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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回视着他,司马懿的语气淡漠,“但国有国法,生杀予夺之事非老夫一人所能左右。犯科者,到底难逃其咎。”不再给蒋济说话的机会,他举目向司马昭授意。

略一颔首,司马昭带着几名兵卒走到桓范面前,凉凉道:“大司农,得罪了。”

容不得桓范分辨一二,兵卒们依然一拥而上将他绑了个结实,推搡着将他带离了众人的视线。

面对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切,曹爽之众在目瞪口呆之余无一不深感恐惧,纷纷警惕地望向司马懿,生怕他会再下达论罪的指令。所幸后者在桓范被拿下后并无继续追究的意思,只另调了一队人马出来,面无表情地吩咐道:“你等护送大将军一行人回府,不得令外人登门叨扰。”顿了顿,他又把目光移到曹爽身上,“案件彻查前,就委屈大将军不要外出了。”

和自己的兄弟们相互看了看彼此,曹爽心里那是百般的不愿,可迫于形势,他也只能切齿道:“有劳太傅费心了。”

就像所有风雨都会归于平静,这场难熬的政变也终于随着曹爽的落败暂时告一段落。司马懿仰头望着城楼上飘扬的旌旗,又看看城中与往常无异的景致,紧绷数日的神经这才得以渐松懈下来。时至今日,他经历过太多风浪,其中更不乏九死一生的险境,那些旁人眼里的惊天动地在他这里却是司空见惯,三言两语一带而过。他行将就木,对于死生一事早已无所畏惧,可他却害怕某些沉敛在自己骨血深处许多年岁的东西最终要被消磨殆尽抑或被拔除抛弃,在光天化日下成为一份轻柔的笑料。

暮色里,司马懿低下头拨了拨缰绳,默默隐入了四散的人流。

司马师看着他父亲远去的背影,默然不已。耳边传来的细碎马蹄声引得他偏头去看,正对上司马昭映满落日余晖,可偏偏看不出情绪的眼。很轻地扬了下唇角,司马师伸手把住他的小臂,语带赞赏道:“让你留守城中果真是对的,做得很好。”

垂眸瞥了眼臂上的手,司马昭显得满不在乎,“不过是抓了个门监,不值一提。”双腿一夹马肚朝前走去,又道:“接下来,你跟父亲作何打算?”

收回空下来的手,司马师信马由缰地跟在他后面,不答反问,“你不清楚?”

鼻间似乎是发出了一点哼笑声,司马昭的嗓音透出一股他惯有的闲散意味,“随口问问确认下罢了。”继而又摇首道:“只可惜阿兄所想恐怕与父亲不尽相同。”

“可惜?”意味不明地低喃一句,司马师追问,“你呢?又作何想?”

并不直接给出答案,司马昭望着远空道:“我听闻,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略一沉吟,他复又开了口,有些惆怅的样子,“可是阿兄,权倾朝野,覆立乾坤,要来何用?”

怔了怔,司马师扬鞭追至他身侧,伸手拉过他手里的缰绳,勒住了马,“子上。”

应声转脸对上兄长的眼睛,司马昭不经心的笑里混杂着一丝无所谓的漠然,沉甸甸的夕阳不均匀地包裹在他的面庞上,留下明暗不一的光影,叫人恍惚。

及时遏止了自己的晃神,司马师避开他的视线,低沉着嗓音道:“你不想做的事,可以不做,为兄都将一一替你做好。”

眼里的惊异一闪而过,司马昭看他兄长神情坚定又有点不易察觉的估计,心下不禁漫过些许柔软的感触。敛去了笑,司马昭正色道:“岂忍见你事事独谋?”顺着缰绳摸过去,他用力握了握司马师的手,如同某种无声的许诺。

下意识地反握回去,司马师鲜见笑意的脸突然就柔和的表情,欣慰的,喜悦的,却隐有一点悲凉的。他看得透彻,深谙人心的坚韧与脆弱所在,所以他明白,这场相与偕行的背后划刻着怎样深入骨髓的伤痛和妥协。

少年忽已远,再不复当年,他们必将为无休止的争斗耗尽心血,把一生的爱恨化作藏在暗涌中的一朵细浪,任其消沉,偏生念念不忘。

洛阳城随着西沉的落日悄然归寂,暂时休止了这里时时生发的风云诡变。他们带着一身仆仆风尘、杀伐血气齐头走进暮色,静待长夜后更为残酷的腥风血雨。

作者有话要说:

