,前方的雨幕中迎面走出来一个人影。他穿着深灰色斜襟的长衫,手中撑着一把青色油纸伞,在昏暗的天色中那把伞仿佛成了唯一的颜色。
那人看起来似乎走得极慢,但一眨眼就已经到张春前方停住。这一幕张春觉得有些熟悉,在他看清来人的脸时明白这熟悉从何而来。油纸伞下的那张脸他说不上熟悉,却绝不会忘记。他只见过几次,钱包里还保留着那张他捡来的旧照片。
张春已经确信这个人就是张尧年,不是借尸还魂的夏树,是真真正正的张尧年。
张尧年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走到他面前,将手中的伞递到他手里,终于一个字没说,转身走到雨中。张尧年的指尖触到他的冰凉感觉还没散去,他就已经失去了对方的踪影,若不是伞还在手中,他会以为自己只是出现了幻觉。过了良久,他再次迈开脚步,撑着青色的油纸伞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张春听到前方的喧闹声,张家老宅模糊的轮廓出现在他眼里,许多人影在水气中晃动。他信步走进宅子大门,看到有人正在拉雨棚,院子里亮着几盏黄灿灿的大灯泡,撑起的棚布遮了半个院子,挡住了暴雨,却结起一层雾气。雨棚下零散地摆着几张桌子,桌上放着一些处理过的猪肉蔬菜,前前后后的人都在忙碌。像这样的小镇一般丧事婚嫁邻里之间都会放下自己的活相互帮忙,而这些显然都不认识张春。
张春收起伞目光投向大门正对的大堂,大堂里中间停放着一口棺材,张春晓正在棺材前面埋头烧纸。他正犹豫要不要过去,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他。
“花儿?你上哪弄的这么把伞,淋成这样?先换身衣服去,别着凉了。”张守宁说得自然,丝毫没有意外他的突然出现。反倒张春一脸凝重,想问的话不知要怎么出口,最后吱唔地应声点头,跟着张守宁一起去旁边的房间换衣服。
张春换衣服的时候张守宁一直在旁边,等他换好随手递过一条干毛巾,随口说道:“花儿,你不该来的。”
他自然地接过毛巾边擦头发边说道:“春江哥出事我怎么能不来,二叔,你这是当我是外人?”
张守宁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他实在是没想到张春会这么回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花儿,张家的墓里总要留一个人,不是你,不是张尧年,就只有张春江。”
“二叔!”张春擦头发的动作滞住不动,他盯着张守宁问道:“张家的墓里要留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张守宁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就是字面意思,你回去吧!”说完他漠然地转身往屋外走,张春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他觉得张守宁这是在怪他。
张春并没有打算离开,他也不觉得事到如今他还能真的抽身离开,他擦好头发往大堂那边走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院子里的山风吹来他不由瑟瑟发抖,他快步走到张春晓身边,火盆里的纸钱烧得正旺,顿时他感觉到一阵温暖。
张春晓转头看到张春,先是一惊,接着嘴角一撇就哭了起来,还边哭边说道:“张春花,我哥他死了,我以为再也没有哥了。”
“说什么傻话,我不也是你哥吗?”虽然张春晓不爱叫,可张春明白张春晓从小都当他是哥哥。
听了他的话,张春晓干脆放声大哭起来,抱着他的用脚,脸埋在他胸前。这时院子里响起哀乐,不是音响播放的,而是传统的锣鼓,几个老人坐在一角面无表情的敲打着,像是在应和张春晓的哭声,给原本就灰暗的空间平添一股死气,仿佛世间万物此时都在衰败。
“春晓,还记不记得那时你跟我说了什么?”张春轻轻拍打着张春晓的背,像哄孩子一样,“你说,我们是一家人,叔娘走了我还有你这妹妹。”
张春晓的哭声突然变得更大,她搂紧张春的脖子,眼泪全抹在他的衣服上。
按照习俗,如果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遗体必须要在家停满三天才能入土,而这三天一直在下雨,时大时小却始终没停过,将原本和煦的小镇笼罩在一层阴霾之下。
这三天里张春一直陪着张春晓,就如那时他母亲去逝张春晓陪他一样。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想偷偷去确认棺材里的遗体,弄明白张春江究竟是怎么回事,潜意识里他并不认为张春江死了。然而每次他一靠近棺材张守宁总能及时出现打搅他,这更让他怀疑其中有问题。这些事他都没打算跟张春晓,这一点他和张春江一样,并不希望张春晓也卷进来,张家总要留一个普通单纯的人。
在最后一天的凌晨,张春晓一连几天都没睡终于支撑不住被张春硬逼到床上。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出殡,他不希望到时张春晓哭得晕倒。
七八月分正值涨水的季节,这雨若是一直下下去,免不了一场涝灾,镇前的那条河水位已经明显涨高。
此时,院子里除了两个守夜的大汉就只剩张春,他缩着肩膀坐在火堆前,连续几天下雨气温下降不少,他缩了缩脖子感觉有一股冷风直接灌进身体里,不禁浑身一颤。他抬起头来,见院子里的灯不知何时都灭了,那两个原本在喝酒的大汉如同被定格的画面保持着一个动作不动,四周安静得只有稀稀哗哗的雨声。
张春直了直身却没敢站起来,因为他看到一群黑压压的影子正从大堂两旁涌出来,惊恐如同蚂蚁爬满他全身,浑身的寒毛直粟。棺材前的长明灯一明一暗的闪烁,他不自觉伸手摸进口袋,握紧夏树给他的玉璧。
当那些影子走近,张春赫然看清它们的模样,无论了见过多少次也无法对其免疫,特别是贴满脑袋的脸,此刻似乎都带着邪气的笑容,如同遇到盛大的庆典在高兴一样。
张春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缓缓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就在这时棺材里突兀地传出两声闷响,棺材里的尸体突然坐起来,双眼直勾勾的天上好对上张春的目光。
而那‘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夏树。
作者有话要说: 妹子们元旦快乐~ 新年里要积极向上!!!
亲爱滴,今天不能加更了~ 我睡了一下午!新年第一天就这么堕落,OTL,真对不起世界啊!
PS:我被自己虐了~~~~ 我不该脑补两人一起永不超生的未来!!~
☆、与君诀别
张春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电光石火间他已经冲进大堂里,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必须把夏树抢回来。
可是他发现他根本无法靠近夏树,就如同两极相同的磁铁一样。夏树转眼盯着他,然后漠然地转头,如同看到不认识的人一般,接着涌动的黑影簇拥着夏树从原路返回离开,那些黑影贴满脑袋的脸笑得更加明显。
“夏树!”张春脱口喊道,声音却仿佛淹没在空气里,他眼睁睁看着夏树随黑影们一起消失在大堂两侧的走廊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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