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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见南山10

春去秋来,久已经在这个破旧小院子待了一年,一次久照旧摆好早饭等辛总管一起吃。粗茶淡饭已经吃得惯了,辛总管的生活琐事也著落到久的身上,久觉得伺候著辛总管过完这一辈子也不错。辛总管拿著筷子,却说:“我这里做的是什麽营生,你已经知道了吧。”

久默默点头。

辛总管说:“你这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老二像你这样大的时候早就出任务去了。不过你是殿下的人,就算一直留在这里不出去,也不会有人说什麽。但是男孩子嘛,总得出去闯荡闯荡。你自己怎麽想的呢?”

久听到辛总管这样说,脸上发烧,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辛总管说:“没什麽,普通人不喜欢这血腥营生也很正常,殿下要你来这里,也未见得会逼你出去做那些事。你什麽时候改变主意,也可以跟我说。”

久的确不喜欢这门营生,他近来喜欢练剑,也只是喜欢练剑而已,并不想用剑术来取人性命,可辛总管话说到这一步,若还不表态,倒好像是存著恃宠而娇的妄想了,只能硬著头皮说:“我早就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该做点事情,不能总无所事事,如果总管有什麽任务尽管吩咐给我。”

辛总管听了无可无不可,继续吃饭,没再说什麽。过不了多久,却真的派了任务给久。

久已经不记得第一次是在什麽地方,杀了什麽人,只记得自己握剑的手一路都在微微颤抖。那次的任务应该是非常简单,久独自杀死了目标,顺利离开,可是对久的内心来讲,那确实是难如登天,把没有感情的冰冷剑尖刺入热腾腾的人的胸膛,久本身并没有那样的勇气,只是宁钊的身形一直在脑海里徘徊,如果不完成任务,怎麽有脸再回王府去。就算不能再见宁钊也好,至少可以住在离宁钊很近的地方,那个小院子虽然破旧,但离宁钊真的很近,久不愿意离开那里。对方根本不会武功,毫无反抗地被久杀死。可那鲜血似乎一直粘在久的身上,渗入肺腑,让他喘不过气来。走不多远,他就没命地呕吐起来,吐完了所有能吐的东西,那种可怕的感觉还是不能退去,自己杀了人,杀了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也许完全无辜的人,那个人活著的时候也一样有喜怒哀乐,死前也一样恐惧,可这一切都在自己的剑下终结了。这柄剑是宁钊赏给久的,久一直带在身边,现在这柄剑也脏污起来,久想扔掉,但又不舍得。

久路上走得很慢,过了很长时间才回了颖州。这一次,他也要像其他人那样向总管报备,并且拿到酬劳。

他失魂落魄地回了小院子,辛总管看到他却有些诧异,想了一下,说:“我忘记跟你说了,之前殿下有派人传话,你任务结束回来,直接去向殿下回禀告,不用来跟我说,以後都是这样。”

☆、依稀见南山11

久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辛总管已经转身走开,留了他独自一个在院子里。自从离了宁钊,久没有一刻不想著宁钊的,现在真的要去见宁钊了,却又觉得难以接受。再见宁钊又是怎麽样的情景,就像个寻常杂役一般向他唯唯诺诺吗?这不是久想要的,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麽。

久走到院门口,突然想起自己从前在内院时总是穿戴打扮得整整齐齐的,现在这副打扮要去见宁钊恐怕不行,往回走了几步,又想起,自己屋里并没有镜子梳子,也没有了过去的绸缎衣服,又能怎麽打扮呢?而且自己本来就是男人,怎麽会想要跟个姑娘家一样梳妆打扮呢。久走回屋里,把剑挂回墙上,转身就往王府里去了。

通往王府的巷子,久一年来还是第一次走,角门上守门的似乎得了指示,并没有拦住久,反而上前来说:“殿下现在在南书房,你往前面去吧。”

久一愣,才想到自己自然是不能回内院的,可是王府其余的地方自己又并未去过,只能厚著脸皮问清路径。王府里本来轩室繁复,极易迷路,久只觉得眼前昏花,脚下飘忽,竟然没有走错,一路到了南书房。

