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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原是城南绸缎庄的二小姐，嫁过来也算半个当家主母，因此心气儿便不太低。李慕棠如今怀了身孕，又原先是清清白白的李家大小姐，自是不好招惹。只是见着出身无根基，二嫁过府的范知梨很是不对路，偏偏范知梨又长了一张狐媚脸，因此每每见了她，眼睛里便似要喷出火来。

李慕棠睁了眼看她，也不知那一张一合的红唇在说些什么，李慕棠只觉得吵得厉害，吵闹中对那样的生气竟又生了几分羡慕。无波无澜的日子过得久了，连她眼神里头的算计和精明都羡慕起来。

一回过神来，范知梨早已寻了由头出去了，苏氏自顾自在她旁边坐了，斜斜瞟了她一眼，拿绢子掩了口，一副同她熟稔到知心的模样。

“我瞧着妹妹素来是个可人疼的，便也少不得要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日日同范知梨混在一处可讨不得好，她自是惯常会使心眼儿的，从前从李府过来，也不知是使了怎样的手段。单说李府里头那桩命案，死的可不是她的旧识？若说李府的事同她没有关联，我是头一个不信的……”

这样鲜活的语气让李慕棠想起从前在李府时，那时她还小的很，二姨娘日日带了这样的笑，过来同母亲讲话，也是绢子握了口，指尖的丹寇明艳艳的煞是好看。

后来母亲出了意外，一尸两命，临走前狠狠地抓着二姨娘的手腕，干瘦的脸颊凹进去，眼睛几乎要瞪出来。

自那以后，二姨娘便去了佛堂。

母亲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李慕棠回过神来，听到“范知梨”三个字眉头抖了抖，却不置可否地低头瞧了自己无名指上的银戒，笑了：“二姨太说笑了，如今都是曹府里头的人，哪里又分什么李家王家。”

李慕棠话一出来，二姨太便觉得失言，谁不知李府的事是曹家做的筏子，这话说出来可不聪明。她暗暗瞧了一眼李慕棠的神色，却见李慕棠似乎只将话过了耳，并没有往心里去，才放下心来赔了笑脸吃茶。

作者有话要说：

☆、（三）

第二日才用了午膳，二姨太便约了范李二人和两个相好的夫人一同在侧厅摸骨牌。

暖室暗香浮动，牙骨制的牌九在桌子上哗啦啦地响，四边散了几把金瓜子，偶尔卷进一两颗到牌里，闪着靡靡的光。

李慕棠不大爱这样的活动，只坐在了范知梨侧边，靠近她的脸同她一起看牌，偶尔帮着摸上一两张，素净的十指在四双染了凤仙花的长甲中煞是显眼。

牌桌子上的八卦也不知到了哪里，只见对面的王夫人拉了拉滑落的披肩，杏眼往两边斜了斜，方低了脖子压了嗓子道：“照我说啊，也合该整顿了，这样的消息也能见报。”

苏氏搓着牌，眼皮儿一撩，不屑地轻嗤道：“这可不是诽谤是什么？竟登了总统贿选。你们细想，若是按报上说的一人5000块银钱，大总统一生戎马，军饷还短缺，哪里忽的便有了这样多的体己？”

两位夫人含着笑应和了。李慕棠伸出摸牌的手却一顿，范知梨抬头一瞧，她的手竟抖了起来，骨牌掉到牌桌上，砸出清脆的声响。