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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了，艾伦，放弃吧。

玩偶模糊的视野里看不清男人的脸，只是听着对方哽咽的声音。

就这样让兵长…让兵长把那个和自己样貌一样的人当做自己吧…

因为现在的自己也只是玩偶罢了….眼泪滑落的时候，心脏又开始剧烈的痛，已经到了极限了，很快又一个死亡就会到来，他恐惧着，下一个轮回，依旧要经历千年的时间。

——艾伦，你的葬礼，我一定会让利威尔来参加的。

男人哭着说道。

——但是，就当做是最后一面吧，你们不要再这样纠葛下去了，忘记吧，从今生开始….连我都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如果你爱他你应该懂得….放手。

放手？….深深爱了两千年的人，真的能够放手吗？

瞳孔的深处，是摇摇欲坠的世界。

17 玩偶之心

对照镜一般，看到那张和自己完全一样的面容，可是那个人却不是自己，如今得到自己生生世世所追寻的温柔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脱离了那具容器，从出生的开始就背负着沉重的记忆，然而他却无法开口，转世之后，再度得到的身体却依旧和玩偶一样，无法说话不能动，连视力都只能看到很近的地方。

他感觉到自己被接生的医生抱起来，然而那个医生却说着“B超里的阴影是另一个婴儿？他怎么没有哭？同卵双胞胎吗？”

没有哭的婴孩多半都是有问题的，也许是管道被堵住，也许是发育不良。

那医生检查了一下，捏着他的身体很吃惊地喊道“等等，他没有脚骨？”虽然这只是一个误会，之后被详细地检查之后，却发现了他更为有严重的问题，神经系统发育不全，没有声带，心脏开始衰竭。

检查结束后，医生凝重着脸离开，俯视着他的格里沙突然对一同赶来的马可说道“拜托了，马可，你替我抚养这个孩子吧。”

“啊？倒不是不可以…可是…”马可有些犹豫。

“我绝对不能让卡尔拉知道这件事。”格里沙斩钉截铁地说道，半响他又开口说道“另外，你也不要告诉利威尔。”

他就是在这时，听到了利威尔的名字，可是那个人在哪里，为什么他的视野是这样模糊，连父亲和马可的脸都看不清。

——兵长，你在哪里….在哪里….

他沉默地躺在病床上，没有人能听到他心底的声音，他的声音也传递不到。

“为什么？”马可有些奇怪的问着，不被卡尔拉知道他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连利威尔也要隐瞒。

“因为我也分不清楚，哪个才是「艾伦」，但愿是健康的那个吧。”格里沙深吸着医院里有着药水气味的空气。

“唉？艾伦不是你给自己儿子取的名字吗？怎么说的好像你曾经认识一样。”马可小心翼翼地抱起小小的不幸而凄惨的婴儿，让艾伦终于看勉强清楚了他的表情，和前世一样温和。

“对，我和卡尔拉的孩子一直是艾伦。”格里沙却继续说着马可听不懂的话。“然而他却一直在找利威尔，今生的利威尔终于来到了身边，我只愿上帝没有恶意。”后半句虔诚得仿佛祈祷一样。

可是三年之后，格里沙才知道，命运弄人，无情而又残酷。

玩偶永远只能待在他的房间里，他唯一出去的机会，就是被送往医院，有的时候是急救，有的时候是例行的检查。

心脏一直在痛，到了夜晚经常从窒息中醒来，可是他不能死，他已经听到了利威尔的音讯，这一世终于等到了他….所以在这具身体死去之前，至少再见一面。

可是无法言语的自己如何能够传达想要见那个人的心愿呢。

马可一直照顾着他，很尽心尽力，然而马可也一直遵从着格里沙的嘱咐，每天都记录自己生活的马可连一张艾伦的照片也没有传上公开的相册。

那一天只是偶然，马可在艾伦的身边接了电话，然后在纸上记下了号码。

马可出去房间之后，在有限的视野里，艾伦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那支铅笔，与下面的白纸。

这是唯一一次机会，对于不能够讲话的自己来说唯一的机会。

身体前倾靠在桌子上，手却抬不起来，最后只有用下颚去够那支铅笔，想要把笔拨到自己面前，然而铅笔却滚落在地上，他也因此摔倒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音，趴在地上，他摸索着，手根本伸不直，笔在哪里，到底在哪里，拼命找着，终于找到了，再度拨到自己的面前，却无法坐起来，只能用口咬着那支笔在飘落的纸张上，画下曾经在那个残酷的世界一直追求的——自由的羽翼。

“艾伦怎么回事？不要紧吧。”再度进入房间的马可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把艾伦抱回椅子上。

然而那白纸上的画终于留了下来。

“别咬铅笔，铅芯有毒。”马可让艾伦松开口，而那白纸上歪歪扭扭的画他也注意到了。

“这是翅膀吗？艾伦你想要这样的玩具？”马可很开心地看着那张画，然而他的喜悦却让艾伦感到难受，不，不是玩具，可是马可却没有前世的记忆，艾伦知道自己如果否定的话，就没有机会见到利威尔了，他唯有活动着颈部的关节，轻轻地点头。

“放心吧！我明天就去玩具店看看！”马可摸了摸艾伦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