这南书房是一处独立的轩馆,四周游廊假山,只有一两个小厮守著。一见了久,一个小厮嗖地跑进内室,很快又跑出来,对久说:“殿下叫你进去。”

久满心疑惑,不知道这究竟是什麽所在。门虚掩著,推门进去,一股古怪的甜香,熟悉的调调,久一闻著就面红耳赤起来。外室里没有人,久只好继续往里走,正碰上一个少年衣衫不整地从里面懒洋洋地出来,久险些撞到他身上,一闪身让过,看清了少年的面容,真可说是眉目如画。那少年抬头与久一照面,轻佻一笑,垂首去了。

久素来小心,这时就犹豫不肯再往里走,但又不好贸然退出,脚下一顿,就听到一个低柔嗓音在里面唤道:“是九月吗?进来吧。”

说是书房,久挑起帘子走进去,却见一张大楠木床,铺著锦缎被褥,一人衣衫半褪,斜椅在床上,正是久朝思暮想的宁钊。一别经年,算来时候宁钊堪堪已过而立之年,一张脸仍如白玉一般,一对眉眼似笑似怒,勾魂摄魄。

久杀了人回来,满身怨气,对於宁钊生出了一种隐隐的恨,恨他逼著自己去做这样血腥的事,可现下一见宁钊,又神魂颠倒,就像当年那个痴恋著宁钊的小孩子一样。宁钊到底有什麽好,久已经说不上来,只觉得这个人与自己生平见过的每个人都不一样,将来自己也不会再遇上宁钊这样让自己倾心爱恋的人。久呆呆地看著宁钊,一时痴了,觉得就算要自己当时为这个人死了,也是情愿的。

宁钊此刻也在上上下下地打量久,一年时光,久的身量拔高了许多,肤色也黑了,脸的轮廓也变硬了不少,从一个白白糯糯的孩童变成了精悍少年,但那张脸仍然是少见的标致漂亮,让人见之难忘。宁钊只扫得几眼,就撇著嘴唇笑起来,说:“出去一年,比先前还要傻气了,还不快脱了衣服上来。”

☆、依稀见南山12

久完全没有想到宁钊会说出这麽一句话来,以为自己成了宁钊的杀人工具,叫自己前来报备是为了要知道重要的情报,哪知道宁钊连提都没有提。久羞窘得像个不经人事的孩子,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回来连衣服都没换过,身上脏得很,恐怕污了殿下。”

宁钊挑了挑眉,说:“跟了辛德几天,连我的吩咐都敢不听了。”

久向来敬他如天神一般,这样的吩咐其实是求之不得,再不等他催促,抬手就开始解腰带。黑色的腰带,洗到发灰的青色外袍,素白中衣,一件一件落到地上,久的手开始发抖,心跳到嗓子眼儿上。宁钊只默默地上下打量他,既不曾叫停,久就一直脱到了一丝不桂。

那一身肌肤晒成了麦色,长年练剑,四肢修长紧实,腰腹上连一丝多余的赘肉都没有。宁钊看得一阵,笑说:“我就知道,我的九月会越变越迷人的。过来吧。”

久乖顺地上榻躺下,宁钊的手抚上他的腰侧,细细的酥痒立时刺激了他。宁钊俯下身,把脸凑在他的脖子根上闻著,说:“我来闻闻,九月有多久没有沐浴了。”

久脸上发烫,说:“快有两个月了,只怕味道臭得很。”

宁钊嗤的一声笑,说:“臭吗?我倒觉得好闻得很。”一边伸出舌尖,在他的颈上细细舔舐,说,“九月从一点点大就跟在我身边转,你尿床拉屎的事情我什麽不知道?这会儿倒还不好意思起来了。”

久想著,自己什麽时候尿床过了,从自己记事以来,就从来没有过,只是这念头一闪而过,宁钊的牙齿就轻轻地咬在了他的锁骨上,手指也在他的胸前慢慢捻弄著。他顺从的喘息出声,因为他知道,宁钊喜欢听他的声音,总是夸他的声音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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