☆、绝命(下)

数日后,在卢毓紧锣密鼓的调查下,曹爽贪污腐败、强占宫女、独断专横等行径纷纷浮出水面。然而最令曹爽恐骇的莫过于舍人张当竟供认他与毕轨、丁谧、邓飏、李胜、何晏这群心腹图谋篡位这等莫须有的罪名。他整日寝食不安,闲来无事便瞪着紧闭的府门发呆,生怕下一刻就会有禁军闯入逮捕他下狱。禁足的日子固然难熬,可比起阴森的监牢、血腥的刑台,曹爽宁可一辈子被圈禁府中,凭着保有的爵位享乐残生。

可现实往往不遂人意。

昔日的大将军于一夕间沦为囚徒,深牢大狱里,曹爽失魂落魄地看着曾追随他叱咤风云的人,苦涩无言。伴着枷锁冷质的声响,他一步一步走向大牢深处,不知如何回应沿途那些绝望的眼神。他们那样的骄傲过,不可一世,却落得这蝼蚁不如的收场,这让曹爽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好不容易压抑着情绪从李胜他们面前走过,他尚不及感慨,就看到被关在狭道尽头意见牢房里的桓范正满目寂灭地望向自己这边。呼吸一窒,曹爽脚底打了个趔趄,方才硬着头皮靠到靠到他的牢门前,悲切道:“恨不早从……”

不等他说完,桓范已然背过了身,根本没有要倾听他追悔之言的意思。

见状,曹爽只得缄口,低头自嘲地咧咧嘴,他最后看了眼桓范微微佝偻的背影,做了个连他自己都深感可笑的告别,“桓老,保重。”

在狱卒的催促下,曹爽继续走向监牢的更深处,他听到身后传来了隐隐的低泣,然后是牢门关上的声音。垂手静立许久后,曹爽缓慢地抬起了头环顾四下,周围明明一片混沌幽暗,他却比任何一次都清晰地看到了自从他开始权欲滔天后就抛诸脑后的旧日光景——

年少轻狂,鲜衣怒马,意气风发,鸿鹄之志犹如浮光掠影般自眼前流过,曹爽自知落败至此原该万念成灰,却仍在祈祷奇迹发生。他并未发现有一个本应身在狱中的人没有出现于此,更无从得知,此刻那人正在太傅府上演一出弃车保帅的戏码。

清茶冒出的热气和着香炉里升腾起的青烟在空中袅袅地浮动,给本就安静的屋里更添了几分庄重之感。正襟危坐在矮案后,何晏偷眼观察着司马懿的脸色变化,连大气都不敢出。

几日前,被禁足在府中的他接到了眼前这位老太傅要他协助调查曹爽一案的命令,短暂的犹疑后,何晏马上做出了并不算艰难的决定——全力协查。在他看来,曹爽大势已去,而自己还不想带着满腹经纶就此殉生,既然司马懿给了他戴罪立功的机会,那便是有心放他一马,他当然没有不把握住的道理。

弃车保帅,何晏有些歉疚,可他坚信,此时此刻的自己,才是那颗值得力保的“帅”棋。

翻过一卷卷翔实地罗列着曹爽一党罪证的竹简,司马懿在看完最后一行字后哗啦一声合上了竹简,抬眼对何晏投以一个可以称得上是赞赏的笑容,“不错,你果真尽心竭力,没让老夫失望。”

闻言,何晏总算是松了口气,刚想欠身说上几句力表忠心的话却听司马懿的声音再度从头顶传来,“不过,你确定就只有这些?”

什么意思?眼角一抽,何晏困惑地望向他,不知所措。

随手将竹简往案上一掷,司马懿端起茶盏轻啜一口,似笑非笑道:“这上面的证词你倒是写得详尽,可老夫总觉得似乎少写了点东西。”

心尖莫名地抖了抖,何晏慌忙避席而起,跪地道:“太傅明鉴,所有涉罪之人和罪证都在这些卷宗上,晏绝无半分欺瞒。”

也不反驳他,司马懿只慢条斯理道:”据老夫所知,参与谋反的共有八族人士。”

曹、桓、邓、丁、李、毕、张。暗自数了一遍经自己之手查办的七族人,何晏自言自语道:“只有七族啊。”反复在心里又数了几遍,他万般肯定道:“回太傅,确实只有七族人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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